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桑的生日宴会异常隆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秦炽锋。
这个男人的出现对在场的一小部分人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比较突出的除了榆桑,就是洄淅。
令洄淅对秦炽锋印象最深的是他和榆桑在拜月亭的亲热吻戏,那一吻像烙铁一般印在他的眼中乃至心上。虽然知道那一吻里不排除有榆桑故意做戏给他看的成分,但看着她和这个男人这么亲密,洄淅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此时,像陌生人一样相处,彼此不答话,装作不认识的男人和榆桑让他感到困惑,不知缘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们明明是那样的亲密无间,甜蜜地羡煞旁人,即便是此时,一身汉服的榆桑和西装革履的他站在一处也是十分养眼登对的,为什么要装作彼此不相熟识的甚至是第一次见面的有间隔距离的模样。
“他就是秦达的儿子,秦炽烽,真是应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长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不过传说他至今单身,在B市的黄金单身汉排行榜上可是位居榜首,听说许多名媛小姐都属意于他,期待与他共结连理……”听着周围宾客的议论,洄淅醒悟到原来那个男人就是他崇拜的偶像秦达的儿子,看样子他早已认识梓黎阿姨,那他与榆桑的相识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还在家人面前显现出陌生的样子,这许多的疑问更加深了洄淅对榆桑与他此刻奇怪的相处状态的原因的探究欲望。
这时候,离他比较近的位置发生了一场小范围的骚动,好像是有人打破了东西,洄淅看过去的时候,见到了胡杨,这个阴魂不散的衰人。
“你怎么进来的?”洄淅大步走近胡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当然是走进来的,笨蛋。我有梓黎阿姨给的请柬,为什么不能来?”胡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嘴上也毫不客气地损洄淅,根本没有之前在榆桑面前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你。”洄淅发现自己居然无力反驳,看来这个胡杨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我问你,他怎么来了?这个老男人,这么久没见过他,我还以为他就是榆桑请来帮她演戏,好骗我离她远一点的,原来他们真的认识,好像跟你们家还很熟的样子。他跟你们家事什么关系,跟榆桑好吗?怎么看起来他们两个好像不认识一样?”胡杨对秦炽锋的身份有很大的疑问,他不停地向洄淅发问,想知道最详细的资料,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秦炽锋跟榆桑的关系。
“哦,你说他啊。他是榆桑的男朋友,梓黎阿姨给她定的,他们认识的时间不是很久,刚刚前段时间才开始相处,阿姨说等榆桑一毕业就让他们结婚,我们一家人都知道这件事。”洄淅当然不会蠢到去拆榆桑的台,更不会傻兮兮地在这个难缠的胡杨面前拆穿榆桑和秦炽锋的关系,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洄淅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让胡杨这只披着羊皮的大色狼离榆桑远一点,最好永远不要在他们面前出现。
“怎么会这样?梓黎阿姨糊涂了吗?”胡杨果然中计,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很多,引得身边的人都看向他们两个人。
“喂,说话注意点啊。这是在我家,你敢说阿姨糊涂,小心我爸让人把你轰出去。”洄淅觉得胡杨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何况还是在他家里这样说阿姨,所以忍不住出言喝止他。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可是那个男的那么老,都可以当榆桑的爸爸了,让他跟榆桑结婚,不是太离谱了吗?考虑过榆桑的感受吗?可能她根本不喜欢这个老男人,不是可能,是一定,她一定不会喜欢他的。”胡杨向洄淅道歉,压低声音,继续他吐槽这件在他看来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
“榆桑很听阿姨的话的,不论阿姨让她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忤逆阿姨的意愿。梓黎阿姨觉得他可以当榆桑的老公,那还有谁会反对啊?”洄淅今天势必要帮榆桑把胡杨朵烂桃花掐掉,他把秦炽锋和榆桑的婚事说得有理有据,跟真的似的,脸上还摆出一副相当惋惜的表情。
编故事编得这么卖力的洄淅成功了,胡杨上当了。
关心则乱,胡杨早前在拜月亭亲耳听到榆桑跟他说这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现在又亲眼见到这个男人跟李家的关系匪浅,心早就成了一团乱麻,哪里还能分辨洄淅话里的真真假假。
洄淅看见胡杨转头看了一眼榆桑所在的方向,之后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本来以为踢榆桑赶走了胡杨这个讨厌烦人的瘟神,应该感到庆幸才对,但洄淅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反倒觉得有些悲哀,替胡杨,也替自己。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洄淅自艾自怜的好时间和好场合,因为梓黎把他叫过去说是介绍给秦炽锋认识。
虽然他们早就见过面,洄淅也对秦炽锋这个人存在很多的疑问,但是当洄淅在被梓黎阿姨引见,和那个男人握手致意的时候没有展示出自己的好奇和疑惑,也没有表现出两人早已相识的真相,而是礼貌得体地表达了问候。
宴会很快接近尾声,一如开始的时候一样是李泉做的总结陈词,大意是感谢在场嘉宾出席为庆贺榆桑成人而举办的生日宴会。
虽说是小型的宴会,但仍然有人声鼎沸的离场这个似乎千古不变的程序模式,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堆一块儿离开,边走边说,分享着方才所见所闻的精彩之处,在这样一个尚算普通的宴会上能见识到一些不凡的惊喜也属于意料之外的收获。
“来得匆忙,没带上榆桑的生日礼物,改日一定补上。梓黎姐,李兄,榆桑,还有洄冼和洄淅,我先告辞了,再见。”秦炽烽是跟在大部分的宾客之后离开的,临走还颇为正式地表达了没有送上生日礼物的歉意。
一家人各有想法地目送秦炽烽离去,除了梓黎之外都在困惑这个不速之客大驾光临的原因。秦炽烽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在榆桑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她直觉这个男人似乎从未在她的生活中远去,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攻击性动物,随时伏击目标,在猎物毫无应变准备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今天的情况就是如此,她完全想不到他竟然和母亲是旧时。榆桑仍然猜不准秦炽烽的心思,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新鲜玩具,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也读不懂他对她示意的眼神所要表达的意思。
“梓黎阿姨,你认识秦炽烽吗?”相对于其他即使好奇也尽量掩饰的人,洄淅是最按耐不住的,因此他最先向梓黎发问,提出大家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秦家是杜家的世交,我和炽烽之前就认识。按照辈份,他管我叫姐姐,是我邀请他出席宴会的。”梓黎无视四周环绕的充满求知欲的恶狼一般的眼神,拣了最简洁明了的答案回答了洄淅的问题。其实这样的答案算是相当敷衍的了,根本不能满足大家旺盛的好奇心,但是明显已经将她与秦炽烽的渊源解释清楚了,众人也不能对长辈发难,只得作罢。
随后梓黎嘱咐众人早些休息便以疲累的借口回房去了。客厅里的帮工们正在动作娴熟地收拾着热闹繁华之后的残局,动作幅度不大,却依旧制造了些许的响动环绕在这个平时安静异常的空间中,回应着众人此时不平静的心绪,包括带着一脸莫测神情,微笑不再,明显陷入沉思中的李泉。
洄冼的关注点是迥异的,他与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奇怪的是众人对于秦炽烽出现后所表现的不同寻常的反应,而不是在于秦炽烽本人。在他看来,那个男人是因梓黎阿姨而出席宴会的,是受邀而来,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至于梓黎阿姨与秦炽烽的身份不在同一个等级上的言论他更是嗤之以鼻,外表越是看似平和谦逊的人,身份见识越是不一般,梓黎阿姨给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大方之家的范儿,有眼无珠之人的话他自然是不会多加理会,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是父亲,洄淅和榆桑的或深思或呆愣或惊讶的不应出现在他们脸上的奇怪反应。尤其是洄淅,父亲叫他的时候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洄冼本以为他见到一心崇拜的偶像的儿子会欣喜若狂,可瞅他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儿事,甚至基本的喜悦也没有,反倒有些许不明所以的疑惑,极度不正常,当时的情况他也不便深究,打算过后再详细地询问了解。
一场喧哗过后,也许是短期的修整,酝酿更能使人尽兴的下一场,也许是持续的狂欢,弥补未曾到达兴奋点上的遗憾,也许是永恒的寂静,看透凡尘俗世之后不想再涉足的清醒,不一而足的反应都是生活在身不由己的所谓张正常人该有的,即使不被理解,也各自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