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宋翼弼缓缓说道:“林宇这件事先暂且放在一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让光海君和殿下和好如初。”
不知不自觉汉城已经步入初冬,林宇和金素媛、李恩智再一起在客厅玩斗地主时也得用被子盖住腿脚。
这段时间对于林宇来说过得十分惬意,自从上次在金永九家里吃过饭后,他与金素媛恋爱的关系基本确立,两人整日如胶似漆,这令李恩智心中很不爽快。
“下雪了。”金素媛看着院子里呆呆地说道。
三人放下手中的牌一起来到院子中间,这是林宇和李恩智来到古代后的第一场雪,对他们来说有着价值不凡的纪念意义。
李恩智摊开手掌,一片片雪飘到她手里化成水,她用舌头舔了舔。
“好恶心。”林宇不解风情地说。
李恩智只是恨了林宇一眼,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林宇也察觉到了李恩智的变化,虽然他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经常开着玩笑,不过李恩智在言语间变得更加淑女。
“天气越来越冷,该去街上买点炭火。”林宇望着空中慢慢飘下的雪说道。
李恩智转身回到房中,“你们去吧。”
林宇和金素媛肩并着肩走在街上,由于是在古代因此林宇并不敢直接牵起金素媛的手,尽管如此对于金素媛而言这样已是足够了。
一个月前宣祖和光海君、临海君、信城君一同出游,在汉城街上遇到刺客,光海君奋不顾身地为宣祖躺下一箭,宣祖由是感激,父子俩于是和好如初。
也正因如此,汉城街上自从宣祖遇刺之后捕盗厅的人巡逻更加严密,稍有可疑他们便会立即上前搜查盘问。
在林宇看来,宣祖遇刺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都是宋翼弼的计谋而已。
街上行人少得出奇,林宇得以悄悄拉拉金素媛的手,金素媛倒也不抗拒。
“素媛你的手好凉,我帮你暖和暖和。”林宇握住金素媛的手为她哈气。
“你这样就不恶心吗?”林宇像是出现了幻听,他四处望望并没有发现李恩智跟在他们身后。
怎么会这样?林宇对自己的听觉感到奇怪。
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身上背着柴火和炭火的老人低着头向林宇走来。
“公子要买炭火吗?”老人问。
林宇被老人这一打断,他有些生气,“不买,你走吧。”
“许久不见,公子的脾气倒是变坏不少。”老人抬起头来看着林宇说。
“老师你怎么……”
站在林宇面前的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宋翼弼。
林宇从宋翼弼手中接过柴火和炭火,他带着宋翼弼回到家里。
“恩智,快为老师切壶茶来。”林宇使唤着李恩智。
金素媛和李恩智将茶水、糕点、水果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两人识趣地回到房间内。
林宇小心翼翼地为宋翼弼的腿盖上被子,“老师,请喝茶用糕点。”
宋翼弼喝了一口茶,“你还认我这个老师啊。”
“老师大恩,学生不敢忘。”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劝殿下不立世子。”
林宇迟疑着不敢回答,宋翼弼换了个姿势重新坐下后对他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一个学生,为何非要与我为敌?”
“学生不敢与老师为敌。”林宇向宋翼弼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宋翼弼直言不讳,“是否在你眼里,我与郑澈大人等人都是些奸佞小人啊?”
“学生不敢。”
“你要知道欲治天下首先要掌握足够大的权利,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以后能够顺利治理天下而不得已为之。”
“权利太大恐怕也不是件好事,前明国内阁首辅张居正大人的下场老师不会不知道吧。”
“张首辅的污名只是暂时的,殿下的才能还不足以治理天下。”
“那老师身为人臣难道不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辅佐殿下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宋翼弼引出范蠡的一番言论,“殿下之所以重视你是因为你对他还有用,倘若哪天殿下不再需要你了,你就会如同那街上的一条野狗,死不足惜。”
“殿下之所以重视学生,是因为学生懂得君臣之道,殿下以国士待学生,学生必以国士报之。”林宇向宋翼弼说出他的决心。
“我对殿下可谓了解至深,殿下可不是你眼中的那种明君,在殿下的眼中只有他自己。”宋翼弼还想劝说林宇。
林宇冷笑一声,“恐怕是老师你自己想做朝鲜的大王吧。”
“你……”宋翼弼气得双手打抖,“好吧,既然如此,你我师生情义已尽,老夫告辞。”
宋翼弼气得大步迈出门去,林宇追上去说:“老师你的柴火。”
“是你的柴火,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师。”宋翼弼拂袖而去。
林宇回到院子里,“乱臣贼子。”他小声骂道。
离开林宇家后,宋翼弼来到郑澈府上,此时成浑和尹斗寿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郑澈的下人为宋翼弼取下斗笠和蓑衣,四人坐在客房里喝着热酒吃着菜。
“云长,林宇小儿怎么说?”郑澈问。
宋翼弼双拳紧握,“不识抬举的家伙。”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破坏殿下对林宇的信任?”成浑问。
“此事还需与光海君从长计议。”宋翼弼说,“季涵你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一见光海君。”
宣祖很久没有出宫见过汉城街上的雪景,这次他心血来潮叫上光海君和临海君以及其他一众护卫武士一同出宫到汉城街上游玩。
宣祖被汉城雪景所感染,他大声吟唱道“楼上兮高挂,遁照兮八荒。深山兮穷谷,烛之兮如日。乾坤兮闭塞,白雪兮一色。人迹兮不见,飞鸟兮亦绝。”
“殿下所说的可是左相大人的《思美人曲》?”光海君问。
“光海君也看过此诗吗?”宣祖有些意外。
相反临海君却一脸懵逼样,“左相的诗儿臣也拜读过。”他想尽量跟上宣祖的节奏。
“不如兄长也借着此景吟唱一首吧。”光海君故意为难临海君。
临海君瞪了光海君一眼,不过好在宣祖将注意力集中在汉城街上的行人身上。
一个女孩的身影霎时间出现在宣祖眼中,女孩回眸一笑,宣祖感觉她是在对着自己笑着。
“殿下。”光海君见宣祖站在原地发呆,“父王。”他再叫。
宣祖如梦初醒,“怎么了?”
“时辰不早该回宫了。”
等到宣祖再想回头看看那女孩时,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