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来了。
姜名伶一惊,忙回头看去。
那人一袭白衣,恍似仙人。
——姜名伶,你可还记得我么?
姜名伶望着,几分熟悉,却不记得。
那人却是笑着,走近了。
“五年前,那人,是我。”
原来已是五年。
是了,五年前,他准备着名伶会,是眼前的人问了他。
似乎异香来,昏了去。
一觉五年。
这一觉,可真是奢侈。
——当初我说,并不愿听从你的话,为何你要强此这般?
姜名伶一腔怒气。
——因为,你是名伶。
在那世上,只有你一人,担得起这样相称。
是么。
——我是司英,我要你来,是有事相求。
姜名伶轻哂笑,道:“你有事相求,区区一个名伶,又如何相助?”
司英道:“因此事与你有关,你不能置身度外。”
姜名伶有些奇怪,问了他道:“究竟何事,与我有关?”
自有意识,他便知自己是孤儿。
那时,他不过两岁。
无名无姓,他被辗转于各色人手,终于在五岁那年,留在规兰院。
他不懂得甚么,只是记得送他来的人,模样凶狠。
五岁孩童,他又有甚么,抗争资本,只得留在那里。
他十岁之前,一直被养在深闺,如未出阁女子一般。
只是,每日里,他都不能安息。
院主派了许多的人来,教习他各类技艺。
他原来并不知道,他的容貌究竟如何,只是在一次歇息时,听了一个下人的话。
他说,他貌美如花。
一个男子,被人赞貌美如花。
他在那刻,有了望着铜镜的冲动,并如愿以偿。
望着镜中人,身量还未足,容貌却已……
果真是他么?
自五岁被送到规兰院,他便不再想着自己模样。
却从不曾想过,会是……
十五岁,他初次登台,舞了一曲,惊艳四方。
自此,他便有了阿九的名称。
九,是三之极,看得出,对于他的看重。
十六岁,他再次登台,那次,座无虚席。
更名提上日程。
此次,院主要他自己取名。
他想了半晌,最终选了姜名伶。
是的,他是姜名伶。
许多人眼中,他只是戏子身份,或许还会对他心生怜悯。
他的心事,世人又怎知?
最初或许是屈辱,只是后来,他爱上了自己的生活。
若非生活,许多的人,皆不会选择戏子身。
他却相反。
不过是,心之所向。
怎就无可能,在屈辱承受时,爱上呢?
姜名伶最是无情,自也是十分适宜此身份的。
随着名声在外,在那座城里,竟是衍生了名伶会。
只为那一日,姜名伶会登台,或唱一腔软语。
降下一地月华。
加冠之后,姜名伶愈加出彩。
却在不久,被人迷昏,一睡便是五年。
如今那人,站在眼前,说是有一事需他,那事,与他有关。
究竟是怎样,竟是与他相关?
姜名伶望了一眼眼前的人,终究不曾说话。
——姜名伶,你若是想得长生,你需寻得你父亲。
姜名伶在此时笑了,那是一腔轻笑,略带尾音。
——我从未听过,我是有父亲的。
——身世既坎坷,活一世已是足够,我又为何要长生?
肩上有花,姜名伶伸出手去,想要取下,却因那人一句停了动作。
——我是鸣桹。
鸣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