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是定阳市土生土长的大家族,要说没有一些人脉,欧阳峰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两名警察走后,来自于各个渠道的电话极有默契的给欧阳峰打过来,然而眼看着欧阳峰眉头越皱越紧,不想也知道这些消息无一例外都是一无所获。
半个小时后,欧阳峰愤怒的锤了下墙壁,转身直直看着周易道:“不管怎样,只要有希望,什么样的办法都得试试。”
这自然是接了付贵先前的话头说的,欧阳峰也大概知道周易有些本事,只不过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老爷子生前对他极为喜爱,柳妖一事他也知晓,只是有些不太信任罢了。所以之前付贵说起是,欧阳峰并没有接话。
但既然是为了欧阳淑,欧阳峰无论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
当然,即使欧阳峰不说,周易也会试试的。虽然明知道希望极其渺茫,但就好比深潭边缘一根稻草,抓一抓总比直接放弃好很多。
周易沉吟了一下道:“得等到入夜后。”
欧阳峰轻哼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要等到入夜后?”
周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头看向未来的丈母娘道:“伯母,我需要一件欧阳淑使用过的东西,最好是每天都会接触到的。”
……
每个人身边的物件,如果每日接触,时间久了总会沾上人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上百年的废弃老宅子里总有闹鬼的事件传出,其实很大一部分不过是物件上残留的原主人气息作祟。当然,真闹鬼另当别论。
上过一次当后,付贵说什么也不肯当替身娃娃。周易也没有强求,一来此次做法与上次多少有些区别,之前也说了,上次许佳佳体内有恶鬼,魂魄本就不能自我做主,请茅回魂的凶险和被恶鬼夺魄的凶险是一样的。然而欧阳淑魂魄本在,没有被外物入侵,如果贸然用请茅之法,万一对方有备而来,只怕会伤了欧阳淑的一魂一魄。
周易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同行还是毛贼,后者无足轻重,前者凶险异常。
所以这次单纯的请茅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周易自己出窍。
出窍就是出窍,三魂七魄全都离体,以灵体来追随欧阳淑残留的气息,以此来找出欧阳淑下落。
这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却偏偏又是唯一可以找到欧阳淑的办法。
附魔追踪也不是不可以,但容易暴露,因为对方也是同道中人。唯有魂魄亲自前往,魂魄可以嗅到隐藏在物件上的原主人气息,再以隐匿之法隐藏魂魄气息,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欧阳淑并带她离开。
活人的魂魄出窍,如果不是同行,夜里常人看来,其实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当然,灵魂出窍其中的凶险周易自然知道,但对方可是他的未婚妻,当今世上他唯二在乎的人之一,而且周易虽然内向,但又不是傻子,如果没有依仗,他又怎么敢行此大险。
他没打算告诉其他人,包括付贵。
做法依旧是夜晚。
魂魄最易被白日的阳光所灼伤,故而每每有鬼怪出没时,多于夜间。
这俗话说的好,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周易当然不是怪,但是在见识过周易两次做法后,付贵明显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充满好奇心。
过程自然不必赘述,如今道家无论做道场还是做法事,已经在上千年的积累中整理完善了一整套流程,这事可千万不能擅自创新,因为一旦其中某个环节发生了变化,整个法事都会出现偏差,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一切摆设完毕后,周易照例沐浴后打坐,这时间才将将过了十九点,因为春后天色愈来愈长,此时天色依旧呈现出一种蒙蒙亮的状态。
这边周易打坐,另一边付贵接了外卖进来,把周易那一份放冰箱,自个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玩手机,间或抬头看看周易,嘴里低声嘀咕几句:“怎么还不开始。”
并不是他急于看周易行事,而是此时这种过分安静到压抑的气氛,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这就好比上自习课的学生等着放学,你越是着急,时间像是跟人作对似的走的越慢,送来的外卖都已经吃完,再看看时间,才过了十分钟不到。
付贵将快餐盒扔到垃圾桶,趴在卧室门看了一眼,楼下欧阳峰正坐在客厅抽烟,欧阳淑的母亲躺在沙发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付贵不忍心再看,缩回欧阳淑的卧室内继续看着周易打坐发呆。
就在付贵昏昏欲睡之际,客厅里忽然传来了说话声,付贵一个激灵转醒,踮着脚走到卧室门再朝外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等的那个人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朝正在看向这边的许佳佳摆了摆手,再一次回到卧室内。
四个多小时的打坐时间,也许对付贵而言是漫长煎熬的,但对周易来说,却不过只是一息之间的事,打坐调息后,周易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巅峰,灵台之内一片清明,只见他缓慢稳重仿若贵族般优雅的起身,轻轻握起三支檀香点燃,对着供桌拜了拜后,把檀香插在香炉里,手里舞着他铁剑,开始围着供桌嘴里念念有词的迈着奇怪的步伐走动。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吟唱,本来安静压抑的气氛,竟然生出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令付贵有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但这想法尚没有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周易已经重新在供桌前站立,将铁剑剑头朝东,平放在供桌上,右手拇指在剑尖一划,乘着血尚未渗出之际,双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结了几个印后合拢在胸前,盘腿坐在地上,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站在旁边心情莫名激动的付贵被这一幕弄得傻了眼,心里嘀咕道:“这他么是开始了还是结束了?”
暗自腹诽着,人却不敢怠慢,他记着周易之前交代过的,一旦周易坐定后,肉身的安危便要由他负责。其实付贵本想说自己一届凡夫俗子如何能担当起如此大任,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自己推脱。
但事到如今付贵才想起来,周易似乎并没有告诉他,该怎样保护周易肉身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