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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身世篇(6)

在很晚的时候,铁木真才与别勒古台握了握手。母亲诃额伦教导他们说:“你们兄弟应该互相学习、互相监督。今天铁木真就做得不错,但在处理方式上做得不好,以后铁木真一定要处处想着自己是兄长来做事。如果父亲不在家,兄长就应该担当起家庭支柱的重任。”铁木真看着母亲的脸上有了高兴的神色,马上就对别勒古台说道:“以后做事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就是遇到再好的亲人,我也会为大局着想,我不会因为情分就畏首畏尾,今日之事就是一个证明。”说完,诃额伦母亲和别勒古台都自然地笑了起来。

英雄年少隐见端倪

当太阳从遥远的东方升起的时候,蒙古草原上的人们都沉浸在睡梦之中。铁木真和他的兄弟们一起睡在一个华丽的帐篷里,听着草原上野兽长长的嘶叫声。在铁木真睁开双眼的时候,太阳也已经出现在东方的热土上。每天的玩耍和戏谑让孩子们欣喜若狂,同时也疲惫不堪。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换过了多少次羊毛衫子,寒冷的冬天终于来了。万物都沉睡在凝固的天空下,太阳的光线暖暖地照在铁木真的棉被上。铁木真重重地在卧榻上拍打着:“合撒儿、别勒古台,还有别客帖儿(也速该别妻所生),都起来了,今日我们去山林里抓土拨鼠。昨日我做了一个笼子,相信今日一定会满载而归的。”说完,铁木真就穿好衣服,站在地上拿着一个干树条编织成的小笼子。别客帖儿首先抬起头喊道:“铁木真,今日我们能骑马吗?我们坐在马背上抓猎物。”铁木真挠挠头,困惑地道:“不可,我等去玩,也速该父亲是不知道的,等我们满载而归的时候再让他们来赞扬我们吧!”

一会儿的工夫,几个孩子都起来了,站在毡房里等着佣人送早饭进来。铁木真坐在门前气愤地喊:“今日到现在都不见马奶和羊肉,我看是仆人们将我们忘记了。”于是拿着笼子就向帐外跑去,而此时的合撒儿却叫来一个仆人问他早饭的情况,那仆人心惊胆战地对他说:“我的小主人,今日也速该首领要我们不要做早饭给你们,让你们自己去他帐中一起食用。”合撒儿正纳闷之间,看到铁木真又提着个笼子跑了过来,对合撒儿大声大喝道:“我的好兄弟,我们不能去父亲帐中食用,否则我们今日就只能在营帐中安歇一天了。”说完就聚着几个兄弟到一起,轻轻地说道:“兄弟们,今日我们不能去父亲帐中,如果父亲大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样我们就只能在营帐中安歇一天了。”别客帖儿点头道:“铁木真兄长说得极是,我们不能出外寻猎,那还做什么男子汉呢?”于是兄弟四人把手握在一起,憋足了一股劲喊道:“我们兄弟一条心,无论怎样也要去狩猎去。”说完,二话没说就闪到父亲也速该的营帐前,然后一溜烟地跑向了斡难河畔的深林之中。

也速该父亲坐在营帐中等待了许久之后都没有看到孩子们,于是对诃额伦说道:“好了,今日天冷,孩子们都还睡着呢,我们不必等待,让他们吃些残剩之食也好。”于是也速该就没有多想让这件事过去了。诃额伦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对也速该说:“那也好,我们先吃吧,然后让奴仆们送点去。”于是帐中只有也速该和诃额伦夫人两人坐下享用热腾腾的早餐了。

此时的铁木真早就带着自己的兄弟在深林中大呼小叫,左奔右跳,像是没有上过战场的马驹,又像是没有战胜过对手的夜鹰,不停地欢叫着,而他放在树杈上的笼子一只土拨鼠也没有抓到。大约是中午时分了,铁木真将几个兄弟叫到身边大声地说道:“今日没有猎物,我们便不归也。晚上我们就以自己的猎物为食,让父亲也不知我等的能力。”说完就得意地站了起来,将笼子又放到另外一个树杈上。他信心百倍地告诉大家:“土拨鼠的香肉在等待我们的大胃口呢!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一定能抓到土拨鼠。”于是四兄弟又各自奔跑,寻找猎物去了。就在别客帖儿注视着一棵大树后面的响动之时,铁木真突然闯了过来。别客帖儿埋怨地叫了一声,于是铁木真眼看着一头肥肥的野猪从他身边跑远了。而别客帖儿笑不能笑、哭不能哭地望着铁木真,他像在说:“今日唯一能收获的战利品被你撵跑了。”

铁木真兄弟在山林里像打仗一般折腾了一天,大约到了傍晚时分,别勒古台跑到铁木真面前大声喝道:“我的兄长,我等今日滴水不沾,我都皮包骨了,我们还是回去到父亲的营帐中偷些美味来吃吧!”铁木真心中一震,看着别勒古台。而此时合撒儿也过来教唆着:“我的好兄弟,你的身手最矫健,回去后,你得到父亲帐中拿些美味给兄弟们享受享受,现在我们都饿得心慌了。”铁木真看着几个兄弟的脸,忍不住苦笑着:“这可是大罪啊!汝等就不怕父亲怪罪?我们早晨本可以正正经经地吃到的,现在却要偷着吃,如果你们兄弟保证不说出去,我可以冒险如你等之愿。”说完,铁木真夹着空荡荡的笼子和几个兄弟甩手向回跑去。

就在铁木真几人走到营寨门口之时,突然看到也速该正从铁木真的营帐中走了出来,于是四人便躲避在帐幕之后等到父亲也速该离去远了,才小心地转了回去。铁木真看着父亲也速该的去向,高兴地对几个如饿狼一般的兄弟们说:“好了,我们今日有福气,父亲去中军帐议事了,我们可以饱饱地美餐一顿。”铁木真放下手中的笼子,悄悄地绕过小径,将头伸进也速该的营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且食案上放满了羊腿肉和牛排干。于是铁木真轻轻地爬到食案前,一点一点地将几大块羊腿肉和最大的一块牛排装到羊皮袋中,然后又轻轻地爬到帐外,站起身来像吃惊的野马一样向自己的营帐中奔跑而去。

合撒儿远远就看到铁木真满载而归,于是兴奋地捶起胸来:“我们的晚餐终于来了,这肚子啊,都怨叫了一天了。”当铁木真的身影闪现在兄弟几人面前之时,合撒儿首先迎了上去:“我先吃,我都要倒下了,都是铁木真让我今日出猎,让我经受如此的苦难。”几个兄弟开始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铁木真将囊中的所有食物都拿了出来,还没有等到动手,兄弟几人就将食物用尽了。铁木真惊异地呼喊着:“我的天神啊,您也得让他们为我准备些啊!他们怎么能如此狼食呢?”于是铁木真连抢带拽从合撒儿手中拿了一些肉皮啃起来。就在此时,旁边经过了一个牧人,他伸头看了看里面的动静,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而合撒儿心中打起鼓来,于是不发一声地溜了出去。

铁木真正在啃肉皮的时候,突然背后被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由于疼痛难忍,铁木真当时就大叫了一声,转头一看,原来是也速该父亲。而此时营帐中只有铁木真一人,也速该没有等铁木真分辩,就狠狠地将铁木真抽打了一顿。铁木真的脸上被打出了几道血红的口子。跪在地上的铁木真实在不能容忍父亲的毒打,于是就问父亲为何如此痛打自己的儿子,也速该气愤地喝道:“你是个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在我的营帐中偷食食物,你如此胆大妄为,我怎么能饶你?”

铁木真听到这里,马上站起身来,跑到合撒儿、别客帖儿和别勒古台等人面前,一把将别勒古台的脖子抱住,用力地将他摔倒在地,然后又想打倒合撒儿。就在四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也速该站在远处没有动,因为作为一个蒙古部最有声望的首领,也速该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们到底有什么勇力。于是四人狂打成一团,合撒儿抓住铁木真的耳朵使劲地将他的头拉到地面上,而铁木真却伸腿将合撒儿一脚踢开,退后了三四步。然后别客帖儿从背后一把抱住铁木真让别勒古台在前面使拳头,铁木真被别勒古台重重地打了一拳之后,马上勒开别客帖儿的双手,顿感疼痛的别客帖儿马上感到一阵剧痛,吓得放开双手。举手一看,自己的双手已经被铁木真勒出鲜血来。就在此时,别勒古台正要挥动第二拳的时候,铁木真一把抓住他的拳头,照着他用力一击,别勒古台疼得一筹莫展。合撒儿拿着木棍正要上前之时,也速该父亲上前来大声地呵斥道:“汝等逆子,不可再放肆滋事!我看今日事情是你们兄弟共犯,不是一个人的罪过。”

铁木真面带鲜血跪在父亲面前说:“是他们让我偷肉给他们吃,现在还说我偷食,孩儿实在不服,所以我要他们也来受打,这样才是公平。”也速该看着铁木真说出如此之言,于是问其他三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合撒儿等人都不认账。此时铁木真大声地喊道:“今日我们打猎,什么也没有打到,你们一天都未食,于是你们就想了个点子让我去偷食父亲的食物,现今还敢狡辩?”铁木真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又说道,“我本想我来偷,一定有我一份,没有想到他们倒全吃光了,我只得些肉皮。”铁木真满脸的气愤让也速该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将合撒儿、别客帖儿和别勒古台等人叫到身边大声问道:“你们不是说铁木真偷食了所有食物吗?没想到你们贼喊捉贼,该当何罪?”

三人见也速该非常严厉,而且有追查到底的想法,于是就说出了真相。原来合撒儿看到一个仆人从他们的帐中走过之后,心中便不安起来,因为他认出这个仆人是父亲也速该帐中的,于是就悄悄地溜了出来,想报告父亲也速该。就在他刚刚绕出来之后,发现别客帖儿和别勒古台也跟了上来,于是三人就这样一起走到中军帐向也速该父亲汇报了情况,就发生了后来这样的事情。铁木真听到此处心中更加气愤,于是又要责打合撒儿,而也速该父亲马上拦住喝道:“汝等逆子,都不是什么好家伙,今后我定要严加管教你们!今日铁木真确有冤屈,但吾也是被合撒儿小儿欺骗,以后父亲会在你们兄弟之间建立一个和平之桥。我现在更加相信铁木真,因为铁木真是个真正的好孩子。我已经不止一次这样看到了。”父亲也速该说完,就拿起皮鞭在其他三子身上狠狠地鞭打了一通。三人失声痛哭着,于是也速该又骂道:“汝等怯懦之子,刚才铁木真疼过你们百倍,不曾痛苦这般,你们也太让为父失望了。”说完,将皮鞭扔下,径直向中军帐走去,头也没有回。

四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孩子傻呼呼地站在草地上,谁也不敢动弹,此时诃额伦母亲听到帐外大呼小叫的声音,于是就紧张地走了过来。诃额伦母亲看到四个孩子都站在那里,也就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也速该。诃额伦母亲站在他们面前说道:“汝等怎么会被毒打成如此模样?铁木真,你身为长子,怎么就没有长子的样子呢?我从前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但又因为她非常疼惜孩子们的身体,没有多问就带上他们回到她的营帐,好好地给他们收拾了一番。四人在诃额伦母亲的帐中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向她诉说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当铁木真等人说完事实之后,母亲诃额伦对她的孩子们说道:“想围猎不是坏事,但你们年岁尚小,得让父亲和族人带你们去才可。”诃额伦的话音刚落,也速该父亲就走了进来,大声地喝道:“今吾子竟然像山沟沟里的小狼一样偷食了我的饭菜,然后又互相厮打,我也知道铁木真的勇力已经在众孩童之上了。”

于是铁木真一人打三人的故事就在草原上传播开来,从他调皮捣蛋中能看出他的勇力和气概,从他的愤怒中能看出他的粗暴和野性的一面,这正是草原人特有的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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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越小就会越快乐,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孩子是不用担当什么大事的,于是孩子的天职就是玩乐,无论你生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你生活在什么样的背景之下,玩乐都是孩子第一话题。而在铁木真身上,我们能看到他孩童时期的“玩乐”情节,同样也能看到他不同一般的秉性和天赋。

在九岁之前,铁木真生长在幸福的氛围中,他没有寝食难安的苦痛,也没有忍饥挨饿的烦恼。但在铁木真身上,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堕落和碌碌无为的端倪。恰恰相反,铁木真在家庭中担当起了“长兄教弟”的职责。诃额伦母亲时常赞叹铁木真,就是从严治族的也速该也感到铁木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好孩子。

铁木真很快就长得高挑了,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比其他孩子高出一大截来。也速该看着铁木真的成长欣慰地对诃额伦夫人赞赏道:“孩子们幸亏有夫人悉心照料,才能见到今日兴旺景象。特别是吾儿铁木真,如今让你调教得如壮牛一般,而且善于团结兄弟、文武兼备,真是我蒙古族人之快事啊!”诃额伦夫人每听到这样的言语就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脸,对也速该夫君道:“非也,吾子之中独有铁木真心善灵犀,他铭记我的训言在心中,且教育诸弟,今日要感激的是天神啊!是天神为我们蒙古族送来了铁木真这个超群之子。我一个妇人所做事情与别人无异,只是常常絮叨罢了。”说完她便轻轻地合上眼睛躺卧在床塌上。也速该也常常因此而祈拜天神,感激蒙古得到他的垂青。

1170年春,也就是铁木真出生的第九年,也速该发现塔塔儿人正在距离斡难河不远处游牧,于是他决定对塔塔儿人进行一次突然袭击。也速该得到情报的当天晚上,就在中军帐与几个那克儿们周密地部署进攻的兵力。当他说道“谁人可以为先锋,拖住塔塔儿人主力”的时候,旁边马上闪出一个半人高的身影来,众人一观,才发现是也速该首领的长子铁木真。他郑重其事地说道:“父亲,我们是偷袭塔塔儿人,当乘其不备,如果先有先锋,那塔塔儿人必首先奔逃呀,不能伤及其主力。”听到这里,也速该不禁心中一颤,他狠狠地用眼神刺痛着铁木真的身体,于是铁木真什么也没有说就跑出了中军帐。但后来也速该却与将士们详细地讨论了是否派遣先锋军的问题。

第二天早晨,也速该纵马上前,一声吆喝,将大军的去向直指斡难河下游的肥美草原。此时铁木真站在空荡荡的牧场上迟迟不肯离开,因为他心中在盘算:有朝一日我也得与父亲一起去战场上杀敌夺财,血洗仇恨。在铁木真兀自发呆的时候,后面传来豁阿黑臣熟悉的声音:“铁木真小主人,诃额伦夫人让你过去吃早餐呢,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铁木真顺着豁阿黑臣的手指望去,发现诃额伦母亲正站在帐门前焦急地看着他,于是铁木真就抖了抖精神,朝母亲的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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