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西欧感激地看了一眼邵冬珺,又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但千万别因此连累了邵冬珺受欺负,尤其是在这要马上就要高考的当口。
彭西欧对曹剑说道:“兑不兑现诺言,是你的自由,我不勉强。如果你说话不算数,至于你的那帮小兄弟,以后能不能服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作为借读生,多少有些自卑,彭西欧在班级内绝少当着大家的面说话。但这几周来,他一直在改变,更应该说是蜕变,自信心比以往已经大大不同。他看看左右,说道:“今天同学们难得凑这么齐,我……我想和大家说一声,这个周末,我就回东北去准备参加高考了。这几天,就是和大家最后在一起上课的时光了。我……我谢谢同学们对我的帮助,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再见到同学们。”
彭西欧话说的极为朴素。本来他想说,有机会考到BJ的大学的话,再和大家相聚。但对于自己考到BJ的大学,实在心里没底,也就不好意思说出口。
周围不少同学这阵子见了彭西欧在食堂面对曹剑的正气,又看到彭西欧成绩突飞猛进,惊讶之余,对他的好感也倍增。有人更是觉得,彭西欧就算这次考不上大学,按照他现在的学习水平,复读一年也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平时瞧他不起的同学,都隐隐有了些敬意。有些男生就主动过来拍拍他肩膀,说上两句保重、高考顺利之类的话。除了邵冬珺带给他的温暖,这是他第二次从班级同学那里感受到真诚的善意,彭西欧开心极了。
曹剑被同学们冷落在角落里,他也巴不得大家转移了注意力,没人再提赌注的事情。他当然是宁可被人说没信用,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受胯下之辱。
看看袁大刚,希望他走过来和自己说两句话,可袁大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周五,就是彭西欧最后在朝阳中学上学的一天。班主任张老师特意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到班级里为彭西欧开了小小的送别会。
因为高考时间前时间宝贵,这个送别会只有十来分钟。班长代表全体同学为彭西欧送了一个精美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同学们的临别赠言。这份礼物是彭西欧始料未及的,一瞬间红了眼眶。
两天后,在开往HLJ的火车上,彭西欧反复翻看着笔记本上邵冬珺留下娟秀字迹:“彭西欧同学,虽然在高中的最后阶段,才对你有真正的了解,但认识你是我在高中最大的收获之一,你的品格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真诚希望你的品行永远不要改变,在未来我们90后主宰世界的时候,我们每个人虽然弱小,但每个人都让世界好那么一点点,这个世界就成为了更美好的世界。邵冬珺,共勉。”这几句话,说的是小事,但格局却不小。看着每个轻盈的字体,邵冬珺的样貌微笑,还有给他讲题时在他耳畔的清浅呼吸,都仿佛从纸面跃了出来。这几行字迹的画面,仿佛刀子一般深深刻在脑海里,彭西欧只觉得又烦恼,又甜蜜。
这笔记本里,袁大刚居然也留了言,只是两句话,对自己先前打破彭西欧头的行为道了歉。而曹剑只是签了名字,没写其他任何字句。对这两个人,彭西欧早就释然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和倒车,彭西欧和彭妈终于到了老家镇上的车站。周日早上,接到短信的李东强跑来接站。先问了彭妈好,随后给了彭西欧一个热烈的熊抱。又大呼小叫帮忙提着行李,拦了一个倒骑驴,谈好价钱,三个人挤了进去,又放好行李,直奔郊外农村的彭家。
彭家是典型的东北农村院落。一个大铁门,开锁推门进去,右手边是红砖红瓦的平房,院子周围用树枝扎的篱笆围起来,除了房子的其余地方就是菜园子和猪圈鸡圈。彭妈又开了砖房的锁,一进门就是厨房,两个卧室分列厨房左右,其中大的那间摆了桌子沙发,来客人或者吃饭都在那里。
彭妈每次去BJ前,都在隔壁邻居那里放了套钥匙,请邻居每个礼拜过来瞅瞅,算是帮忙看家。作为感谢,彭家院子里的菜园子和村里的地,都让这邻居随便种,到时候给她留个十分之一的收成就行。邻居当然乐得帮这个忙。
一年多没回来,屋子里里外外都是灰尘。彭妈三人一块动手,打开门窗通风换气。这里没有自来水,彭西欧到邻居家接了桶水,慢慢一边往自家那口人力水井里灌,一边让李东强不断上下压抬水井的摇臂,忙活了十来分钟,两人累了一身汗,终于压了水出来。彭西欧和李东强都脱了上衣,接了一桶倒在身上,鲜凉鲜凉地,直喊痛快。彭妈在屋子里一边抹灰,一边听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大呼小叫,心里不由得一乐。
李东强随身还带了两个饭盒,里面是满满的猪头肉、锅包肉,典型的东北菜。看彭妈把桌子收拾得差不多,拿出来放在桌上,说道:“婶儿,你和西欧还没吃饭吧?您做点主食就行,菜您就别忙了,吃这个!”
彭妈直埋怨:“东强,你这孩子还是学生,又没挣钱,哪能从家里拿东西来给我们?你拿回家去吃!”
“婶儿,我和西欧啥关系啊。这点东西算啥。再说这是我从我哥那里拿来的,他总和哥们儿喝酒,对他来说这点东西不算啥。”李东强说着,用手捞了一块猪头肉放在嘴里,大嘴马哈吃起来。
“妈,没事儿,东强心里有数。”彭西欧笑笑。李东强是他铁哥们,他从不和他见外。他心里知道,东强不管和自己分享多少东西,自己都要加倍和东强分享自己的。
彭妈开火准备饭菜。她知道彭西欧按照师父吩咐,吃素为主,特意去了邻居家寒暄了一阵,拿了些收成过来,做了黄瓜茄子几个素材。
彭西欧只吃了几口荤菜,就不再伸筷子过去。李东强很是奇怪:“西欧,你咋不舒服么?怎么你平时最喜欢的猪头肉都不吃?”
“啊~忘了和你说了。记得我拜师练气功这事儿吧?我师父要求我们每天不能吃超过二两肉,避免浊气入体,影响练功。”彭西欧咬了口黄瓜,说道。
“你一年多前说的这功还练着呢?咋样,你的内力有多深了?”李东强嘻嘻笑着问,一堆褶子爬上那张黝黑的脸膛,一副心痒难搔的样子,让彭西欧看着既亲切又好笑。李东强也是个金庸迷,上来就用“内力”字样和彭西欧招呼。
“待会儿吃完饭,我给你说说我的功夫。”彭西欧不忍拂去好哥们儿的好奇心,心想自己答应了赵叔不能向任何人说聚气丹的事儿,师父也不许自己和师兄在别人面前显露气功,但是和东强说说气功的功法,总是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