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玩石头剪子布,谁输了就背着对方照相!”
每次大家一起出去郊游,照相时,珠珠总要做这个游戏。我们俩从小就是好朋友,这个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我总是输。那些保留美好记忆的相册中,从小到大,全是我背着她的相片,那时,她比我高比我胖,我咬着牙吃力地背起她,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虽然我个子比她小,但我从来不耍赖。我从没交过男朋友,只是喜欢穿着我的九分裤,运动鞋,带上我的狗点点到处乱跑,有时,邻家小弟小易也会一起去,遇见恋爱中的男孩女孩,小易就调皮地逗我:“姐,你瞧他们多浪漫!”我把头一歪:“这有什么好浪漫的,我就喜欢我这样的生活!”
直到我们都22岁了。
小郑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也是个爱好旅行的男孩子。他脖子上那条粗粗的银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象他本人,他本来就是个活泼开朗的男孩,每当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见到小郑,就全忘掉了,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他开着他的切诺机带我们去爬山,骑马,照相,放风筝。开车时总爱听杨坤的歌:“我想为你醉,为你累,连心跳都加倍……”是的,我也为小郑醉,我希望他也能那样对我。
每次出去玩,总是珠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小郑的旁边,小郑总是先去接她,再来接我,我只能坐在后座,从车前的反光镜里欣赏他。他开车的时候很认真,陶醉在他放的CD里的歌声中,在我看镜子里的他时,他的墨镜反射着太阳的光,亮亮的,酷酷的,也许他并没有注意到同样的镜子里的我,也许看到了,但是隔着镜片,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看不到他的微笑,就是那样陶醉地开着车。他说过:“我的车就像是一匹小野马,我要驯服它,驾驭它!”
“三人行”开始在众多朋友间流传开来,那就是我,珠珠和小郑。
我常常说:“小郑真仗义!”“咱们买冰绿茶吧,小郑最爱喝的!”
“好呀好呀!”珠珠每次都点头答应。
在夕阳西下的黄昏,面对火红色的晚霞,我们三个手拉着手围成一圈,一起看那美丽的火烧云,一起讲着那些有趣的往事;在优雅的KTV里,我们三个尽显歌喉,唱出那些80年代的最流行的歌曲;在开满野花的山上,我们三个迈开大步,一起向山顶进军,欣赏美丽的景色。
我也曾经开过他的车,疾驰在二环路上,望着路两旁飞一样划过的街灯,我心里好高兴,心想:“小郑的这批小野马,我也可以驾驭了,我也可以做它的主人了!”
小郑总爱戴那条粗粗的银链子,也许这就是他性格的象征,有他在,到处充满着阳光。他爱那条链子就象我爱我的九分裤,每年,只要可以穿单裤时,我就立刻换上九分裤,我有各种颜色的九分裤,穿上后,露一点脚腕,正好露出漂亮的袜子。我就这种形象去爬山,骑马。
“玲子,你怎么不穿裙子呢?”小郑问。
“那怎么了,我就喜欢穿裤子!”
“可穿裙子很淑女呀。”
“我不爱当淑女!”
小郑竖起大母指:“好,有个性,我喜欢有个性的女孩!”
得到小郑的表扬,我高兴极了。
和小郑出去玩,珠珠也不忘玩那游戏,小郑手拿相机,看到我背珠珠时无奈的样子,哦,怎么每次都是我背她!他笑了,快速按下相机的快门,笑嘻嘻地对珠珠说:“好了,珠珠你可以下来了。”
他递过一瓶冰绿茶给我:“玲子,怎么你总是输给她?”
我怎么知道!
小郑开车送我回家,到楼下时,我说:“你不想看看我的小狗吗?”
“好呀!”他笑着说,他脸上从来都是笑容。
我回到家把狗狗带出来,玩了一会儿,小郑要回家了,我依依不舍地说:“真希望咱们永远这么开心。”
小郑点了点头:“那当然,咱们三个永远是好朋友不分开。”
车开走了。我和狗狗呆呆地站在那里,微风轻轻吹着,我在感受小郑逸留下来的气息,切诺机中香盒的味道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
小郑又约我们出去玩。我早早起床,穿上那条迷彩的九分裤,小郑说过,他最喜欢那条裤子,不知自己在镜前排徊了多久,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自己的头发乱不乱,鞋带开没开,心脏兴奋地要跳出来。
“笛——笛——”楼下响起了他的汽笛声。
拿好包,冲到楼下,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刚到嘴边:“看我今天漂不漂亮?”却看见他的手牵着她的手。小郑胸前的链子太亮了,刺的人眼睛想流泪。
“怎么了玲子?”小郑见我楞在那里,不解地问。
我没说话,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我假装告诉他们今天不舒服不去玩了,然后等她们走了,双手托腮坐进草丛中发呆。我这辈子永远都是珠珠的手下败将,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游戏,又做了一场阳光男孩的梦。梦,总有醒来的时侯……
“姐,”小易不知什么时侯悄悄走了过来:“你是不是爱上小郑哥了?”
“是呀。”我一点也不害羞地回答。
“你原来不是说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吗?”
“人家长大了不行呀!”
在他们的婚礼上,我仍旧穿着我的九分裤运动鞋,短头发萧洒地垂在耳际边,回忆着小郑那句说话不算数的誓言:“咱们三个永远是好朋友不分开!”忍着内心的疼痛说着那些祝福的话,只是,从那以后,我和珠珠再也不玩那个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