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村务室,其实就是一间简陋的红砖平房,村长很热情,招呼大家进去休息,里面没有床,村长临时找来几个村里的小伙子,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秸,大家连连向村长道谢,好呆,这也是能避风的地方啊。
木仁搂着女儿,把自己的衣角拢了拢,尽量多一点给她遮挡寒冷。小山村的夜,出奇的静,偶尔几声叫不出名字的虫子的鸣叫,不太响亮,却似生生地划破整个夜空,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也许是很久很久了,木仁想起了童年,想起了那处处散发着泥土香味的家乡。
第二天醒来,村长已经在外面了,村长是个很厚道的人,圆圆的脸,总是带着温和的笑,见木仁出来,就笑了笑,“昨天冷不冷”?
“有点,不过人多,挤在一起也不算冷”,木仁说道,“谢谢村长啊,要不我们昨天可要受罪了”。
“没事,举手之劳的事儿”,村长笑道,“一会儿大家伙都起来了,就去旁边那个院子里吃饭吧,也没啥好吃的,大家将就点吧,呵呵”。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屋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木宁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肚子的清新啊,她其实是很高兴的,反正是出来玩的,走到哪儿都是玩,广州,那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想想过去那里不过是流放犯人的地儿,现在倒牛气得很,还说什么不让外地人去,牛什么牛啊,没有内地的支持,你们喝海风去。
隔壁院子里,一个看上去很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看不出有多大年纪,手里拿着勺,一个和木宁相仿年龄的胖胖的小女孩,把碗一个一个摆在桌面上,老人从锅中盛出玉米粥,玉米粥还冒着热气,山里的玉米粥,有股浓浓的香味,木宁捧着一个大碗,喝了个底朝天,她伸头看看了锅里,还有小半锅的样子,犹豫着不太好意思去盛,那个胖胖的小女孩伸手把她的碗拿了过来,从锅里又盛了一大碗,木宁满是感谢的接过来,“这玉米粥真是太好喝了,我们家做的没这么好喝”,木宁说。
“我们这儿的泉水可甜,用这泉水熬的粥,比你们哪儿的肯定好喝得多”,女孩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木宁一边喝粥一边问。
女孩说,“我叫田雨男”。
“很有个性的名字啊,不像……”,木宁欲言又止,她想说这名字不像山里娃的名字,据说山里娃的名字都是黑妞狗剩什么的,不过这是爸爸说的,看来爸爸也小看了现在的山里人家啦。
田雨男是个聪明的女孩,一下就明白了木宁的意思,她笑了笑走开了。
田雨男的爷爷,有股很特别的气质,说不清楚,举手投足间,似乎带着股特有的力量,木宁端着碗,偷偷地看着,爸爸走了过去,“呵呵,这糊涂真好喝啊,还有吗”?
“有,有,来我给你盛一碗”,田雨男的爷爷给木仁盛了一大碗。
司机从外面进了院子来,人们都围了过去,打听车的情况,司机说下午才能把配件拿来,要修好恐怕到明天下午,应该差不多的,人们有的开始抱怨起来,司机连连地陪着不是。
田雨男拉着木宁,说要带木宁出去玩,木宁很乐意,玩,是孩子的天性,木宁很庆幸碰到了一个好爸爸,爸爸从来不强迫她去报什么学习班,从小到现在,她除了完成老师的作业外,似乎就是玩了,她甚至为了玩还培养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习惯,放学回家,马上把作业做完,星期五,把星期天的作业全部完成,然后,然后就是玩了。她有时候看见同学上这班上那班的,感觉挺可怜,所以她有时会对爸爸很感激,其实她不知道,爸爸是因为没钱,所以只要她不想去学,就不报,还省了不少钱,现在的培训班,贵得要命。
木仁看木宁出去,也跟了过来,“我也出去看看这山里的风景”。
出门没多远,便是陡峭的山了,小村座落在山腰一处平坦的地面上,有泉水从村中央流过,清澈透明,山风没有夜里那么寒冷,倒是有些清凉,吹在脸上,很是舒服,雨男也是个可爱的女孩,拉着木宁的手,跑来跑去,木宁看见山上长了好多大树,树上隐约看见许多红红的果子,问雨男,“那树上结的是什么啊”?
“柿子”,雨男回答道。
“我们摘去吧”,木宁兴奋地说。
雨男犹豫了一下,“那里有点高啊,怕危险啊”。
“没关系,我保护你”,木宁说。
雨男撇了撇嘴,“你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木仁看见两个孩子都想去,也跟了过去,“那是不是人家的啊,让不让摘啊”?
“野生的,很好吃,不过就是不好上,我们村里的大人都很少上去”,雨男说。
木仁听说不是人家种的,可以随便摘,很是高兴啊,自打和侯叨叨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木仁早已被侯叨叨熏陶得爱占些小便宜了,“走,我们上去”。
果然如雨男所说,这山真的很陡峭,旁边就是看不见底的深谷,一看就知道是罕有人至的,有些山石,似乎随时可能坠落,不过,三个人还是比较顺利地爬了上去,木仁有些惊异地看了看雨男,一个小女孩,爬这么陡峭的山,居然身轻如燕般,似乎,似乎也有很高的功夫,他脑子里忽然想起雨男的爷爷,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虽然动作缓慢,但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他的眼神,分明是一个绝世高手,想到这里,他有些慌乱,是敌是友,他们为什么深居深山,又为什么藏而不露,他正想着,木宁喊道:“爸爸,你磨蹭什么呢”?木仁一抬头,只见田雨男正看着他,他一惊,脚底一滑,啊呀一声,还未来得及施展手脚,已经从山腰滑向深谷,田雨男突然从腰间甩出一根细细的丝线,只听“啪”的一声,丝线没有缠住木仁,碰在了石壁上,木仁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