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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夜里的暖阳

夏哲俊见允曦站在那里盯着某处出神,她脸上的哀伤不难猜出她在想什么,叫了好几声她也没听见,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才让她回过神来。

人家腾出宝贵时间带她来看场景她却在这个时候神游太空,允曦心里羞愧,冲夏哲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施工地很适合拍广告,采完景后允曦心里已有了初步拍摄计划。她请夏哲俊充当演员按影视角度拍摄照片,以便分镜图绘制。夏哲俊最初拒绝,耐不住允曦一再请求只得答应。他一脸别扭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允曦想笑又不敢。

拍完照后允曦将照片发给了吴阳与谢丽莎,打电话与吴阳约好时间制作拍摄分镜图,之后向谢丽莎报告视察结果:“拍摄地点我已经看过了,很适合拍景。对了,道具制作的成本报价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我联系了数十家道具制作公司,那份报价单是最经济实惠的,交货的时间已经跟他们谈好。前期制作所需文件都已经准备齐全,演员确定下来后可以随时开拍。”

电话那头的谢丽莎对允曦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左一句‘亲爱的’右一句‘我爱你’的叫着。讲完电话允曦面向天空深吸一口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

因为心情好允曦的话也多了起来,回去途中她给夏哲俊讲了许多有关她童年的事,大多都是有关她与张宇翰的故事,夏哲俊也谈了许多他与张宇翰的事,提到他想成为赛车手是因为张宇翰。

允曦离开夏哲俊的家后见时候还早便决定顺路去沈家看儿子,进门就看见沈逸宸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亲声细语的读书给宝宝听,眉眼间带着温和的暖意,从来不知道他也可以笑得这般温暖。儿子白嫩的小手指搬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嘴里咿咿呀呀合着他的话音,他喜爱的亲亲儿子细密柔软的头发‘呵呵’笑出声来,那笑声如清风中的暖阳,暖了人一身。

看到他们父子情深的画面,她却只能想到他的冷漠与背叛,她生产时挣扎在生死边缘他却与别的女人出国寻欢。她不想再面对他,垂眸欲转身离开却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妈妈。”

猛然抬眼,看到儿子张着小手要她抱抱,小小脸蛋上全是开心的笑。允曦鼻眼酸涨,眼前朦胧模糊一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唤她‘妈妈’,幸福,满足,感动,激动把她的心涨得满满的。从沈逸宸怀中抱过儿子,一遍遍亲吻他的小脸,惹来儿子‘格格‘一阵欢笑。

儿子腻歪在她怀里昏昏欲睡,允曦轻轻拍着他的小屁股,哼着小曲儿哄他睡。沈逸宸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气氛竟是意外的融洽。

允曦把熟睡的宝贝交给过来的奶妈,起身要离开,沉默许久的沈逸宸开口叫住她:“允曦,我们谈谈吧。

允曦犹豫片刻,点点头。

允曦默默的跟在沈逸宸身后,他身材挺拔,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显得他如玉树临风,气度非凡。他站立走路,抬手举足间无不带着高贵儒雅,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好看得让人难于移目。

她跟着沈逸宸到地下酒吧室,看他站在吧台后专注的调制鸡尾酒,熟练的摇晃着调酒杯,他向她抬眼望来,绯色的灯光映着他俊美绝伦的脸庞,眉眼流转间便能勾魂摄魄,他是人世间的妖孽,就是这个男人,她为他沉迷大半个青春却甘之若饴。他自私,冷酷,是致命的毒药,能伤透人心肺,噬魂嚼魄,爱他一场却要涅槃重生。

沈逸宸在吧台调制了一杯‘粉红佳人’给允曦,给自己调制了一杯‘黑日’,沈逸宸望着杯中的酒,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我没有背叛过我们的婚姻。”

允曦浑身一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逸宸从吧台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手机号码,递给她。

允曦看着上面号码,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沈逸宸蹙着眉,生硬的答:“婚后我没有跟你以外的女人发生过关系,你可以打这个号码确认。”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厌烦,很显然他在勉强自己做一件极为不屑的事。

允曦相信他的话,他没必要骗她,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波动,她问:“为什么现在才说?”

沈逸宸看着她,语气淡淡:“我没必要跟一个不信任不了解我的女人解释那么多?”

不是这样,她没有不信任他,她只是不相信自己,他对她冷冷清清让她没了自信,见他跟别的女人进宾馆本能的就往那方面想……

允曦咬着唇,克制想哭的冲动:“如果你早些说清楚我就不会跟你离婚,或者……“

她想说或者你不解释,故意让我误会你是为了让我来结束这段你不想要的婚姻,她最终没说出口,说出来只会伤了自己。

沈逸宸瞧着允曦低垂的眼眸,淡淡道:“很多人对我们沈家产业虎视眈眈,我爸倒下后这些人更加不安分,毫无准备的我仓促上任,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失去一切。接手集团三年做了十年要做的事,我没有精力与心情去想男女情事,更无法陪在你身边给你想要的婚姻,唯一能给你的就只有金钱。你难产时我出差日本不在你身边,心里一直很愧疚。知道你心里有怨不想见我,我便给你空间。你爱上别人要跟我离婚,我便给你自由。我不擅长感情,你跟我离婚是正确的选择,我永远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

允曦心痛到无力,垂眸望着手中的酒杯,不甘的问:“为什么不能爱我?”

沈逸宸沉默片刻,缓缓道:“新婚夜那晚,你在梦中叫着张宇翰的名字。”

允曦整个人僵住,怎么可能?她使劲的回忆那晚的事,脑子却一片空白。

沈逸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说爱我,心里却藏着另一个男人,我该如何毫无芥蒂,敞开心胸的接受你?心安理得的与另一个男人分享你所给予的‘爱’?。”

允曦摇摇头:“我对宇翰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沈逸宸恍然未闻:“你跟他经历的种种我都没有参与,你与他共享了人生,而我却只是你心中一个仰望的幻影。”

沈逸宸的话让允曦心头一震,一直以来她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沈逸宸,为自己的痴情感动着痛苦着,却从来没想过沈逸宸的感受,没想过他也会在意她与张宇翰之间的关系,没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事情,就像她从来没有想过张宇翰的感受与想法……她好自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这样……”

沈逸宸侧头凝视着神色迷惑的允曦,缓缓道:“你是爱做梦的女人,大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这样一个女人,带着梦幻般的眼睛对我说爱我,让我迷茫。我每天都在问自己同样一个问题,我该如何面对你?你对我远远观望默默付出,却从来没试着走进我的世界,你说爱我,允曦,你可曾看清过自己的心?”

多年的教育教她如何理性的分析人与事,但她从没分析过自己。沈逸宸给的初吻为她开启了前所为知的世界,从不知道男生的碰触会让心跳得那么厉害,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她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回味他唇的柔软,他们双唇碰触的瞬间,羞涩快乐着。她开始读阅有关男女情爱的小说,小说里男女的故事让她向往,他俊美,自信,狂妄,高贵,具备所有小说里的男主条件,他是完美的。她会把自己与他放到小说里,幻想他们的浪漫故事。她学着小说里的情节给他送手工小礼物讨好他,亲近他。她深陷自己编织的梦中,刻意忽视现实,或许真如他所言,以前爱的只是她假设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悲哀的是,不管是假设还是现实她都爱了他那么多年,爱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允曦手指紧握着酒杯,拇指在杯面上一遍遍摩擦着,深吸一口气,用平缓的语气讲述:“有这样一个童话故事,恶毒的女巫为了做王后在年轻国王的眼睛里种下魔幻水晶,成为他眼中最美的女人,女巫如愿以偿的做了王后。多年后巫女不再满足做王后,她给他下了毒,国王生命即逝时巫女取掉他眼睛上的水晶,让他从梦境里回到现实。国王却对巫女说‘我不怪你。’女巫问他为什么不恨她?国王说:‘你给我的快乐幸福存在,我爱你的感觉存在,这些感觉陪我走完这场人生,是梦境还是现实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梦境的水晶挡在眼前她能更清楚看清现实,看清自己,看清他人。这一次,她能理性的去分析她与沈逸宸之间的感情。

沈逸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笑了:“这个故事是你瞎编的吧?”

允曦看着他,他眼内是满满的笑意,温暖得如初生太阳。记得那年在收藏室,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就是这般笑着,如阳光般灿烂,暖了她的心,已经有多少年没见他这般笑过,偏头冲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故事本来就是人瞎编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树上长出来的?”

沈逸宸莞尔,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这一亲昵举动不止惊住了允曦,也惊住了他自己,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允曦清了下嗓门,轻声问:“你爱过吗?”

沈逸宸摇摇头:“女人是肤浅的生物,不值得。”

她们迷恋他俊美容貌,为了得到他的身体费尽心机勾引他,他不讨厌男欢女爱,容貌身材上乘女人的邀请他一般都不会拒绝。她们还会玩弄手段威胁他娶她们,说是因为‘爱他’,转眼在巨额分手费面前妥协,让他看清女人贪婪虚伪的嘴脸。他讨厌女人,然而他依旧会接受她们的邀请,利用她们满足身体需求,但他的心与灵魂是她们永远无法碰触的。

他娶允曦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父母的心愿,另一个原因是他不讨厌她,他甚至有想过尝试爱她,她伤得那么深并不是他存心,他从没想过伤害她,只能说他不适合婚姻。

允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用理性的眼光审视他,没有情爱,没有怨念。他同样也这般看她,他们看到彼此眼中的释然。

允曦:“沈逸宸,你的梦想是什么?”

沈逸宸:“以前是成为国际律师,不过现在我只希望以我的力量让沈家继续繁荣。”

他终于向她敞开了心,这才是真实的沈逸宸,曾以为他是黑夜里的繁星,冰冷而夺目,却不知他是黑夜里的暖阳,将那份温暖隐藏在厚厚的保护层深处,用冷漠保护着脆弱。十三年后的她不再是那个沉浸在自己童话世界懵懂无知,害羞笨拙的少女,她成熟的看待自己的内心。而他也不再是狂妄的叛逆少年,他会为成全父母的心愿娶不喜欢的人,为家庭前程放弃梦想努力拼搏。

沈逸宸生性多疑,不是一个容易对人敞开心怀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在今日此刻对她坦白,想到他看儿子的眼神,或许是儿子改变了他。人真的不能预测未来,很多事只能顺其自然。

他们品着酒,如多年的老友谈了许多。允曦有心挑沈逸宸感兴趣的话题聊天,他们从车谈到机器人,由机器人聊到滑雪,由滑雪谈到跆拳道,美食,旅游,游戏,沈逸宸的话越来越多,聊得时间也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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