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样不分昼夜地打工时,高考放榜日也如约而至。那天,我特地请了假,就为等那分数。网页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心跳是加速的,即使就那么几秒。
看到分数的那刻,有些惊喜,也有些遗憾。惊喜的是,好像比我往常多了那么60几分;遗憾的是,就差那么几分上一本线。这成绩很快传到爸妈耳朵里,传遍整个村子,亲戚、好友、老师的电话不断而来,连隔壁家叔叔都打电话来恭喜我。
短暂的喜悦后,接到一向冷静的大姐电话,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要坚持,自己打工赚学费。”我十分坚定地跟她说。
这决定也得到家人的一致认同。在知道成绩的第二天,我又回到了那家工厂,开始了每日长达13小时的枯燥工作。
接下来陆续地有像我这样的暑期工进来,他们大部分是大学生,只有一个女孩跟我一样,是刚刚高中毕业的。
她叫小鱼,有着长长的黑发及爽朗的笑声,给人第一感觉不像是刚认识的人,而是亲切到像熟识已久的好友。于是,跟她开始熟悉起来,并很能聊得来。
她说爸妈重男轻女,偏爱弟弟,所以她一定要自己努力赚钱读大学,靠自己的力量。她说这话时一脸坚毅,莫名感动了我。可我,张嘴好久也没能跟她吐露家里的一丝情况。
以后的很长一段打工时光,都是跟她一起度过的。上班我们一起工作聊天;下班时灯总是在我们猝不及防时灭掉了,我们只好抓着对方一起摸着黑出去;做得累了,她就拉着我躲进厕所里;有次跟她一起吃饭,她点了酸辣粉,红红的一大碗让我头皮直发麻……
自从她来后我发现打工的生活精彩了许多,耳边不再只是阿姨们的家长里短,更多的是我们彼此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我先来的,却是她先离开的。她说过,离职那天拿了工资要买面包给我。结果那天我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一打开手机,就收到她发过来的短信。
她说,她买了面包想带进来,门卫死活不让进。
她说,门卫真讨厌,那么固执干嘛。
她说,她重获自由身了,让我好好珍重。
我在想着,她好傻,难道不知道工厂外人不能进的吗?心里却莫名的感动。也许,今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
在家里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后,意味着这次的打工生活也将尽。在宿舍收拾着行囊,听着阿姨说着她家里事。
她有3个小孩,都还在上学,她天天加班到11点半就是为了多赚点钱给他们学习的,希望将来能考个好学校。
我看着她嘴角挂着的笑,又添了份感动。她那么努力地工作,连休息日都在做手工,对自己却很苛刻,吃的东西都是随便煮的,经常是米粥加青菜,偶尔才有几块瘦肉。原来都是省钱给儿女们。
在我跟她告别后,拿着自己的行李,走出那间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认真地做手工活。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知道,以后也许跟这些人再也不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