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走的时候老板娘简直就准备收拾行李和我们一起了,看着楚柯铁青的脸,心里暗爽。
“木头,我是真的有事,就不陪着你了。”楚柯停下来,说得很正经。
“好啊,好啊。”我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要是一路上都有楚柯我还没找到师傅就已经气绝了。
“哼,你这种兴奋也太明显了吧。我说,木头,你这么傻一个人要注意点,别到时叫人给收了。”楚柯很嫌弃的看着我。
我继续点头。
“算了,这个东西给你,遇见打不过的就在这上面滴一滴血,我知道了就赶过来收拾他。”楚柯递给我一块玉质的似狐狸的精巧饰物,淡绿色的表面里面却有着血色。
我把它戴在脖子上,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心。我好歹也是有一万年的妖,虽说只是普通的桃花妖,但是混江湖也是足够的。
他灿然一笑,妖孽的让街上的女子们都开始在吸气,然后他转过身就大跨步的走了。
又只剩下我一只妖了。
茫茫人海,你要我去哪里找你啊,师傅。
我决定继续向东走,至于为什么,因为师傅叫东吾子啊,最有可能朝着东走。到时候再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个特别嗜酒的老头,应该会好找的多。
在路上遇见一个赶马车的大爷,看着我一个人长途跋涉的,好心让我上了车,他要送货去前面的镇子。
我坐在他的边上,他穿着粗布衣服,脸上全是和蔼的神情,倒是让我想起了土地公,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过得也么样。
“小姑娘,这世道可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走很危险的。”大爷边赶车,一边和我聊两句。
“没事,我找个人很快就回去了。”我是妖呢。
“找谁啊?这么急的。看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不是逃出家出走的吧?家里逼婚?”大爷一定是看了太多戏本子,这也可以。
我就是傻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莫不是真的,这么急着去是找情郎吧……”大爷一开口讲,完全是收不住的样子。
我唯有苦笑。
看着太阳西沉,天边像是女子染红的双颊。我们就到了。
“小丫头,切记要小心啊!”我下了车,大爷还是很小心的叮嘱我,他说的小心,是小心“情郎”。
我还是很感动的。
走到一家还有点样子的客栈,我进去要一间厢房。
“你们听说呢没,那蒋家的老宅子听说有妖怪呢。一到晚上进宅子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别提有多瘆人了。”楼下有吃饭的几个大汉,其中一个说得是眉飞色舞的。
“你听到过?”又有一个人问他。
“怎么没听过,那蒋老爷子请人了法师去宅子里捉妖,需要几个人搬动作法用的器具,正好兄弟我缺钱硬着头皮去了,没想到就一直听见有凄厉的女声不停的叫呢。”大汗端起一碗酒就下了肚,仿佛还在为当时害怕呢。
……
“小姐,好了,小的带您去?”店小二十分恭敬的说。
“好!”我跟着店小二上楼。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作恶多端的妖了,就因为他们,我们妖的名声才这么差。
妖界败类!
还没到晚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困了,但是我我闻着有一股子妖气就隔的不远,且随着夜色越浓这味道也越重。
我决定去会会他,这妖界的败类也得由妖界的来铲除不是。
我翻身飞出了窗户,朝着那股子妖气快速前进。
这宅子有些年头了,不过奇怪的是这里如果一直有妖的话,应该是没人住的,可是这宅子很是干净,看起来是有人打理过的。
乌黑一片的,又有凄厉的女声啼哭,这场面很是吓人。闻着妖气,并不是什么老妖怪,估摸着最多有五百年的道行。
低我这么多辈啊,被其他妖知道了还觉着我欺负小的呢。
在屋顶上!
我抬头,看见一个少女般模样的女子正痴痴的望着我笑,五官长的小巧可爱,笑的天真烂漫的。估摸着刚才那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前辈,来小妖这里为了何事呢?”女子的声音如铜铃一般,煞是好听。
“不过一只小猫妖,也敢跑到人间来作恶,败坏妖界的名声。”我厉声说到。要从气势上就要赢过对手,这是师傅教的。
少女晃着两条腿,又听见恍如铜铃般的笑声。一双眼睛弯的如同月牙,此刻正天真的看着我。
“那么说前辈你是来收了我的?”她还是笑。
“也可以这么说。”她的身上没有血腥味,看来也并没有害过人。并不是什么坏妖。“不过,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也不会为难你。”
“我不会走的,前辈,我虽打不过你,我也不会离开。你要怎么处置由你。”她终于收住了笑意,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我。
“何必呢?”作为一只妖,何必贪恋人间的东西,何况也只是一个老宅子。
“前辈怎么会懂。”她仰起头,自顾自的一笑。
我一时间有点呆掉。得快点解决掉,我感觉到我真的是很困。
“妖孽,不要以为没人收的了你!”一阵怒斥从我背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到了一和尚,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和尚。
因为他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袍。小和尚长的粉粉嫩嫩的,五官精致的如同女孩子。然而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是他凛冽的表情以及强大的气势。
好吧,我又呆掉了。这人间的法师都是这么年轻的。
接着他又瞪了我一眼道:“念你是一只好妖,今天我不收了你,若他日做恶,决不饶了你。”
被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恶狠狠的威胁,只觉得好笑。
“怎样,就凭你!”猫妖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正瞪着小和尚。
一瞬间,这好像没我什么事了。
如果猫妖真被小和尚收了,那她一定死定了,如果猫妖胜了,小和尚就危险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看了一眼猫妖,又看了一眼小和尚,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我知道,你留着这里是因为你在舍不得一个人,你为了他守着,你以为会守得了一辈子吗?”我看着猫妖,她瞬间有些失神。
“你听我说,我有方法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她苦笑,说:“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一定听过太华山山顶有一神树,取他人记忆,以换的与他所念之人的一天相守的传闻”我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服,继续道:“我就是。”
她张大嘴,满脸都是震惊。
我转身去对狐疑看着我的小和尚说:“小和尚,她也是没有害过人的妖,你不能收了她,我可以取了她的记忆,她自然会离开。”
小和尚看起来稚气未脱,脸跟个冰块似的,我呲牙咧嘴的瞪着他,他僵着脸既不否定也不认可,我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猫妖。
她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一笑,声音如银铃般好听,她轻起朱唇:“前辈就这么有把握说服我。我凭什么要因为一天而忘记以前的种种。看你这样子不过什么都不懂罢了。”
“我不懂,难道你没有觉得遗憾的,为什么一定要抓住回忆不放,再见难道不是你期盼过的。”我看着她,她坐在屋顶上,与夜色都似乎要融合在一起,她很单薄。
“你不是我,不要揣测我的心意。”她几乎用吼的,一张脸全是盛怒。
“真的不会想吗?记忆这种东西难道你能记得了一辈子吗,你不会觉得这些东西你越抓反而觉得遗忘的更快,你现在还记得了他的样子吗?”活的越久,反而明白记忆就像是逐渐模糊的蒙尘的东西
然后是沉默,最后她看着我点了点头。我取的时候听见她轻叹说:“一百年呢,我都是靠记忆过活。”
取完后,她就会开始沉睡。我把她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她的记忆在空中漂浮,发出幽幽的光泽。
我收了它,放在锦囊里。
小和尚还没走,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走过去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脸说:“这么小就出来,也不怕被妖怪给吃了。”
他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质。他一把打开我的手稚气未脱的说:“小妖岂敢无礼,别以为我收不了你。”他瞪着圆圆的眼睛,煞是可爱。
我以飞快的速度摸了他光溜溜的脑袋,看着他脑羞成怒的样子,我满意的起身走去。我已经困到了极点。
“我不是小和尚,我不过是中了一妖怪的暗算,成了现在的模样。”小和尚在我背后几乎吼着说。
可是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还没走出门呢,我觉得眼前一黑,倒之前还听见小和尚说:“喂,你不会是……”
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躺在了客栈里。我晕眩了一会儿,想着大概是小和尚送我回来的。
想着一屁大点的孩子就背着我回来,那场面真是滑稽。有可能一边背的时候一边用他独特的冷腔调说这妖怪也忒重了。
我打开锦囊,把它放在手心里。它好像摘掉的星星,有它自己的独特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