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气门分为东、南、西、北四门,东门枢机院负责门内的整体计划、行动方针;南门戒律院负责门规约束、考察弟子德行;西门政教院负责弟子训练、功法传承、搜寻培养优秀弟子;北门照胆院负责看守藏经阁、大殿等重要设施,保证山门安全并巡查合气门内外产业。
众人的师傅岳东来未受伤前,排名西门第三长老,主要负责合气门弟子日常考勤及课程安排,受伤后逐渐将自己的职权交接,便搬到这片偏僻的竹林,建起几座小竹屋,慢慢进入归隐状态。
四人一路说笑,到了西门地界,递了身份令牌,进了西门,不走大道,转向道边小路,经过一片桃林,淌过两条小溪,翻过一座小山包,看到山后一大片绿色竹林,进了竹林,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片竹子做起来的小屋,小屋一共七间,前三后四,依次排列,岳东来住的正是前三正中那间。
金一缺隔着老远,运了一口气,吐气开声道:“师傅,不孝徒弟金一缺、杜亿回来看您老人家了!”
只见前三正中那间竹屋门打开,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对着四人招招手,白衣女子站在那里就像竹林里的新风,带给人凉爽干净的美好感觉,她身材苗条、娃娃脸带点婴儿肥、大眼睛、娇柔软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正是排行第四的傅琴古。傅琴古转身从屋内推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胖子。
金一缺只觉得眼眶一酸,大喊了一声:“师傅!”提着大筐,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岳东来跟前,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坐在轮椅上的岳东来,浓眉大眼,束一个普通发髻,胖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金一缺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在身前,伸手摸了摸金一缺的光头,哈哈大笑说道:“还是那么光溜,一缺啊,这三年辛苦了啊,帮师傅找了这么多补药回来!”
金一缺道:“只盼师傅早日康复,徒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岳东来回头看看推轮椅的女子道:“琴古,快扶你二哥起来,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快起来说话。”
白衣女子轻轻点头,便上前扶起跪着的金一缺,正好此时刘玉龙、杜亿、秦小虎都赶到了身前。众人对着岳东来齐齐一拜。
岳东来示意秦小虎从屋里搬来竹凳,让几个徒弟坐下,又让杜亿把装着黑哠的筐子拿过来,岳东来随手打开筐子,又让筐里的黑哠飞了出来,左手凭空捏住黑哠,右手解开胸前衣服,只见岳东来胸口有三道金色和白色相间的伤口,伤口不断转换出金色和白色的淡淡光芒,岳东来左手箍住黑哠,缓缓向胸口的伤口靠近,秦小虎是第一次看到师傅疗伤,小嘴张的有鹅蛋大小,其他几人却像见过多次习以为常。
随着黑哠和岳东来的伤口越来越近,只见黑哠好像非常恐惧这三道金白两色的伤口,不断的奋力挣扎,怎奈岳东来箍住黑哠的左手非常稳定,终于黑哠和伤口接触在一起,众人只看见岳东来胸口三道伤处好似沸水下了油锅,黑气与金色白色的微光胶着在一起,剧烈的抖动着,岳东来胖脸上瞬间开始流下豆大的汗珠,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黑哠化成的黑气消失不见了,岳东来胸口的三道伤口上金白色的光芒也慢慢的黯淡下去,岳东来瘫在轮椅上,刘玉龙和傅琴古在一旁用毛巾慢慢擦拭岳东来头上的大汗。
金一缺担心的看着岳东来,道:“师傅,这是东洲能找到的邪气最浓的黑哠了。”
岳东来胖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点点头道:“这三年辛苦大家了,这三道光明剑气也中和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喊大家回来。”岳东来说完,顿了顿,示意所有人都坐下。
岳东来合上胸口的衣服,轻咳了一声,接着道:“这一次喊大家回来,有两件事,先说第一件事,你们的师母明天来。”
刘玉龙站起来道:“师娘要过来?师傅受伤之后都没有来看过一次,这次是良心发现了?”
傅琴古在刘玉龙旁边扯了扯刘玉龙的衣角,刘玉龙不耐烦的瞅了瞅傅琴古,甩甩手接着说:“以前那个爱护我们、关心我们的师娘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只在师傅受伤回山那次来看过,都三年了连影子都没见过!”
岳东来笑笑,说道:“其中有我们自己的想法,你们师娘还是很关心我的,不然今天这只黑哠从哪里来的。”
刘玉龙眼睛瞪的浑圆,梗了梗脖子,没憋出一句话。
金一缺摸了摸光头,站起来走到刘玉龙身后,一把把刘玉龙按在椅子上,说道:“你生个什么闲气,师傅师娘的感情咱们做徒弟的不要瞎猜,师傅说说吧,要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岳东来叹了口气,看着竹林对面的小山丘,摸摸自己的胖脸笑着说:“玉龙说从家里带了不少好酒,琴古新学了一曲绿萝曼,小虎去做饭,一缺杀鸡,小五去打水,我们师徒相聚边吃边说。”说完推着轮椅回到竹屋内。
金一缺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刘玉龙最先反映过来,跳起来大喊一声:“哈哈!不醉不归!”傅琴古掩面走开,杜亿脸色煞白,众人登时作鸟兽散。
竹林外的小山坡上,岳东来视线所指处,空气一阵波动,慢慢凸显出两个身影,一个身着灰衣长胡子老人,另一个竟是在山门口出现过的律法堂大弟子陈浩然,陈浩然手上提着秦小虎留下来的另一个筐子。
陈浩然放下手中的筐子对着老人行礼,道:“首座,岳东来此番动作是何深意?”
灰衣老人摸了摸左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狞狰伤疤,说道:“当着我们的面告诉我们邪物用来疗伤,告诉我们芙蓉山这一行人里有他老婆柳楚云,倒是挺坦白。”
陈浩然道:“他不是还要办两件事么?律法堂弟子愿意一查到底!”
灰衣老人摇摇头,说道:“先礼后兵,岳东来这次做的十足,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差了,而且他已经让了三步,若我们再锲而不舍,不合适了。”
陈浩然一皱眉头,说道:“可是首座,岳东来三年前外出游历重伤,至今也未给门中一个交代,如此放任自流,恐怕……”
灰衣老人挥挥手道:“这是门主操心的事情,我们掺合的够多了,只怕东门和北门看的笑话还不够么?这段时间不要管他了。”
陈浩然面无表情,道:“是,遵首座法旨。”
灰衣老人道:“回去约束弟子,明日芙蓉山众人到来还要大费周章,不要让闲杂弟子捣乱。”
陈浩然点头称是,灰衣老人深深看了看竹林中那一片竹屋,嘿嘿一笑,左手对着岳东来那所竹屋的门虚点了一下,按了按陈浩然的肩膀,空气一阵涟漪,两人便又消失不见了。
岳东来在屋里坐了一阵,才又开竹门,对着竹林外的小山坡微微一笑,转头推着轮椅去帮秦小虎做饭去了。
初夏傍晚,竹林清风,星空下篝火摆酒,岳东来和五个弟子把酒言欢,酒至半酣,金一缺道:“师傅,第一件事怎么安排?”
岳东来笑了笑,对着秦小虎道:“小虎啊,麻烦你跑一趟,他们打坏的那筐药送来了,就在对面的小山包上。”
秦小虎茫然的看着竹林对面的小山包,挠了挠头说:“也不打招呼,这么晚才送来。”
岳东来摸摸秦小虎的头,对着杜亿说道:“快去快回,杜亿给小虎烤个鸡腿,东西拿回来刚好就可以吃了。”
秦小虎嗯了一声,便起身向小山包跑去。
等秦小虎跑远了,岳东来才正了正颜色,剩下来的四个徒弟顿时酒意全无。
岳东来在轮椅上正了正身子,说道:“三年前我为什么受伤,其实我不说你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
傅琴古道:“师傅的伤绝不是我们东洲的高手所为,莫说师傅已经达到合气决后期中阶,放在外面也是和分神境界的老祖级人物平起平坐的实力,只能是外敌所伤。”
刘玉龙拿来清水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脸道:“我回家让我爹给我大云朝皇族令,去天庭书院查问了,能够伤师傅到这个地步的高手,世上有数,我朝能伤师傅者不超过百人,但此剑气如此特殊,问遍书院,也只知道大概是西洲的高手所为,具体是谁无法猜测。”
杜亿一边烤鸡腿一边说:“西洲高手也是有数的,如果不是几个千年老怪物出现,一般高手不可能匹敌师傅,要知道西洲受西极风暴海的海族拖累,年年争战实力应该还不超过我朝一半,除非假借外物。”
金一缺听完杜亿的话微微一怔,缓缓说道:“难道是西洲教廷的圣剑?可是一般角色哪里能动用圣剑?”
岳东来笑道:“猜的不错,就是教廷圣剑伤我至此。”
刘玉龙赶忙说道:“如果是教廷圣剑,那就很明确了,西洲这三十年圣剑守护者轮到白狮军团,除开从来不露面的三大长老,执掌军团的军团长柴玉,那么师傅三年前对上的对手就只能是白狮子骑士团团长奥利菲斯!”
杜亿皱起眉头,摇了摇扇子,缓缓说道:“借助圣剑的力量,伤师傅至此,只怕对方也没讨到什么好。”
岳东来点点头,说:“他中我三剑,我中他三剑,若非圣剑确实难得的神兵,此次他已陨落,他比我伤的更重些。”
傅琴古说道:“此番争斗,师傅可是又得了什么大机缘?”
岳东来神秘一笑,说道:“你们这次回来,暗中好好保护芙蓉山众人,不能出任何差池。”
四人齐声允诺。
刘玉龙还待细问,却见秦小虎提着药筐飞也似的奔了回来,便不好再开口,只能按下好奇心,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开始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