眼看着叶浩一行人即将临近,吕随连忙转身就进吕家村,一路疾行,所遇到的村民也来不及停下脚步打招呼。危机降临,他的心中只挂念着自己的家人,至于其他的吕家村村民,他便有心无力了。
村子另一边的河流旁,走进熟悉的竹林,吕随的脚步缓慢了下来。
记忆里的树林还是这幅模样,比之高大了不少,虽然如此,但有的竹子上的伤痕记号,是自己童年时玩耍留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
不一会儿就穿过了竹林,在竹林的另一边的空地上,是一座破旧的竹屋。一看到这座竹屋,吕随的眼眶不禁泛起雾气。
“我,真的,真的回来了。”吕随深吸着气,抬脚走了过去。
竹屋的大门敞开着,吕随立即走了进去。环顾了下四周,依旧是那副摆设,吕随按照幼时大人教导的习惯,走到供桌前给山神点上三根香。
说是山神,但并没有山神的神像,而只是一张贴在墙上的神符。这张神符还是当初吕随出生后,他父亲到山神庙求得。在这附近几个村落,各个家中都供奉着山神的神符,看神符的新旧就可以知道这家人的男丁是否茂盛。
恭敬地点上三根香,吕随的脸上全是神圣的表情。
做完这些后,吕随满是怀念着看着这张供桌,眼里全是回忆。
“这是?”
跟记忆里不同的,供桌上多了一方木牌,不,应该是灵牌。
昏暗的竹屋里视线并不清晰,但既然供桌上多了张灵牌,那便是……
一想到这,吕随心头一颤,颤抖着手放在灵位上,甚至没有用力拿下来看清楚上面写着上面。
他大口地连续吸几口气,缓和下不安的心。终于得,把灵位拿下来。
借着光,他也终于看清了上面所写的字眼。顿时,眼眶一红,泪水宛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怎样也止不了。
“呜……”
吕随紧咬着嘴唇,任凭满脸的泪水。他几乎无法呼吸,心痛得快让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更多的,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悔恨。
“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吕随抬头看去,熟悉亲切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只是比记忆中的样子,要苍老上许多。
“阿姆。”
吕随颤抖着嘴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来。
吕随的母亲吕氏听了这话,尽管眼前这人很是陌生,但那种血脉相连的触动,让她立即知道了这少年时谁。
吕氏眼眶一下子红了,惊讶得捂住了嘴。“是……是随儿吗?”
“阿姆。”
吕随抱着手中的灵牌,冲进了吕氏的怀中。这一刻,心中感慨万千,有许多话想要说起,可是到嘴上全都化为哭泣声。
吕氏见了怎不明白吕随此时的心情,她用力地抱着吕随,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直到自己胸前的小孩,已经长得比自己高大许多。吕氏双手捧着吕随的脸,用力地抚摸着,一点一点地把眼前这张脸和当年的脸揉成一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吕氏低声喃喃着。在看她看来,自家孩子就应该呆在自己身旁,一点点看着他长大。她不懂其他的,她也不想让吕随去什么黄门修炼,这么多年不见一面。在她看来,只要能看着吕随长大,结婚,生子,那便是她一生中最欣慰的事情。
“对了,对了,阿姆,阿爹他……”
吕氏一听,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留了下来,脸上更是很不不自然。她笑了笑,说:“随儿,饿了吧。阿姆这就给你做饭去,咱们吃鸡好吗。小时候你就喜欢鸡汤了,阿姆这就为你准备。”说完后,吕氏松开吕随,转身想要走进厨房里去。
吕随连忙拉住吕氏,他不问清楚,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心安。
“阿姆,求求你告诉我吧。”
“你这傻孩子,先吃饭吧,吃完饭后再说。”吕氏默默地擦拭掉眼泪,转身微笑着。
吕随呆呆地看着吕氏,也松开了抓着的手,说:“好,麻烦阿姆了。既然阿姆不想说,那我去问别人。”
说完后,吕随就朝着屋外走去。他刚转身,身后的吕氏就扑了上来,死死抱住吕随不让他离开。
“我说,我说,我说。”
吕随回过身子,扶着吕氏,满脸认真地看着她。或许是吕随的的目光有些吓人,吕氏低垂着头,不敢与吕随直视。
“你阿爹,你阿爹他……”吕氏很是犹豫,不知该不该说,说了她怕吕随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但是眼下,她如果不说,吕随也一定会自己弄清楚。思来想去,吕氏终于开口了。
“三年前,叶家的叶浩回乡,有来我们村子闹事。”
“叶浩?”吕随一愣,心中也猜测到了什么事情。
“恩,叶浩他来我们村子说随儿你资质低下,就跟……就跟头猪一样,一辈子都不能炼体成功。还说随儿你在黄门中每天就是给人倒尿壶做杂物……总之说话很难听。”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吕氏再也没有顾虑,多年来一直堵在心中的话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
“村里的人自然很气愤,不管怎么说随儿你也是我们村子的骄傲,哪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诋毁。村里的汉子气不过,便上去与他理论,可是谁知道那叶浩当时已经是炼体修士。我们村子的人哪是他对手,没两下子就被掀翻了。随儿你没看到,当时那叶浩的那张嘴脸,不过我们毕竟不是他的对手,也只能默默地吞下这些。”
“可是,你阿爹不服,也跟叶浩吵了几句。谁知那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竟然出手把你阿爹给打得重伤。当时如果不是大伙要拼命,你阿爹……你阿爹说不定会被叶浩给活活打死。”
听到这,吕随双拳已经紧握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心中更是一片冰冷。
“后来叶浩走了,你阿爹他……就救不活了。呜!”
再次谈起伤心事,吕氏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吕随只能轻轻地拍着吕氏的背,希望她能好受点。
“我知道了,您放心,没事的。儿子既然回来了,一定会把这个公道给讨回来的。”
吕氏听了,连忙摇头拒绝着:“不不不,随儿,咱们不能去,不能去啊。”
“阿姆,我现在也是炼体修士,对上叶浩那杂种根本就不用怕,你不用担心。我心里自有分寸。”尽管吕随说话很温和,但是他眼中的冷芒任谁也看得出来。
吕氏不听,她不想为了这事再起波澜,她只要吕随好好的就行了。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想了连儿子也没有掉。
“随儿,你听阿姆一次,咱们不去。好吗?”
看着吕氏苦苦哀求的脸,吕随的眼眶再次湿润着,他轻声点着头,扶着吕氏朝着房里走去:“好的,阿姆你放心,我都听你的。好了,你累了,你先回屋睡一会儿,等会起来给孩儿做顿好吃的。在黄门里,我日思夜想,最想吃的就是阿姆做的鸡汤。好吧,先回去休息。”
或许是有些累了,或许是吕随的回来让吕氏心安,很快的,吕氏就入眠。看着吕氏进入梦乡,吕随这才轻步地走出房间,把门关上后,他就出了竹屋。
“叶浩,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吕随轻声说着,语气中带着决然,一张脸上满是冰冷,甚至连周围的温度也仿佛下降了几分。
“你……你是谁?”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吕随的面前,或许吕随此时有些吓人,她半个身子躲在竹子后,不敢与吕随直视。
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女童,吕随眼中的冰冷悄然退去。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也是吕家村的人,而且还这么小,不应该吓着对方。
走到女童面前,伸手轻轻抓着她的羊角辫,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或许是吕随温和的笑容感染了女童,她笑了。“我叫吕念,大哥哥你呢,怎么从我家里出来啊。”
“你家里?”吕随一愣,回头看眼竹屋,一颗心也随之变得火热起来。“原来是小念念啊,你先回家吧。阿姆在休息呢,小声点别吵醒她哦。”
吕念点点头,见吕随离开了,连忙喊道:“大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吕随回头看着吕念,一种责任感由心而发。
“我叫吕随,是你哥哥哦。”
“大哥哥你比我大,当然是我哥哥了。哼。”吕念朝着吕随离开的背影吐了下舌头,调皮地说道。
“对了,得赶紧回去,不然阿姆会骂人的。”吕念好像想起了自家阿姆骂人的模样,吓得赶紧朝着竹屋跑进去。
“阿姆,阿姆,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