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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雨、血、情

风云涌动,黑云压城,突然一道青色刀芒划天而过,将满天乌云推向两边。

夏初雪心中一震,好强大的青木真元。虽然夏初雪并未练就本家自传的《青龙登天道》刀法,但其识海中却继承了父母的木系属性,故而在这强大的木属刀气划破天际之时,识海居然与之共鸣。

而就在那道数丈之大的刀芒落入妖群中的时候,一道血色利芒却是后发先至,与青木利芒轰然相撞。

气浪滚滚掀翻了大片妖兵,然气浪未息,一道低沉的声音便自山丘之后响起:“逐鹿会段风云么?多年老友,近来可好?”音未落,一道身披火红战凯的魁梧身影已经自半空之中向闻道城踏步而来。这道身影走得缓而稳,每步踏在空中脚下都有一股波纹向城楼漫去。

砰——司马天身化十丈巨虎与妖无颜错身而过,两人交错之处一股巨大元力漩涡肆掠,几乎将两人身下山丘夷为平地。

“妖镇山!又是这个老鬼。”目光一沉,司马天咬牙低声道。这个妖镇山乃是妖族名将,常年镇守龙首山脉,与司马光天乃是老对手了。

妖族实力按:灵、元、神、帝,从低到高排列,而到达妖神境便如人族源境高手了。

而这个妖镇山乃是自司马天父辈便开始领兵进攻闻道城,只不过那时妖族还算遵守协议,每五十年按时攻城。但二十年前,妖镇山却是带着妖无颜提前来攻,让闻道城几乎一时灭城,最后妖镇山收手,并未赶尽杀绝,带着妖无颜从容退去。

双方已是仇深似海,此刻见面司马天立刻双目赤红,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其撕成粉碎。

然而妖镇山并未看司马天一眼,而是目光平静地向段风云走去。随着他的身动,脚下波纹迅速扩散开去。下方人族修者顿感一股强大到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石月清手中长戟舞动,冰霜挥洒,此刻却是银牙紧咬,目中狰狞:“想不到来的这么快。此战不能输啊。”

城头之上段风云也是一步踏入空中,右腿跨出,身体前屈,同样是山岳般的身躯,同样是一股强悍的气浪自段风云身上透出,向着前方扩散而去。

噗嗤,空中发出一道闷响,但在夏初雪等人的脑海中却恍若一道闷雷响起。

夏初雪之灵台在这突来的冲击下几乎溃散,幸好“无心剑胚”光华大放,识海星空再一次射出无数光线,堪堪稳住了识海,心中不由苦笑,自己虽然有些特殊手段,但在真正强者面前还真是不够看啊。

“妖镇山!我在,不容犯城。”段风云话语中霸气十足,金刀出鞘。瞬间便出现在妖镇山头顶,一刀落下,如泰山压顶。司马天闻言心中却是大骂:“不要脸。”

就在段风云身动的时候,城楼之上,数十名修士掠出,加入战场,让夏初雪等人压力稍轻。这数十名修士穿着统一的服装,胸口处都用金丝绣着“逐鹿”二字,显然是来自逐鹿会的援兵。

在妖群之中冲杀的薛重瞥见逐鹿会之人,心中却是暗恨:“早干嘛去了!”一抹嘴角的血迹,刀式更加凌厉。

“哼!”妖镇山轻喝一声,单掌上翻,便是接住段风云势大力沉的一刀,而他几乎连手臂都没有意思颤抖,这不由让段风云目光一缩。

“儿郎们,拿出你们最强的实力一战吧!”妖镇山双手一错,背后巨大的妖魔虚影浮现,便轰向段风云。

“杀、杀、杀——”下方妖族群“狩”顿时发出了震耳之吼。

段风云心中沉重,没想到这妖镇山的实力居然又有所精进,但既然站出来了,自然便没有退回的道理。真元狂催,手中金刀不停,与妖镇山战在一处。

另一处,司马天与妖无颜也战之高潮。

轰隆——天空之上闷雷响起,一道霹雳划破长空,紧跟着豆大的雨点带着股股冰冷倾盆而至。雨水打在众人身上,冲刷了血迹,却是让人心中凄寒。脚下雨水跟血水混在一块,向着地势低的地方流去,汇入赤水。

夏初雪挺剑挥杀,已经渐感麻木了。一道黑刃自背后袭来,夏初雪转身一挡,便觉大力透体而来,脑中一阵刺痛。

嗤,后退的夏初雪在地上擦出一道深深痕迹,一口鲜血喷出才消化了那一刀之威。夏初雪心下即使骇然又是憋屈,骇然的是此“狩”远比刚才那双角狩厉害数倍,憋屈的是要不是自己丹田被雷力所占,自己又如何无法突破这真气之境。

夏初雪刚刚稳住身形,黑刃又在眼前,锋利的刺痛几乎已经划过自己的脖颈。夏初雪双目爆睁,仿佛眼前就是死神。

死亡,他看到了死亡啊,脑中一片空白,脖颈传来的刺痛让他无法呼吸,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抗,他仿佛又看见了那片白光,仿佛又听到了父母焦急的呼喊,然而自己却无法动弹。嘴里传来淡淡的涩,这是雨么?这是血么?我死了么?

这一刻时间恍若静止,识海无数力量幡然搅动,喷薄而出,在没有操控的状态之下席卷夏初雪的全身,天地真气瞬间狂涌而入,小丹田瞬间胀满。

电光火石之间,夏初雪无意识地长剑上撩。

砰,一道银光自夏初雪眼前划过,仿佛划破了夏初雪脑海中的迷障,让夏初雪眼前一清。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夏初雪只见磅礴大雨中一道无头尸体上血柱冲天而起,而血柱又在瞬间凝结成冰。

赤红冰柱之后,石月清长发飘飘,眉目如画,唇若凝脂。

雨洗尽了铅华,血点缀了凄艳,映入夏初雪目中的是一道血中的艳丽,雨中的倾城。夏初雪心脏大力跳动了一下,这一刻,眼前的人儿仿若是自血海而生,却淡若青莲的飘飘仙子。

砰、噗,黑刃经长剑一磕偏了角度,却仍然斩入夏初雪肩头。就在这一瞬,石月清长戟扫到,此獠当场毙命,黑刃没有后继之力,夏初雪长剑依然是无意识地顺势一磕,黑刃便被磕飞。

“撕——”肩头的刺痛瞬间将陷入沉迷中的夏初雪拉了回来。那一刀虽然入肩不深,但也有两寸,此刻鲜血混着雨水涓涓而下,夏初雪知道已经伤到骨头了。右手扶着左肩,夏初雪忍着剧痛望向石月清,而石月清也正好望向夏初雪。

咚咚,看着石月清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夏初雪不由心跳加速,双颊发烫。这一刻,寒冷的雨水似乎也无法浇熄脸上火热的燃烧。

砰——石月清长戟一扫,挡在两人之间的化作冰雕的“狩”顿时成了满天冰屑。

雷声轰鸣,大雨滂沱,天空之上真元肆掠,战场之上杀声滚滚,鲜血四溅。

但此刻,这一切仿佛都成了两人身后的背景画,在这生命凋零,鲜血凄美的战场中,夏初雪与石月清四目相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滋生,这东西蔓延在了夏初雪的心底,如火,烧尽一切。

“你、你没事吧?”看着夏初雪那火热的眼神,石月清仿佛也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滋生,让她似乎又有些害怕,故而目光不由有些闪躲,不过心中却是不由想到了昨晚那场打斗的情景。

“我、我、我没事。”看着石月清那似乎有点娇羞的表情,夏初雪连呼吸都快忘记了,脑中空白,说话也难以利索。

石月清瞥了一眼夏初雪那还在从指缝中渗血的肩头,心中默碎了一句:“笨蛋啊!”,不过嘴上却是道:“你肩上还在流血,当真没事么?”

“呃,”经石月清提醒,一股剧痛的感觉瞬间又回到脑海,不由一咬牙,道:“没,没事!”其实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向肩头汇聚,而骨头略微有些****,想来已经在自我修复了。

“呵!”看着夏初雪的表情,石月清不由轻声一笑。然而笑声未落,石月清便双目一凝,长戟瞬间向着夏初雪刺去。

夏初雪微微一秉,却是挺直了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他下意识地相信了石月清。

噗嗤,长戟贴着夏初雪体侧擦过,两只妖兵顿时身首异处。

石月清右手一抖,长戟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重新落在了手中。看着夏初雪那痴痴的眼神,心中有些悸动,但忽然的,又有一道让她愤怒的身影闪过。石月清眉头微皱,声音再度冷了下来:“你自己小心吧!”说罢转身便欲杀入妖群之中。

“啊?”夏初雪见石月清声音变化,一时无措,心中一慌。在着慌神的瞬间,肩头刺痛再度传来,让他一呲牙,伸出去的手不由又按在了肩头上。

“你可以将真气输入怀中那块玉佩,对你会有帮助的。”石月清扔下一句忠告便纵入妖群之中。

其实石月清此刻心情也是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显感觉到在夏初雪身上有着一股非常吸引她的地方,而且刚刚有那么一刻,自己是真的心动了,但她却是更加深深告诫自己:“我不能,我的使命不许我动情。男人,也不该是值得我相信的东西。”

银牙一咬,石月清大喝一声,仿佛为了宣泄心中的无奈和彷徨,银雪如瀑布飞溅,在这寒雨中更加刺骨。

“石……”夏初雪上前两步,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不过是擦肩而过,自己对她也一无所知,叫住她,又能说什么呢?她是那么优秀,想来是来历不凡的,而自己又有什么呢?

浑身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即使面对死亡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现在这样无力,明明意识是这么清晰,却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看着石月清在妖群中穿梭的身姿,他只有满嘴苦涩。雨,真的好冷……

数只妖兵又向着夏初雪扑了过来。脑中“无心剑胚”转动,灵力调动真气流入小丹田,夏初雪浑身一震,苦涩化为愤怒,一个矮身,反手提剑便将两只妖兵斩成两截。

鲜血飞溅,夏初雪目中瞬间通红,狂喝一声,脚下一顿,挥剑隔开扑来的几刀,剑光穿梭见,数只妖兵再度伏尸脚下。虽然左手负伤,但此刻夏初雪的杀意,更胜当初。

雨跟血,早已分不清。

听到夏初雪的疯狂,石月清脚下一顿,目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过马上便被掩饰而去。一戟刺出,杀得更为疯狂。

身处妖群中的雪残垣听到两人的吼叫,都带着一股无奈与愤懑的疯狂,不由纳闷:“小夏与那个冰山美人认识?”

而另一处浑身浴血的姜蚩却是道:“那个女娃儿胡乱叫也就是了,老三也跟着叫什么?”劈掉几个妖兵,姜蚩灵光一闪,心道:“难道大叫可以提高战斗力?太好了!”思绪落下,张嘴便是一声仰天大吼。

身边妖兵见姜蚩状若疯魔,浴血狂吼,简直比自己更像妖孽,一时间都不由双股颤颤。姜蚩吼罢心中大畅,看着周围退去的妖兵,心道:“果然如此!嘿嘿,我可真是聪明!”

雪残垣听见结拜大哥没缘由地也来一吼,吼声中尽显畅快恣意之态,不由摇了摇头,心道:“大哥这声吼叫就纯属娱乐了。”

天,沉得让人窒息;雨,冷得让人战栗;血,艳得让人绝望。

在杀戮中,在战场上,那错身刹那的回眸哪里抵得住寒雨冷血的冲刷?石月清越杀越躁,越杀越乱,双手一错,小臂上竟挨了一刀,但她却恍若未觉。

另一边夏初雪剑光挥洒,垂下的左臂带来的阵阵剧痛已经模糊了视线,他也分不清眼前的是雨,还是血了。

在这铺满鲜血与死亡的战场中,又有谁能在意那刹那的芳华呢?

轰隆——众人头顶一声惊雷炸开,半空中雨水倒卷,只闻一声大喝:“千刀分流!”话音甫落,段风云广纳真元,双手举刀,当空劈下,顿时一道道数十丈的巨大刀芒,千刀连环,破空斩下。

妖镇山爆喝一声:“米粒之光!”顿时反手纳风云,无边妖元透体而出,背后虚影一时间化作数丈高的三头妖魔之象。妖镇山一掌轰出,挟背后妖魔之威,与那道道刀芒悍然相撞。

一时间天地为之一静。转瞬之后便是滔天轰鸣化作滚滚气浪席卷而过,数百米之内雨血顿时为之汽化。

天空之上传来的强大地压力仿佛让大地都下陷了。无论妖兵还是“狩”还是人族修士都承受不住,纷纷跪倒。夏初雪脑中轰鸣,识海之中灵识翻涌,冰雪灵识、烈焰灵识、青木灵识纷纷涌入全身。只听身体已经“咔、咔”作响,但凭着一股怒气,凭着一股不甘的意志,夏初雪咬牙挺立。

在这股骇人气浪下依然战立的人除了夏初雪三兄弟只有石月清等几位修为道道丹华之境的修士,而妖族也仅有数十名“狩”挺身望天。

远处战斗焦灼的司马天察觉到这边的变化,也是瞬间人影两分。此刻司马天已是浑身浴血,头发散乱,气息不稳。当然,妖无颜也差不了多少。

刀芒破碎,一道人影倒射而出。只听“砰”一声,段风云如流星一般撞在了城楼之上。

轰,城楼一角吃不住力,轰然倒塌。

远处地司马天,双目一缩,面色扭曲:“段风云与我在伯仲之间,看来今日光一个妖镇山便已有灭城之力了。”心中苦涩,体内真元已渐渐枯竭,连妖无颜都拿不下,哪里还有再战之力?司马天心中凄然:“终究是守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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