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西方天际留有夕阳的余晖,映得云彩似血一般鲜红刺目。
傍晚6点,整条梓莘路人迹罕至,第三中学内外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自从怪事儿频发之后,学校把放学的时间提前了。这会儿人早就走空了。
门卫室亮着灯,看来夜里值守的保安还在。
韩子龙穿了一身黑色战术服,拎着皮包,站在大门对面的树后,看了看手表。
他从学校回到“悼人轩”之后,把这边的情况和琳姨说了,琳姨只给了他一瓶喷剂,说如果遇到极端的危险,这玩意能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
对此,韩子龙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琳姨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学校抓鬼这活儿是赵大仙接的,她是不会主动参与的,更不会出手帮忙。
这时,前面有声音,韩子龙一抬头,看到是赵铭玉。对方骑个自行车,慢悠悠地滑过来。
赵铭玉把自行车靠边停,一只脚支地,笑道:“看你这身装束,这是要去打美国吗?”
“来晚了还这么多废话。”韩子龙冷哼道,“难道是从医院来?”
“必须的!”赵铭玉把车子锁好,拎起车筐里的双肩包,嘴角上扬,得意地说,“我一直纳闷儿,保安刘老头是怎么在门卫室待着好好的,怎么就听到了高二五班的动静。”
“哦?”韩子龙讶异道,“有内幕?”
赵铭玉一边往学校走,一边说:“这老头,死活不开口,我和我爷爷配合着,连吓唬带诈忽悠了半个小时,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他是去高二五班那层楼的教师办公室偷钱,碰巧听到了声音。”
“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韩子龙走进大门。
赵铭玉跟在后面,撇着嘴摇了摇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啪”的一声,门卫室的门开了,一个保安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扶着门往外瞅,看到韩子龙二人,皱了皱眉:“你们是……”
韩子龙一看,这不是白天那个人,看来还得继续忽悠。
还没等他说话,赵铭玉抢先回道:“办公室主任许老师请我们来抓鬼。”这次他说的直截了当,完全没有拐弯抹角。
“好,好!”保安从屋内彻底出来,掏出钥匙塞到赵铭玉手里,“这是门卫室和大门的钥匙,你们请便,我就先撤了。”说完,他就去自行车棚推车了。
赵铭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学校还有其他人吗?”这句话是韩子龙喊的。
“都走了。”保安骑上自行车,脚用力一蹬,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夕阳的余晖早就不知所踪,黑暗悄无声息地降临。
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纸片,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平稳落回原地。
偌大的第三中学,此刻空无一人,静谧得有些恐怖,置身其中,犹如错入森罗鬼域。
“咱们先从哪里开始?”赵铭玉说着,从双肩包掏出一件橘黄色的道袍。
借着门卫室透出的残余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件道袍很新,颜色比较艳丽,后背绣着一个很大的八卦图案,阴阳双鱼异常醒目,完全没有道家那种神秘端庄的感觉。
制作很粗糙,布料也不好,就像是cosplay用的戏服。
赵铭玉把这件道袍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就像唱戏的一样。
韩子龙皱了皱眉,诧异地说:“你这件衣服是在网上买的吗?”
“你觉得咱俩在这个场合耍嘴皮子合适吗?”赵铭玉戴上一顶绣有八卦图案的帽子,并拿出一根木剑,“赶紧说,先去哪儿?”
韩子龙深吸口气,望着教室公寓方向,沉声说:“先去验证我的第一个猜测,钱老师上吊自杀是人为的,而且原始目标不是他。”
“跟我来。”赵铭玉率先走了过去。
教师公寓在教学楼后方,过一座小桥就到了。一共有东西两栋,钱老师住在东侧的那栋,3层308室。
学校空无一人,倒是给了韩子龙二人提供了行动的便利,全程毫无阻力地到达目的地。
来到门前,韩子龙握紧匕首,试探着转动门把手。
“砰”的一声,门以巨大的力道向内敞开。
韩子龙手上一抖,向后退了一步。
等看清原因,他脸色阴沉地瞪着赵铭玉一眼。
刚才赵铭玉突然抬脚把门给踹开了。
“不用这么斯文,没人拦着你。”赵铭玉嘴角上扬,抢先进屋了。
韩子龙紧随其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掩住口鼻。
这是一间套间,一室一厅一卫,看来这所学校的老师待遇不错,宿舍挺讲究。
赵铭玉里外转了好几圈,疑惑地说:“没有上吊的绳套,没有诡异的东西,也没有鬼,什么都没有!”
韩子龙也觉得奇怪,难道猜错了?
他走到书桌前,翻动着摆在上面的书籍,没发现什么线索。又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相框,顿时恍然大悟,惊道:“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什么错误?”赵铭玉忙问。
韩子龙拿起相框晃了晃,说:“那幅画上,画的是一个上吊的白衣少女。也就是说,本应该死的不是钱老师,而是个女的。”
赵铭玉看到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瞬间明白了八九分,忙说:“与钱老师有关的未婚女人,应该是他女朋友孙小梅。难道……钱老师上吊的地点是孙小梅的宿舍?”
韩子龙点头:“我觉得是。”
赵铭玉一拍脑门:“这事儿怪我,先前我和办公室主任聊的时候,他只说钱老师在宿舍上吊自杀,我也想当然地以为是他自己的宿舍。白天你向我询问这边的情况,我也就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
“别耽误工夫,赶紧带路。”韩子龙将相框放回原位。
“女教师宿舍就在对面那栋楼。”赵铭玉说着,从楼梯跑了下去。
韩子龙站在钱老师寝室门口,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尾随赵铭玉而去。
刚一进西侧的公寓楼,韩子龙就觉得不对劲儿,空气的温度极低,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根据他的经验,这是阴魂怨气。
他看向赵铭玉,赵铭玉脸色铁青,对他点了点头。
“小心了。”韩子龙悄声说,“你知道孙小梅的房间是哪个吗?”
赵铭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的手势,而后从背包中掏出一个“指鬼盘”。这玩意有巴掌大小,与风水师的罗盘很像,但上面八个方位画的是敕令符文,中间是一枚金属指针。
指针晃动两下,指向一个方位。
二人根据指引,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这一层气温依旧很低,同时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赵铭玉端着“指鬼盘”,站在了202的门口,门上面还贴着警察的封条。
这次他没有轻举妄动,把背上的木剑抽出来,攥在手里,侧脸看着韩子龙。
韩子龙凝神屏息,轻轻转动门把手,预想中的阻力没有出现,门竟然没有反锁。
“咔嚓”一个轻微的声响传来,深棕色的防盗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