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玉“哈哈”大笑,嘲讽地说:“你追过女孩没?人家要回宾馆睡觉,你还舔着脸要去送,这不是明摆着要和人家开房吗?”
韩子龙冷哼一声,说:“龌龊的人就往龌龊的方面想。”说完,他坐回椅子上,把杯中酒倒满,晃了晃手中的空瓶子,对服务员喊道,“再来六瓶啤酒。”
“我龌龊?”赵铭玉玩味地笑着,“那你猜田婧刚才咋想的?”
“她……”韩子龙一时语塞。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
赵铭玉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地说:“田婧去三中学干什么?”
韩子龙望着田婧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说:“她是杨杰叫来的外援,本来昨晚应该出现在学校,可惜路上遇到泥石流,道路被封,耽误了一天。”
“也就是说,杨杰原本就要对付什么人?”赵铭玉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韩子龙说。
“应该是,但我估计,他不知道捣鬼的是孙小梅。”韩子龙回忆起昨晚杨杰的话,他似乎是被偷袭,才被涂抹了蛇毒的刀割伤,致使昏迷被进一步注射引发尸变的东西。
杨杰当时说了句“本以为我能搞定”,这个“本以为”应该是暗指田婧来帮忙,结果出现了变量。
韩子龙不明白,田婧自始至终都没提过“魂令”二字,是她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赵铭玉想了想,疑惑地说:“我一直不太明白,孙小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子龙不打算让赵铭玉知晓“魂令”的存在,半真半假地说:“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她要接近杨杰搞暗杀。”
“那杀就好了,干吗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赵铭玉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
“杨杰是那么容易接近的吗?孙小梅还有男朋友,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肯定不妥。何况,她并没有一击取胜的把握。”韩子龙说,“杀掉男友,搞出恐怖的事儿,再伪造上吊的画,把自己变成受害者,这样就会降低杨杰的防备。炼制尸傀,是为了在一击不中之后操纵尸傀合力击杀。要不是咱俩无缘无故地闯入,孙小梅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就算有咱俩,也险些让她跑掉。这种布局,进可攻退可守,这个女人的智慧不低!”
“果然厉害。”赵铭玉咋舌,“那咱俩进杨杰办公室之前,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猜测,可能是孙小梅假装成遇到恐怖事件,请杨杰来办公室救她,而后偷袭。”韩子龙思索着说,“但这只是我的臆测,具体发生了什么,回头你可以调一下那间屋子的监控录像。”
赵铭玉摇头说:“那个房间的监控早就被破坏了。”
“果然心思缜密,每一步都算到了。这样的话,可就真的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韩子龙眉头一皱,惊疑道,“也不一定,如果还有其他人在场的话……比如那个偷走孙小梅尸体的人。”
“想起那个人我就后怕。”赵铭玉咧着嘴说,“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或许没那么复杂,或许那个人就是路过,顺手偷走了尸体。”韩子龙端起酒杯,冷笑道,“这年头心理变态的人多,孙小梅长得又不错,对有恋尸癖的人来说,她的尸体是好东西。”
“卧槽,你说得真恶心。”赵铭玉嫌弃地吐了口唾沫,“孙小梅虽然不是好人,但你也不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吧?人死魂散之后,尸体还被变态拿去侮辱?那也太惨了。”
“不说这些丧气的事儿了。”韩子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说,“我明晚就回学校了,你呢?”
赵铭玉叹道:“我还得等几天,毕竟我爷爷伤还没好,如果再有这类的活儿,我还得帮忙干。”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韩子龙。
“这是什么玩意儿?”韩子龙不解地接过来。
“你的酬劳。”赵铭玉笑着说,“学校给的钱,我就不分你了。给你点更有用的东西。我们茅山术,主要有符箓、法术、手决、步法和阵法。这张纸上,是茅山捉鬼术的一些相对比较厉害的手决和咒语,算是谢谢你的帮助,如果以后机会,我们再合作。”
韩子龙心里一惊,急忙低头扫了一眼那张纸,纸上的内容没错,正面试手决,背面是咒语。他正犯愁自身能力不够,赵铭玉就意外地给了他一个大礼。
但,他决定不表现出来,否则在赵铭玉面前就低了一级。
韩子龙轻轻地把纸折好,揣进口袋中,平静地说:“虽然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但还是多谢了。”
赵铭玉完全不在乎韩子龙的态度,忧心忡忡地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田婧如果知道昨晚的事,一定会把杨杰的死算到你我头上。如果再遇到有心人利用她的复仇之火,那你可就危险了。”
“你说这些我也想过,但为什么单单我有危险?你呢?三中请的可是你。”韩子龙说完,喝了口酒。
赵铭玉往椅子上一靠,嘴角扬起,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可没有爱上她。”
韩子龙直接把酒喷出来了,一边抽餐巾纸,一边咳嗽:“你别胡说,我也没有。”
“你们今天的巧遇,在我看来,就是典型的桃花劫。”赵铭玉依然笑着,“不信的话,晚上你回去,如果闭上眼脑子出现的不是她,那就算我扯犊子,行不?”
“那个……”韩子龙胡乱地擦了擦嘴,岔开话题说,“女鬼王琦被你送走了,没啥后续吗?”
赵铭玉闻言,目光暗淡下去,低声说:“我去了精神病院,见到了她姐姐王欢,虽然她一副痴傻的样子,但我还是把王琦鬼魂的事告诉了她。没想到,她听完竟然哭成了泪人。这是有意识地表现,我马上去叫医生,医生说她经常这样,谁和她说话超过半小时她就哭。”
“然后呢?”韩子龙看到赵铭玉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赵铭玉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觉得她这次哭,绝对不是医生说的那个原因,而是源自我说的话。也就是她妹妹的王琦的事。”
“要纸吗?”韩子龙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我又没哭。”赵铭玉打了他的手一下,“我只是觉得这对姐妹太可怜了,本来关系那么好,偶然的一个变故,妹妹意外身亡,姐姐遭受打击住进精神病院。人生真是太多无奈了。”
“服务员,买单。”韩子龙喊了一声,而后对赵铭玉说,“伤春悲秋没有用,在你没回学校的这段日子,抽空多去看看那个王欢,救不了她妹妹,没准可以救她。”
“哎!”赵铭玉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晃晃悠悠地朝他的自行车走去。
……
离韩子龙他们大约十分钟路程的街角处,是一家快捷酒店。
此时此刻,五楼507房间火光闪动。
田婧端坐在一张八卦图上,双目紧闭。
她的面前,放着供香和蜡烛,以及,两根干枯的人类手指骨。
周围贴满了黄色纸符。
突然,一阵疾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纸符猎猎作响。
蜡烛的火光闪烁几下,无声地熄灭了。
田婧眉头微蹙,泪水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滴下。
她缓缓睁开眼,低声呢喃:“是被茅山术烧化了吗?”
面前的指骨抖动了一下,供香的烟雾迅速向指骨收缩。
“我知道了,辛苦了。”田婧将指骨捡起用黄布包好,放进了一个黑色木盒里。
做完这些之后,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望着外面的夜景,眼眉低垂,幽幽地说:“你就这样扔下我了吗?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