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的老宅子里,王伯放下了电话,有些为难的看着表情急切的欧阳峰道:“这小兔崽子口头上倒是答应了,但他那性格你们也知道,嘴上说得好,估计转身就能给忘了。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最好做个两手准备。”
欧阳峰叹了口气道:“也好,不过王哥你也催催,老爷子那边急得很。”
王伯应了一声,禁不住好奇道:“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用,我可从来没见过老爷子像现在这样着急。”
想起先前自家老爷子那湿润的双眼,欧阳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说是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当年许下了承诺之类的,但我怎么问她也不肯说许下了什么承诺。”
“老爷子是个重情义的人,听说当年差点丢了命,如果不是有人拼死相救,只怕这会儿早就上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我知道王哥,我知道……”
公司里的事都是由欧阳峰主持大局,自然也不可能在家里待着太久,再嘱咐了王伯几句后,送欧阳淑的车回来,欧阳峰便坐车回公司里去了。
……
“不瞒两位说,我王柏杨,在定阳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这位周大师想要打听什么,只管包在我身上,不出两天……”
一旁正在喝啤酒的付贵眼珠子转了一转,一手搭着小胡子的肩膀道:“嘿,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一听‘恩人’有事相求,小胡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抽了张纸巾边擦着嘴边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是我的亲兄弟,亲兄弟有事相求,就算是扑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付贵一指周易胸前,将要打听玉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小胡子一拍餐桌,喜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
欧阳家老宅子,正在和老爷子下棋的王伯接到电话,走到一边应了几句后回到棋盘前,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老爷子,正主找到了!”
先前还风轻云淡捻棋沉思的欧阳老爷子手抖了一下,棋子落在了地上,老爷子似无所觉,急切的询问道:“他人呢?人在哪儿?”
“柏杨正在带他们过来,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一辆老款式的桑塔纳在老宅门前停下,体型尤为显眼的付贵当先下了车,打量着有些破旧的院门皱了皱眉头,心里直嘀咕:看着不像是有钱人家啊。
也怪不得付贵会这么想,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定阳市区,像这种只有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才能见到的老宅子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一块又是老城区,住在这块儿的要么是颐养天年的老人,要么是外来的打工者租住。
不过,门内那个老头子的气质倒是看起来非同凡响,想来早年也是个人物,后来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变卖家产,让欧阳峰这个奸商钻了空子。
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后,付贵听了听胸脯,作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殊不知紧随其后下车的小胡子王柏杨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颗鸭蛋,连带着看周易的眼神也从从前的敬畏变成了仰慕。
坐在院子里的那个人他最熟悉,那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欧阳家的当家人。自家从上上上代开始,世世代代伺候欧阳家,王柏杨从小在这个大宅子内长大,玉佩的故事他同样听了不下十遍。
想不到啊,想不到,眼前这位少年,竟然是欧阳家的救命恩人。可是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位周大师看年纪顶多十六七岁,欧阳家老爷子讲的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周易都不知道在哪儿。
见有车子停下,王伯赶紧小跑着过去开门,父子两对视了一眼后,王柏杨别过头不去看王伯。王伯对此也是无奈,不过这时候他可没有心情教育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王伯的带领下,三个人进了宅子内,早已收拾了棋盘的欧阳老爷子打量着进来的三个年轻人,随后目光定格在周易的身上。
这俗话说的好,人老成精,欧阳老爷子年过古稀,看人自然有他的一套。王柏杨是王伯的儿子,自然不用多想,这个胖胖的年轻后生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作为心灵窗户的眼睛,早已经将他奸诈的本性出卖。
唯有那个微低着头,看似胆怯,实则不卑不亢的年轻人,身上的气质不同凡响。老爷子有一件事没有说起过,救他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是个道士,世上有些气质可以模仿,唯独这种所谓的出尘之气,却是无论常人怎么努力,都无法模拟半分。
“爷爷,您要找的那半块玉佩的持有者,我给您带过来了。”很难想象飞扬跋扈的小胡子王柏杨,此时竟然会对一个老头子如此彬彬有礼,一向自诩为看人很准的付贵心里直犯嘀咕,这几天来竟然接二连三的看走眼。
早已恢复到风轻云淡的老爷子,闻言点了点头,对着站在一旁的王伯使了个眼色。王伯明白老爷子所想,推了一下王柏杨,示意他带着付贵过来。心里好奇的王柏杨,只能无奈的带着同样心里好奇的付贵走到一边,将现场留给了两位当事人。
两人一走,周易心里瞬间没了底,他毕竟年纪尚小,又是头一次离开家长外出,这些年接触的人仅限于自己几个师兄,与人接触甚少,虽然周老七交代的‘任务’已经有了眉目,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启齿。
老爷子看出了他的窘迫,拄着拐杖起身,周易见状,连忙上前去搀扶他。殊不知他这只是出于好意的无心动作,令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种年代,敢于搀扶一个陌生老人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周兆国还好吧?”
一听老爷子提到自己七叔公的名字,周易瞬间镇静下来,轻轻的点了下头,用细若蚊鸣的声音道:“七叔公他老人家能吃能睡,身体硬朗着呢。”
“七叔公?”欧阳老爷子眨了眨眼睛,道:“你是他的……”
“侄孙。”
老爷子长叹一声道:“合着这么多年他就没有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