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大槐树村一片死寂。
村中心某家的门前,一道靓丽身影驻足于此,稍加停顿便一跃而起,纵身跳上墙头,灵活地翻入院子内。
在这个村子里,人们只锁院子的铁门,房门是不上锁的。
赵子寒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继续往里走,空气中出现一股焦糊的气味儿。她循着气味寻找,终于找到了源头,竟是一间卧室。
推开门,卧室的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或者说,是两具尸体。
床上的人仿佛被火烧过一样,通体焦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离奇的是,床单完好无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先烧完,然后才抬到床上的。
赵子寒捂着口鼻,走到床边,用手中未出鞘的武士刀戳了戳焦尸。
尸体毫无反应。
赵子寒伸出左手,食指和无名指扣住中指,小指后移,拇指微屈,作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并用中指点在自己的额头,闭上眼,口中默念出一句日语。
随后,她突然睁开眼,把刚刚点在自己额头的手指,点在了右侧的男尸的额头。
被点住的尸体剧烈抽搐起来。
赵子寒沉声问:“你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尸体竟然张嘴说话,声音低沉悠长,就像有回音一般。
“不知道?”赵子寒怔了一下,又问,“什么时候死的?”
尸体回答:“刚才!”
赵子寒松开了手,僵尸停止了颤抖,恢复平静。
她抽出了刀,对准男尸的脖子,低声说:“对不住了。”手起刀落,尸体的脑袋与身躯分离。
接着,白光一闪,左侧的女尸也被斩首。
收刀退出房间,赵子寒从院墙翻出来,离开时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冷哼着说:“偷个情都能无辜惨死,你们也太衰了点儿。”她往前走了两步,察觉到异样,抬头远眺,赫然看到——漆黑的夜色中,竟凭空亮起一阵红色光芒。
她皱起眉头,轻声呢喃:“那个位置是……大槐树?”
……
老李家院子内。
赵铭玉蹲在胡学的身边,扇了他几巴掌,探了探他的鼻息,砸着嘴说:“你说你又没死,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难道是……”赵铭玉沉吟,“魂魄被压制?”
想到此处,他从布袋子中拿出三枚铜钱和一根很长的红绳。把铜钱放在胡学的额头上,压着红绳的一头。他缓缓后退,退了大约两米远,把红绳的另一头,系在一个巴掌大小的稻草人身上。
赵铭玉盘腿,坐在稻草人旁边,开始作法。
……
另一方面,韩子龙和田婧进屋后,都瘫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中午挖坟之前,简单吃了口饭,现在都半夜了。之前在外面又作法又打僵尸,精力集中,没感觉太饿,现在放松下来,疲惫不堪不说,肚子饿得厉害。
韩子龙在橱柜上找到了几包方便面,打开燃气灶开始煮面。
很快就煮好了,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
田婧一边吃面,一边说:“现在怎么办呢?要不然撤吧!趁女魃没杀咱们之前,开车赶快跑。”
“那这一村子的人怎么办?”韩子龙大口嚼着面,“女魃虽然借着李飞雪降临了,但她的目的还不明确,现在就跑有点早。”
田婧喝了口汤,又说:“知道她的目的又怎样?能打的过?还是能阻止的了?”
“看看再说!”韩子龙头都不抬,闷头吃面。
田婧叹了口气,不再言语。韩子龙说得没错,现在逃跑确实很不妥。
过了一会儿,韩子龙吃饱喝足,靠在沙发上休息。
“累吗?”田婧问。
韩子龙点头:“从中午开始,貌似就没闲着。”
“去卧室休息一会儿吧!”田婧拉着韩子龙的手,“反正女魃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趁这间隙,赶紧养精蓄锐。”
韩子龙刚要站起来,赵铭玉走了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让韩子龙意外的人。
一个是胡学,一个是罗骏。
赵铭玉扫了眼茶几上的碗筷,不悦地说:“你们也忒不讲究了,吃饭都不叫我!”
韩子龙说:“厨房的锅里还有,要吃自己去盛。”
赵铭玉撇着嘴,往厨房跑去。
“李飞雪她……”罗骏把山坡上发生的一幕告诉了韩子龙。
韩子龙思索着说:“她的鬼魂应该回到了尸体内,也就是说,女魃就是她,她就是女魃,不论是尸体还是鬼魂,她们二者互为彼此。”
“你这话有点费解啊!”赵铭玉端着碗出来,边走边往嘴里塞面条。
韩子龙说:“是有点难理解。这就跟‘白马非马’那个典故一样,女魃和李飞雪,不能划分成不同的个体,她们就是一体的。懂了吗?”
“不懂!”所有人一起摇头。
韩子龙沉下脸,强调说:“女魃就是李飞雪,李飞雪却不是女魃,明白吗?”
“不明白!”
“我跟你们无法交流。”韩子龙脸色铁青,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胡学笑道:“哪那么复杂啊。不论女魃还是李飞雪,都得干掉。这多简单,说那么多废话干啥?”
“不行!”罗骏喃喃地说,“李飞雪身不由己,她本身没有错。”
赵铭玉吃的太猛,噎到了,打了个嗝,苦笑着说:“要我说,不论是女魃是不是李飞雪,咱们都活不成。”
田婧看着胡学,诧异地说:“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胡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多亏了赵兄弟。具体的事儿,我也不知道。”
未等田婧发问,赵铭玉抢先说:“他的天魂被压制了,我把压制的那股力量转移出来,他就醒了。说起来,那股力量真强大,居然能在同一时间,把整个村子的所有人都压制住。”
韩子龙若有所思地说:“但我们几个外来人却没事,这点很奇怪。会不会……”他陷入了沉思。
“不用猜了。”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股力量是大槐树释放出来的,它才是女魃的命体。”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赵子寒拎着武士刀走了进来。
“老妹!”赵铭玉砸着嘴说,“开玩笑得分场合,现在事情比较严峻,别在这儿瞎说。”
赵子寒瞥了他一眼,郑重地说:“那些昏迷的人,有的已经自燃而死。那是一种诡异的火焰,只烧人体,不烧其他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火,我并没看到。”
“谁死了?”胡学忙问。
赵子寒侧目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弟妹和徐老六!”
“这对狗男女,死得好!”胡学咬牙切齿地说。
“死得好?”赵子寒冷哼着说,“等轮到你的时候,希望你还能保持这个态度。”
田婧打断说:“难道说,大槐树成精了?我们要对付的不是鬼,而是妖怪?”
“不是!”赵子寒说,“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女魃的出现,需要达成多种条件,女尸女鬼只是条件之一,常年吸收死煞之气的大槐树,也是条件之一。至于还有什么,我不清楚,但我认为,这些都是女魃降世的原因。我去大槐树那边看过,情况并不太好。”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韩子龙揉着额头,“怎么除掉她才是关键。”他看了一眼罗骏,补充说,“在不伤害李飞雪鬼魂的前提下。”
“难!”赵铭玉放下碗,撇着嘴说。
“难!”胡学摇了摇头。
田婧叹了口气:“难!”
“难!”赵子寒一脸凝重。
罗骏闭上眼,无奈地说:“难啊!”
韩子龙捏着眉心,也是一脸愁云。
突然,一股诡异的气息钻入他的体内,让他精神一振。
他的瞳仁变为深渊般的黑眸,嘴角扬起,幽幽笑道:“难才好。不难的话……我还觉得不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