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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磐石部落

月龙城南,一支由五十几辆兽车组成的庞大车队在在缓缓的行进着。

江帆、大伯、江云雁三人分别乘着疾风骓,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后方每辆车上仅有一名赶车的把式。车队走得并不快,而且也没有任何防卫力量,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磐石部落的中心,磐石城。

磐石部落是距离月龙城最近的濮族部落,他们部落的中心磐石城,就在目贼儿盆地的南部边缘,是一座完全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堡垒,部落因此得名。整个目贼儿盆地的濮族,严格来说都是这个部落的成员,他们在目贼儿山与东禺山之间的广大地区安家落户,与人族杂居。

这个部落也是所有濮族部落之中生活习惯最接近人族的,他们和人族一样穿着布与丝绸做的衣服,使用铁器耕种,使用灵器猎杀妖兽,他们用打到的妖兽材料和人族交换灵器、布匹、粮食与美酒,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几千年来,他们发现与人贸易所得远远超过抢劫所得,从此磐石部落再没有抢劫来往客商的行为,反而还会自发的加以保护。

所以,进入磐石部落的领地,你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劫你的财物,因为磐石部落的勇士天然是来往客商的守护者。

***************

中午,车队已经进入了磐石部落的地盘,这么庞大的一支车队,要想不引起注意是万万不可能的。不一会儿,一队人马缓缓迎着车队而来,每个人都骑着高大健壮的疾风骓。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他裹着黑色头巾,身着褐色长衫,左衽,上衣领袖的地方有少许刺绣。

他坐在疾风骓上,右手护心,向江家三人施了一礼:“我是磐石部落北部统领石成,尊贵的客人,请问你尊姓大名?来自何方?将要去往何处?我们磐石部落的勇士愿意在从此向南的千里之地,成为你们的向导,为你们引路。”

大伯同样右手护心,向褐衣老者施礼:“尊敬的统领、伟大的勇士、千里商路的守护者,我代表幼龙村江家向你表达衷诚的谢意!我们此行,要去拜会磐石部落的伟大首领。我带来了数百坛美酒,上千匹好布,十车耕种的农具,还有一车你们猎杀妖兽的好帮手,这些都是我们江家对磐石部落的一点心意。”

褐衣老者再度向大伯施礼:“尊敬的贵客,江先生救活了我们磐石部落的太阳,江家早已被我们伟大的首领视为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请问你是江先生的哪位公子或是子侄,我向神树起誓,我们磐石部落会以最高的礼节款待你们。”

大伯右手护心,向褐衣老者还礼:“尊敬的统领,你口中救活了磐石部落太阳的江先生便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长子,而我身边这两位少年,都是江先生的亲孙。我们受到贵族大毕摩的邀请,要前往祖源之地,顺便来拜访老朋友。”

褐衣老者道:“我们磐石部落与你们江家,早已是兄弟般的情谊,今天你们又带来如此多的厚礼,请允许我为你们带路,引导你们去见我们伟大的王,他此刻正在杀牛宰羊,准备以我族最高的礼节,款待来自幼龙村的兄弟。”

大伯抱拳拱手,回复了人族的礼节:“如此有劳统领在前方引路,我和我的子侄将亲自赶着兽车跟随,去见你们的首领。”

做完这一切,褐衣老者和他所带领的一群人,走在前面,带领着江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向磐石城方向开进。

队伍走得不快,每过十里便会路过一个磐石村落,褐衣老者会用他们的语言招呼村落中的族人,这些族人闻讯会拿出一大碗美酒来敬大伯,大伯来者不拒,总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遭到同样待遇的还有江云雁,江帆由于年纪太小,免于被灌酒。

一路上断断续续,喝了七八次酒,日近西山的时候,队伍才行进到磐石城。

磐石城依山而建,完全由巨石垒成,它地势险要,虽没有龙月城那种高达三、四十丈的城墙,仅是一座座青石砌成的房屋紧挨在一起,顺着山势,一层层往上堆砌,看起来却颇为壮观。

磐石部落的首领石一,亲自率领着他的儿子,也就是被大毕摩选为入室弟子的石子儿,和手下的统领们在城下迎接。双方互道礼节之后,大伯送上了礼单,石一哈哈大笑,接过礼单交给身边人,挽着大伯的首,二人并肩走进磐石城。

石一大排筵宴,款待所有江家族人。

江帆、大伯和江云雁坐上大厅的正东方方,与石一父子并排,这是磐石部落给最尊贵客人的位置。

部落的统领们分别坐在两边,中间留出一块巨大的空地点燃篝火,整只的牛在篝火上烧烤着,烤出的肥油滴落在柴火之上,溅出一朵朵绚丽的火花,烤牛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大厅。

石一双手端起一碗酒,站立起来,恭恭敬敬送到大伯身前,高声吟唱:

“神树教我,感情感恩,先祖教我,感恩感义;远方的贵客,恩情深似海,远方的贵客,情义似山高;请你喝下这碗酒,代表我们最真心的祝福,请你喝下这碗酒,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大伯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大厅内所有人齐声欢呼,接着第二名敬酒的双手端着酒碗来到大伯近前,双手恭恭敬敬,接着吟唱……每一位大厅之中有座位的蛮族统领都敬了一圈,看得江帆心惊肉跳,不过大伯似乎来着不惧,都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一轮酒敬完,石一宣布族中的勇士进行摔跤比赛,获胜者明日将可作为护卫,一同前往祖源之地。

摔跤比赛靠的是力量和技巧,是最能体现部落勇士风采而且不伤和气的一项运动,深得磐石部落的青年勇士喜爱。个个勇士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对于蛮族人来说,前往祖源之地是他们的人生最大愿望。

比赛每组十人,也不抽签,勇士们可以向任何对手发出挑战,任何被挑战的人拒绝便等于认输,在蛮族人眼中,未战先却是非常丢脸的行为,所以也从未有人拒绝挑战。

比赛开始,一时间大厅内热闹非凡,熊熊的篝火前,五对勇士找到了各自的对手,开始角力。而两旁的座位之上,为勇士们加油的呐喊声不绝于耳,其中不乏很多年轻少女清脆嘹亮的声音,也许正在摔跤的人当中有他们的如意郎君。

经过十轮比赛,已经决出了五十名获胜者,他们将代表族中的勇士前往祖源之地,首领石一给他们逐一倒上酒,祝贺他们获得胜利。

正在此时,从外面闯进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这位少年短发、光着上身,穿着宽裤脚的长裤,赤脚,身躯在篝火照耀下显得尤为健美,

少年来到石一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苍鹰一样高贵的英雄,磐石部落伟大的王,您的侄子石阳向您行礼,恳请您赐予他一个参加摔跤比赛的资格。”

石一哈哈大笑:“小子勇气可嘉,好!选择你要挑战的对手吧!”

石阳站立起来,用手指向正坐在高台上看表演的江帆。

“我选他!”

***********************

磐石城最高处的一棵大树之下,坐着一位老者,须发乌黑,面貌却已老态龙钟,骨瘦如柴。他身披黑色斗篷,斗篷边上绣着金色的纹理,闭着双目,仿佛已经入定。

老者身边站立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披发,发端系着一小缕白色头帕,身着黑色窄袖的斜肩上衣,小裤角长裤,赤脚,模样十分俊俏。

少年说道:“阿祖,石一越来越放肆!如今他的儿子被大毕摩选为弟子,磐石部落总有一天会变为他石家的私产,将不再属于伟大的神树。阿祖,您要想想办法阻止石一。”

老者悠悠张开了嘴,轻声道:“部落的一切都来源于神树,部落的所有人,包括石一在内都是神树的奴仆。石一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违背神树的意志,你让我怎么阻止他?”

少年说道:“神树的意志,还不是以阿祖您说的为准?阿祖说他违背了,他便违背了。”

老者陡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射出精芒,盯着眼前的少年:“我们倪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蠢货?有狼的野心,却没有狼的智慧!你真的以为部落的族人愿意跟着石一是因为神树的旨意吗?我代表神树说他几句坏话石一便会成为族人唾弃的对象?用用你的脑子!想清楚了再开口。”

少年委屈地低下头,两滴眼泪落在了地上。

老者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双眼流露出慈爱的眼神:“我们倪家虽然人丁单薄,但每隔几代便会有一人成为毕摩,你的父亲六十年前接受神树赐福,并且成为了大毕摩的弟子,他必将成为我们磐石部落的下一任毕摩。你自认为很优秀,却未获得大毕摩的青睐选为弟子,也未得到神树赐福的机会,所以你不开心,这个阿祖我十分理解。”

少年点点头。

老者伸手摸了摸俊俏少年的衣角,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比石一的儿子优秀,你才应该是磐石部落未来的王,阿祖也这么认为。不过石家把磐石部落经营得如此兴旺,石一的声望岂是我们能够匹敌的?如果说一句话就能将石一置于死地我早就做了,可事实上如果我真敢说这样的话,只会让族人更加讨厌我们,起冲突的时候他们会帮助石一,到时候死的只会是我们,懂了吗?

少年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的父亲是大毕摩的弟子,如今正在大毕摩身边侍奉,如果神树赐福的名额突然空出来一个,也许他能帮你想想办法把名额落到你头上,这回你懂了吗?”

少年双眼发亮,点点头:“懂了。”

老者抬起手,一块黑色的玉牌缓缓飘向少年,“拿着这个,派个信得过的人去趟八云栈,那儿会有人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少年破涕为笑:“谢谢阿祖!”说完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老者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么可爱的孩子。神树啊!您对我们倪家的爱护,一定要延续在这个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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