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龙跟着赵子寒来到院外,看到大门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X4。
真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竟然开这么高端的车。
赵子寒打开后备箱,指了指里面的东西,对韩子龙说:“就这玩意,死沉死沉的。”
韩子龙一看,里边是个白色布袋子,这东西的确不能叫“包”,但说是“麻袋”也有点过分。
他伸手将袋子拎出来,也就十多斤重,没有赵子寒说得那么夸张。
赵子寒关好后备箱,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关上车门,透过半开的窗户,对韩子龙说:“这里没我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哥,我回家了,让他有事儿也别找我。”
说完,她也不等韩子龙说话,直接发动车子,掉了个头,向村子中心驶去。
韩子龙看着宝马车走远,心说这女孩太尿性了,就她这目中无人的脾性,找男朋友估计费劲。
转身回到仓库,韩子龙把布袋子往地上一放,笑着说:“你妹子跑了。”
“随她去吧!”赵铭玉不以为然,把袋子打开,从里面那出一叠纸符,抽出一张,蹲下身,贴在李三金尸体的额头上。接着,他又围着李三金尸体往地上贴了一圈。
“那女孩真是你妹妹?”韩子龙靠在墙上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赵铭玉贴好符,又从袋子里那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红色液体,他把小瓶递给一旁傻站着的胡学:“哥们儿,帮个忙,找个碗把这黑狗血倒出来。”
胡学接过来,嘟囔道:“得亏老李家碗多,要不然都不够你们用的。这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的,就不能换个花样?”
“哪那么多废话?”方树友沉着脸说,“让你去你就去,碗又不用你花钱。”
胡学不再言语,迈步出了仓库。
赵铭玉在布袋里翻了翻,然后看着方树友,笑着说:“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我叫方树友!这院子是我老妹的家。”方树友满脸堆笑,“管我叫老哥就行。”
“方老哥。”赵铭玉也不客气,“麻烦你帮我找一个木匠用的墨斗。”
方树友皱起眉头:“这玩意上哪儿找去啊?”
“木匠都有!”赵铭玉提醒道,“听说贵村盛产树苗,难道连个木匠都没有?”
方树友说:“以前穷的时候,倒是有木匠,打个桌子钉个柜子什么的。现在都有钱了,一应家具都买现成的,也就没人愿意动手加工了。我去问问吧,看看陈木匠的那些工具扔没扔。”
方树友也离开了仓库。
赵铭玉又拿出一盏灯,这灯非常有意思,看不出来什么材质,灯座黑乎乎的,上面是一朵银色莲花,花蕊的位置,是一根灯芯。
他把灯摆在李三金的头顶,对韩子龙说:“赵子寒是我二伯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堂妹,家就在这个村子。昨天她和我二伯来医院看望我爷爷,聊天时说起了大槐树村有人配冥婚,两口子得了怪病。我爷爷听到之后,一口咬定是鬼魂作怪,非得让我过来抓鬼。”
赵大仙不愧为捉鬼界的劳模,韩子龙对他的职业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呢?”赵铭玉脸上挂着洞穿一切的得意笑容,“你平白无故不会来这儿。刚才进来时,我看到院子当中放了一具穿婚纱的女尸,尸体下面好像有一张大符。前面的桌子上还放着倒扣的碗。这是要开坛作法啊!显然不是你的杀鬼手段,到底咋回事?”
“几天不见,你的智慧见长啊!”韩子龙摇了摇头,轻声说,“田婧在这儿。”
“田婧?”赵铭玉吃惊地说,“你和她……一起来的?”
韩子龙点头:“准确地说,是她硬拉着我来的。”
赵铭玉“哈哈”大笑:“果然,桃花劫应验了。你可小心点儿,别哪句话说错了,她一怒之下干掉你。”
“你是根据什么,推断我和她是桃花劫?”韩子龙板着脸说。
“直觉。”赵铭玉继续干活,他又拿出一盏灯,摆在了李三金的肩膀旁边。
“咱们可都是和灵异打交道的人,你这堂堂茅山传人,凭直觉给人算命,是不是有点忒外行了?”韩子龙砸着嘴说。
赵铭玉撇着嘴说:“有的时候,直觉是最准的。”他前前后后共拿出了七盏莲花灯,在李三金尸体的周围摆了一圈,然后吸了口气说,“咱们三中学的那事儿你没告诉她吧?”
“还没。”韩子龙叹气,“我估计瞒不了多久。你是不知道,田婧的心思特细腻,而且还有点神经质,动不动就暗自神伤、大哭一场,我已经彻底凌乱了。”
“那你搞清楚没有,杨杰和她到底啥关系?”赵铭玉在李三金尸体的胸前按了几下,脸色越发凝重。
“弄清楚了。”韩子龙说,“杨杰是她父亲!”
“这僵尸有点儿奇怪!”赵铭玉低声呢喃,突然一愣,抬起头,愕然地望着韩子龙,“你说什么?杨杰是田婧她爸?”
“是呀!”韩子龙苦笑道,“而且他们父女的关系并不太好。”
“那你完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赵铭玉幽幽地说,“这要让她知道你那天出现在三中学,非干掉你不可。”
韩子龙脸色一沉:“说什么呢?杨杰是孙小梅杀的好不?我还想救他呢!”
“谁看到了?”赵铭玉眼眉一挑。
“这……”韩子龙想了想,孙小梅死了,杨杰死了,四个学生毫无意识,女鬼王琦回了阴间。要说有谁看到了,活着并且还能说话的就只剩一个人,“你!”
“切!”赵铭玉白了他一眼,“在她眼里,我是你的同伙。所以,要紧牙关,刀架脖子上,也不能让田婧知道咱俩在三中学出现过。”
“我看难。”韩子龙低声说,“就算咱俩不说,你能保证办公室主任不说?就算他也不说。不是还有一个保安吗?就是有黄疸性肝炎那个。”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赵铭玉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希望她不会迁就于你我,尤其是你。否则你俩打起来,伤了谁都不好。”
这时,胡学推门进来,左手端着白碗,右手拎着个黑塑料袋。
韩子龙被赵铭玉说的气儿特别不顺,瞪着胡学说:“你这是现买的碗吗?这么长时间!”
“这又咋地了?”胡学一脸无辜,“我手腕子让你打的肿起来老高,我还忍着疼跑前跑后帮干活,这就晚回来一会儿,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谁又惹你了?”
韩子龙吸了口气,沉着脸说:“回来晚了还这么多话。”
“我……”胡学委屈地说,“我看这兄弟让我倒黑狗血,就寻思是不是要弹线啊,以防万一,我回家拿了个墨斗。咱一个阴阳先生,多少也懂点儿这方面的事儿,家里常备着这些玩意儿。”
话音刚落,方树友也进来,喘着粗气,摆手说:“白扯,我跑了好几家,那些原来当木匠的,现在都享清福了,刨子、铁钎还在,墨斗全都扔了。”
“你看!”胡学忙说,“得亏我回去拿吧?”
韩子龙沉默三秒,没搭理胡学,直接对赵铭玉说:“那个……东西齐了就赶紧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