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洛城的高速公路上,墨成池默不作声,开得飞快。
萧雨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不免胡乱猜测,气氛沉闷。
“想听我的故事吗?”良久,墨成池轻声问。
听?不听?萧雨有些踌躇,嗫嚅着说,“开着车,说这些会影响你吧!”
“好,等到了吴城再说给你听!”墨成池斩钉截铁。
车内又恢复了沉默,只有悠扬的萨克斯在车内回响。
艾美莉坐在宾馆的梳妆镜前,现在只有这样五星级酒店最好的套房才能配得上她。她是悄悄来的,五年前,她就知道他们在这里落脚。
很快服务生就带回了消息,城郊有一家“静秋画廊”,已经叫好了出租车在酒店门口等候。
艾美莉轻轻点头,拿起手包走出房间。顾飞曾经说过,他若开间画廊就叫“静秋”。“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就如同他们两人,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必须活得灿烂美丽,走的安详宁静,对得起这次生命。
找到画廊时,顾飞正面对着墙思索,艾美莉在门口向里望,顾飞侧头向外望,没有惊讶没有迟疑,顾飞笑了,一如既往的风情毕露。像在艺术学院见到她一样,顾飞知道她会来,早就等在这儿。
艾美莉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门口摆放的雕塑,五年多了,一点儿没变,她十分抵触看见过去的自己,那么普通平凡的样子,和现在的自己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但是这尊雕像出现在这里,是与过去直接牵连的东西,说明顾飞和他,一直没忘记我?”艾美莉心中揣测。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艾美莉,顾飞叹了口气,“你不该来,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你怎么会这样说?成池怎么了?”艾美莉问。沉默良久,顾飞还是带着她去了圆梦医院。
李显峰在办公室想事情,顾飞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他奇怪顾飞怎么会来这里,刚想问,又进来一个女人。
宽大的风衣,戴着风帽和口罩,看不清她的脸。李显峰以为是一个需要整形的顾客。
取掉帽子、口罩,一头栗色卷发和一张完美无暇的面庞露了出来,办公室的狭小丝毫挡不住眼前这个女人的华丽耀眼。
李显峰的目光剜向顾飞,如果目光有冲击力,顾飞已经飞出墙去了。“这个没骨气的小子!把这个女人带到这里做什么?”想起上午墨成池过来打了招呼,要去吴城接萧雨。李显峰还开玩笑,“进度神速啊,好,回来见,我请你们吃饭!”
“是我找到顾飞的画廊,求他带我来的!”艾美莉不想连累顾飞。
“稀客啊,没想到国际巨星能驾临这么小的地方,我们医院没有能力接待您这样的贵人。”李显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
艾美莉知道会受到刁难,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谁让他们三人情同手足。她低下骄傲美丽的脑袋,柔声说,“你知道的,这里有我最牵挂的人,这次我们不会分开了,我要带他走。所以,你们也不要为以前的事再折磨我了!过去我做得是不好,所以特意来补偿的。”她的理由很充分,知道错了、是来改正的。
李显峰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你真是巨星啊,越来越脱离实际了!你以为你是谁,墨成池又是谁?想丢就丢,想拾就拾?等你来补偿?五年了!你把你的包丢路上,十分钟后去看看,还在不在?”李显峰的脸色很难看。
顾飞一脸平静。
“那你以为你又是谁?你能代替成池决定吗?我要见成池!”艾美莉艴然不悦,冷冰冰、毫不退让,释放出强大的气场。
李显峰不可能被她的气场震住,对一个知要知底的人,艾美莉的气场是无用的。
李显峰沉默了。刚才墨成池笑着走出去,像个普通的男人去接自己的妻子,好不容易有了好的开始、进入了幸福的轨道,怎么能让艾美莉打破此刻的平静美好?不管是对墨成池、还是对萧雨,都是伤害。
“她这样的女人可能放弃得到的一切吗?她就是来捣乱的!”李显峰冷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可是自己不能替代成池做决定。”
“成池呢?他到底在哪里?”见李显峰不说话,艾美莉急切地问,看看李显峰、看看顾飞。
他们并不看她,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艾美莉气得转身向门外走去,她要自己找。
找到“院长办公室”,门虚掩着,艾美莉推门进去。
赵医师正背对着门把整理好的表格放在院长办公桌上,感觉有人进来,转过身。她惊呆了,“这个女人真美!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比冰冰还要美!”
艾美莉对这样的目光早就习惯了,熟视无睹,冷冰冰地问,“你们院长呢?”
这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让赵医师回过神来,“院长不在,出去了!”眼睛一眨不眨追随着艾美莉。
艾美莉环顾这间办公室,“太简陋了!”她走过去坐在墨成池的座位上,想对心心念念牵挂的人五年来的生活多一些体会。
艾美莉的视线扫过桌面,一幅相框里的照片让她目瞪口呆。
“顾飞不是说成池还是单身吗?这个女人、这个孩子是谁?”她顿时心乱如麻。
赵医师对艾美莉的举动很惊讶,“这个女人好像和墨院长很熟悉的样子,但是我到这儿好几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艾美莉拿起相框,直愣愣地盯着赵医师问,“她们是谁?”
看到艾美莉紧张的眼神,赵医师背脊一挺,极有修养的回答,“这个嘛,只有问院长本人了,我也说不清楚。”
院长和萧雨,她是看着她们认识、熟识的,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好了,还放了照片在这里。她一直觉得这位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院长很孤独。
刚来医院的时候她也和院里的女医生、女护士一样,对墨院长存有爱慕之心,几年相处不来,她早明白了这样的院长根本不是她们所能觊觎的。尽管萧萧雨过于普通,但自从萧雨出现,院长改变了许多,说话不再冷冰冰、人也温和了许多,像个正常人了。再者,萧雨的坚强也逐渐成了她的榜样。她很高兴他们在一起。
“显而易见,这个女人……是来打劫的!”赵医师快速给面前的这个美丽女人定了位,说“院长说下午不回办公室,如果您找他今天是等不上了!”
照片上墨成池温暖的笑脸刺痛了艾美莉的眼睛,她细细地触摸着他的脸,心中难过,“没有我,他过得也很开心呢!”手指一滞,“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他都会跟我走!”把相框狠狠地扣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赵医师看着艾美莉走出去,嘴角一撇,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框,细细擦拭一遍,放在原来的位置,左右歪着头笑眯眯地审视一番,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