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科举分为进士科,明法,明书和明算。进士科是最难考也是仕途最好的,分为帖经、诗赋和时务策。帖经是经学基础知识测验,诗赋是考察文采辞章,时务策是政论见解。明法考律令;明书考史书;明算考算经,自然科学。
除了单承外,还有一个明书的女状元。当朝太史的孙女高若兮,另外还有一位武科女探花郎,中令的女儿卫子明。
皇上召新秀进封官位,其中以明法状元薛子旭(屈松)的官职,从三品大学士最高,主编法典。
最后,皇上才召见单承作为压轴进殿受封。单承进去参拜时,明显感受到了身上投来一道道有如实质的目光,有不屑,有艳羡也有崇拜。
单承全部置之不理,只是不卑不亢的跪下三呼万岁。
随后尹总管开始宣读圣旨,京城人士单承,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三甲自古罕见。博通经史,工诗善书,文笔斐然,比之文曲星下凡亦无不及。其主张之变法,为国为民,有巩固朝野,造福百姓之大效。实乃天降神将,护我大楚。特此,朕破格封单承为正一品丞相,钦此。
单承本来听着连中三甲时,心里还在吐槽:呵呵,名没报,考场没进,试卷没写过一个字,还连中三甲,真是狗屁不通。
后来听到什么比之文曲星下凡亦无不及,实乃天降神将,护我大楚时,惊觉不妙,直觉要出大事了。果然,竟刚刚入朝便官拜一品,单承清晰的听到文武百官的吸气声。
一直跟着皇上上朝,她自然知道,现在朝中根本没有丞相。除了不经常上朝,皇上的舅舅大将军杨涛是正一品之外,没有其他正一品大官了。
就连皇上的太傅也只是从一品,现在她可谓是百官之首,皇上一下子就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作为旁观者,单承想恐怕自己心里都会忍不住恶意的猜测,这个女子连中三甲高中进士科状元,还一举封为正一品丞相,和皇上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只有单承知道,皇上这般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帮他变法。虽然非常讨厌皇上,单承心里依然佩服皇上的铁血手段。
说了实施推恩令,安排好便直接推行。说了不论身份贵贱都可以参与科举,便真的选了青楼女之子屈松为明法状元。说让女子考科举,就让女子考科举。说自己是状元,哪怕自己连考场都没进,就敢认定为状元。说了要变法,便封了自己为正一品丞相。
这般的敢做敢为大胆行事,还真是让人敬佩且羡慕。更重要的是,即使这样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大问题,可见皇上的势力之大,城府之深,手段之多。
事到如今,单承只好高呼谢主隆恩。
高举双手接过圣旨起身,转而举着明晃晃的圣旨,面向朝堂百官。百官见状,纷纷跪下行礼,同时高呼道:“下官拜见丞相,丞相千岁千岁千千岁。”
单承一眼望过去,发现今天正一品大将军杨涛没来,所以金銮殿上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虽然心里有点暗爽,不过碍于从小接受平等教育,更多的是压力。
尤其还有一些眉毛胡子全白了的官员,颤颤巍巍的跪下给自己请安,还真的是压力山大。单承随即收起圣旨,沉声道:“各位同僚不必多礼,请起。”
据楚史记载,单承,连中三甲,进士科女状元。入朝当日,帝封一品丞相。此之殊荣,前所未有。
次日,单承提倡变法,史称单承变法。
其一,废井田,立土地税收,允许土地买卖,承认土地私有。
其二,废重农抑商,重视商业,大兴买卖。
其三,废贱籍,废奴隶制。
其四,废除官位世袭制。
帝允,天下哗然。
帝令重修法典,明法科状元薛子旭,本是青楼女之子,著有楚法略言。帝见之心喜,即日颁布法典。
变法与法典,双管齐下。朝野震惊,有臣以死谏言。帝大怒,或打入天牢,或处之极刑。一时,天下再无反对之声。
一载过,大楚兴。五载过,大楚盛极。
下朝后,单承和屈松并排结伴出宫。
“欣喜若狂,喜极而泣都不足以表达我心情的万分之一。”
单承笑道:“颁布法典,今后世人学法皆要将你的楚法略言奉为圭臬,多年夙愿得偿,高兴也是应该。”
“不过,我比起你还是要逊一筹,单承变法足以名留青史。”
“留不留名倒无所谓,不过想起那个总是仗势欺人,用鼻孔看人的毛侍郎,今天被皇上下令按在殿上打得哭爹喊娘的狼狈模样,还真是大快人心。说我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把我烧死,简直活该。”
“哈哈,他说你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不生气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至少他还肯定了我的颜值,狐狸精可是很漂亮的。”
屈松摊手,无奈道:“也是,我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骂成婊子生的杂种。”
单承撞了一下他,“哎,没事吧。要不要咱们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他骗到巷子里,套上麻袋打一顿啊?”
屈松乐了,“哈哈,那倒不用。从小就有人这样骂,更难听的都有。反正等我功成名就之后,就没有人敢这样说了。到时候,丑的可以变美的,出生青楼说不定还能传为佳话呢。”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
说着两人便走到了宫门,今天宫门口不同于往日的冷清,竟然围了许多百姓。一看到两人出来,人群沸腾了。“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两人一头雾水,暖冬越过人群挤到他们身边。
单承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暖冬的喜悦之情言溢于表,“二当家,不,丞相,这些都是之前和我们一样是奴隶的人。现在你废除了奴隶制,他们都自由了。没有土地的人,也分到了土地。还有,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他们都想来谢谢你。”
秋风也挤了过来,“是啊,是啊,丞相你好厉害啊!”
春晓挤到屈松旁边,高兴道:“薛大人,你也好厉害啊。出生贱籍却中了状元,你是我们的骄傲。皇上还颁布了你的楚法略言,他们都说有了你的法典,以后那些官员就不敢轻易的欺负我们百姓了。”
暖冬应道:“对,你们都是我们的英雄。”
一时间所有人都响应起来,“英雄,英雄……”
高亢兴奋的呐喊,几乎震响天地。大家喊着喊着便将两人围住,举起抛高。
单承被激动的百姓高高抛起,又稳稳的接住。心里从开始的担忧,变为了高兴。尽管自己身处荆棘困境,但能够帮助别人,得到别人真心的感谢总是值得高兴的。
皇上负手站在宫里的高阁上,看着远处宫门口的热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御书房,单承和皇上商议完正事之后,有些惆怅的说:“过几日,就是大将军杨涛的生辰,他给我发了请帖,你会不会去?”
皇上冷淡的答道:“不去。”
“好歹是你舅舅,你也不去?”
“朕是君,他是臣。”
“诶,你不怕他趁着生辰,把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异类给杀了?”
皇上轻笑,“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杀了,那确实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单承大汗,“皇上你好无情。”
皇上不理她,继续看书。
“那你舅舅欣赏怎么样的人?”
“武功胜过他的。”
“听说他武艺高强力能扛鼎,那我这辈子也没有希望打赢他了。他还欣赏其他的什么人?”
“没有了。”
单承惊讶,“没有了?!!!”她想了想,愤而转身离开,“算了,问你还不如去问杨奉之。”
皇上望着单承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涩不明。良久,复又低头继续看书。
单承特地约了杨奉之了解他父亲的喜好,结果还真和皇上所说无二。杨涛就是个武痴,只对武学感兴趣,只佩服武功高的人。
那天,单承只好硬着头皮去参加杨涛的生辰。一进门就发现朝堂大小官员基本都到场了,一群人围着杨涛念祝寿词。看到单承来了,大家一下子都不说话静了下来。
单承也不觉得尴尬,捧着一壶佳酿给杨涛,笑道:“大将军,单承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杨涛是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糙汉,也不接酒直接问道:“你就是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丞相单承?”杨涛不经常上朝,所以都没有见过单承。
单承保持双手捧酒,“正是不才。”
他毫不掩饰的打量单承,然后大笑道:“好像也不怎么样嘛。”这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单承将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依然不卑不亢,“那将军以为单承是什么样的?”
杨涛想了想,“至少不是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我是文官。”
杨涛不屑道:“就是整天文绉绉,满嘴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这时候,门口传来反对的声音,“将军这样说可不对,古语言下士杀人怀石盘,中士杀人用舌端,上士杀人执笔端。一味的动用武力可不行。”
单承转头看去,夏天扶着一位眉毛胡子全白了的威仪老爷子进来了,正是太傅夏侯。
单承心道:原来上辈就不对盘,难怪杨奉之和夏天也是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单承向他礼貌作揖,“太傅好。”
夏侯摆手,嘴上不咸不淡的说:“你是正一品丞相,老夫可当不起你的行礼。”
单承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比你官大,你倒是跪下给我行礼啊!看不起我就看不起呗,还装什么装?嘴上却只能谦虚道:“太傅是皇上的老师,怎会当不起我这个后生的一揖?”
夏侯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对单承的回答还算满意。
对头杨涛问道:“你这个老头子往年都不来,今日怎么来了?”
他鼻孔出气哼道:“这不是出了个黄毛丫头当丞相,倒是压在老夫头上了,老夫还不能来会一会?”
杨涛摩拳擦掌道:“杨某今日也是想会一会,想当年杨某领兵挂帅,征南讨北,几番出生入死。这才于五十四岁时,当上一品将军。五十四岁官拜一品,这和历代比起来算是早的了。而如今,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凭什么当丞相,当百官之首?就凭那几句变法?杨某可不服。”
周围的人都是一片附和,窃窃私语道:当今朝堂的武官之首和文官之首联手对付这个小丫头,这下她可要丢脸了。
单承心里有苦难言,我凭什么当丞相,你们那么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啊,为难我做什么?
杨涛见单承不说话,拉过单承就说:“来,我们去擂台上比过!”
单承看了看杨涛比自己的大腿还要粗的手臂,心里欲哭无泪。
好在此时,夏侯开口道:“长幼有序,当然是让她和老夫先比。”
单承一听觉得文斗总比武斗强,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快步走到夏侯面前。“太傅说得对,我还是先和太傅比吧。”
杨涛再次拉住单承的手腕,“这是在杨某的家里,当然是先主后宾,我先来。”
夏侯不愧是老狐狸,想了想说:“老弟,你想若你先和她比,她不得卧床数日。哪里还能和我比,你说是也不是?”
周围的宾客顿时哈哈大笑,这话说得杨涛很是受用,“这倒也是,那就让你先比吧。”
单承脸都黑了,心里暗骂道:这两个老匹夫,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