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林小冉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显得多余的那一个。
在接下来的谈判当中，林小冉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小跟班的角色。
从一开始，她就只能跟对方明显也是助理模样的一个小姑娘站在一起。
就连端茶倒水这样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小事，都被那个很有眼色的小助理抢了先。
作为一名旁观者，林小冉觉得自己现在对于顾斯辰，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这个时候，林小冉就可以看出顾斯辰的功课，做得有多充分了。
林小冉看着他对人家公司产品的构造，特点，性能，以及产品所针对的消费人群，都了如指掌，分析得头头是道！
眼见着对方负责人被他忽悠，呃，不对，是折服于他所描绘的蓝图之下，跟着他一起在那里展望未来发展趋势的时候，林小冉就知道今天的单子是十拿九稳的了。
果然，看见他们这么有“诚意”，对方负责人也非常爽快，当即就拍板同意，把他们下一年度的广告交由他们公司设计。
顾斯辰自然也投桃报李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全程监督，力求做出一个让他们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合约谈成了，接下来两人又就广告费用的问题，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地交涉。
令林小冉感到意外的是，顾斯辰给出的报价，并不是他们公司定下的数目，他的报价明显在原有的基础上面，有所提高。
对方负责人当然是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希望他们公司能够再通融一些。
顾斯辰自然就顺水推舟地将价格降低到他们公司给出的那个报价，并且还表示自己这样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差不多已经成了定局，对方负责人就和顾斯辰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开始聊起了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如果说，林小冉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么接下来，两人在这个问题上所产生的分歧，就让她明白顾斯辰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这应该又是什么营销策略吧？
明明就是心照不宣的东西，偏偏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可是身为当事人的他们，却还是乐此不疲，屡试不爽！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林小冉就和那个小助理拿着事先早就拟定过，刚才又经他们两个人修改、调整之后，确认无误的合约，去打印室，重新打印了两份出来。
看着两人在上面签字完毕，他们这次出行的任务，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顾斯辰婉拒了对方负责人下午茶的邀约，和对方互相恭维了一番，就带着林小冉离开了这家外贸公司的大楼。
顾斯辰和林小冉一前一后地走出公司大门之后。
“呼——”
林小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呼出，这才觉得自己从刚才进门开始，就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些释放。
“真的有那么紧张吗？”
林小冉如释重负的样子，顾斯辰特别不能理解，“你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什么小题大作啊，”林小冉却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不管不顾地张嘴就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到底有多紧张！”
“你在紧张什么？”
顾斯辰挑眉，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大反应。
林小冉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看看还是一脸淡然的顾斯辰，觉得有些佩服的同时，又有一些不甘：“当然是紧张这次的合约了，你不是也说公司内部对这次的合约很是重视吗？
所以，我就更担心了，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出了什么纰漏，那我们这么多天的准备工作不就白做了吗？
你说是不是——”
“等一下！”听着林小冉越来越离谱的说辞，即使是淡定自若如顾斯辰，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他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在上面的时候，除了陪着去打印了一下合约，别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吧？
还有，你说你做的准备工作？
你是指你在超市里买的那些杂志，还是那一大堆的零食？”
顾斯辰说话的时候，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林小冉，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其实，在刚刚顾斯辰出口打断她的时候，林小冉就知道她又说错话了。
自知失言的林小冉，这次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直接和他对峙。
没办法，以往有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一直在那里提醒着她，跟顾斯辰对上，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林小冉仅存的理智告诉她，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赶紧求饶，认输，只是
还没等她想好站得住脚的借口，就被顾斯辰一句接一句夹枪带棒的话，给噎了个半死。
果然，在打击她这方面，向来都是不遗余力的顾斯辰，这次也没有例外！
好吧，无地自容的林小冉发现自己竟然又无言以对了。
“口误，嘿嘿，会长大人，”林小冉现在只能尴尬地笑笑，“我真的只是间歇性地口没遮拦而已——”
顾斯辰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地揪住不放，只是特别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一句：“知道自己口没遮拦，以后注意一点，要知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可是职场上的大忌！”
“我知道了！”林小冉语气格外诚恳地说道。
——她何止是知道啊，简直就是深有体会，说不定还会留下心理阴影呢！
“既然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吃饭？”顾斯辰看了一下时间，看着林小冉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吃饭！”林小冉根本就没有仔细听顾斯辰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听到吃饭两个字的时候，嘴里下意识地就跟着喊了出来。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这是林小冉此时此刻心里的最大的感触，看着刚刚因为自己，没有考虑后果，就在那里大喊一声所导致的一系列引人侧目的后续连锁反应。
林小冉已经不敢再看，顾斯辰那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色了。
“呵呵，吃饭，被你这样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林小冉讪笑道。
不过，尽管如此，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林小冉讨好地看着顾斯辰：“会长大人，今天这顿饭就由我请客吧！”
“不会是鸿门宴吧？”
顾斯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林小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她只是想着，都说是吃人嘴短，她只希望请顾斯辰吃一顿饭之后，他能够嘴下留情一些。
林小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既然别人不领情，她也实在是没那个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那还是算了吧，你就当我什么都——”
“吃什么？”
不过，就在林小冉回绝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的时候，顾斯辰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像往常一样，反应依然慢了半拍的林小冉：“什么？”
“我是在问你打算请我吃什么？”顾斯辰倒很是难得，还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啊？哦！”
林小冉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她要是现在突然变卦说她反悔，不想请客会不会被顾斯辰打心底里地瞧不起？
虽然，她也知道，顾斯辰对她的印象并不是一顿饭就能扭转的！
好吧，说出的话还是付诸行动才行的，可是，她们要吃点什么好呢？
一边这样想着，林小冉的眼睛还一边四下寻觅着。
当她看见街对面一家，令她觉得特别亲切，带有熟悉字样的店铺时，她眼前倏的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林小冉满脸期待地看向顾斯辰，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吃小笼包吧？”
虽然林小冉用的是征询意见的语气，可是看着她那分外殷切的眼神，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顾斯辰，更加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林小冉见顾斯辰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因为那里比较省钱，才提议到那里吃饭的！
林小冉试图挽回一点面子，于是乎，她给顾斯辰详细介绍了一下无锡小笼包的特点：皮儿薄馅儿多，汤汁鲜美，无锡最有名气的小吃之一！
林小冉还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要是到了无锡，没有品尝具有无锡风味的美食，你就算是白来了！
说到最后，林小冉还特别豪爽地说道：“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就是了，不用客气！”
“随便点？
我倒是想随便点来着，你问问店里的老板答应吗？”
顾斯辰斜睨了林小冉一眼，一点也没有给她面子，“而且，你是不是忘记，我和你一样也是无锡人吗？”
——所以，林小冉你介绍的那些，真的是有些多余！
顾斯辰的言外之意，林小冉听懂了，旁边的服务员也听懂了，看着她憋笑憋得通红的脸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林小冉倒是有些佩服这个服务员的职业素养了，居然没有直接当着她的面笑出来。
不过，即使是她真的笑出来，林小冉也觉得也无所谓了。
因为和顾斯辰待在一起的时间越多，林小冉丢脸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
林小冉觉得，丢脸这种事儿吧，或许你一开始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磨不开面子。
可是，丢着，丢着，等到你丢得习以为常的时候，也就不觉得有多丢脸了。
就好比现在，林小冉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特别淡定地点完自己喜欢吃的小笼包之后，又把视线集中到顾斯辰的身上。
不过，林小冉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她没有再多嘴地给他提什么建议。
顾斯辰婉拒了服务员对她们招牌小笼包的热情推荐，就只是点了一碗香菇馄钝，这次的点餐就算是完成了。
强忍了半天，林小冉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你不喜欢吃小笼包吗？”
“太甜了。”顾斯辰言简义赅道。
“哦。”
林小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次的请客没有“宾主尽欢”，下次她要是还有机会请客的话，她会注意的！
呃，不对，是根本不可能再有下次了，好吧！
在等餐的过程中，林小冉也没闲着，一直不停地捣鼓着自己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发给他爸爸的短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条都没有回过。
——老爸在干嘛，他不是说好今天要是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在手机里面跟她联系的吗？
亏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事情都包在他身上，可是他这么不靠谱，让她怎么放心啊？
为了保险起见，林小冉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她老爸，给她老妈陈怡女士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特别简单，就是说明一下她回家的具体时间什么的，算是一个报备吧！
或许就是因为多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吧，林小冉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都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虽然说，这并不影响她吃东西的效率，可是，心里装着事情的林小冉，还是有些食不知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小冉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斯辰，思绪有些游移，她到底要不要照着三哥说得那样，利用他来做挡箭牌？
可是，那样做的话，操作起来会不会相当繁琐？
而且，顾斯辰会不会配合她，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苦恼的林小冉，又陷入了下一轮的纠结当中。
她的异常，顾斯辰自然是早就发现了，不过他除了有点莫名其妙之外，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小冉倒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见两人都吃得差不多，就买单走人了。
两人出了店门之后，林小冉就问顾斯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斯辰看了林小冉一眼，说道：“我要去“世锦新苑”拜访一位长辈！”
“真的？太好了，我也是到那里耶！”
林小冉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这下她是不是就不用费尽心思，找借口想办法把他给忽悠到她们小区楼下了？
“你很开心吗？”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
虽然顾斯辰不知道林小冉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知道，她每次准备算计他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
自觉有些失态的林小冉，笑得不是那么自然，“呵呵，我只是觉得太巧了嘛——”
顾斯辰没有说话，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呵，说不定一会儿还有更巧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