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座楼确实没有那万古楼那么高,不过也有整整四层。外面看起来四四方方的,颜色也偏暗淡,在这片混杂着大红与金色的区域,毫不出彩,反倒有些突兀。可就是这么座名不见经传的小楼门外,却是车水马龙,有些马车看起来就富丽堂皇,穿着更是寂静奢华,可有些人却只是一席青衫,可就连林云都瞧出来他们不是普通人,大约是不喜炫耀罢了。即使是人头攒动,这里依然很有秩序,没有人大声喧哗。
青山看起来神情自若,可其实袖中握紧的双手还是有些冒汗。这个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酒楼,从这往来的车马行人就能看出来。这其实是他第一次来,以前都是听家中的长辈提起。这次来冰镜城正是恰逢其会,说什么也不能就此错过。所以他偷偷瞒着父亲,千求万求的让莫叔给他整了一张请柬。如此大费周章的准备,此时此刻他心里也有些打鼓。但已经在林云面前夸下了海口,青山可不能露怯。
他们已经在排队等候,时间还早,前面也不过三四人,估计很快就会轮到他们。林云看出了青山的异常,见他一脸严肃,身形僵硬,与他之前的自信满满判若两人,想来也是第一次来这城东坊市,不自觉的笑了一声。笑一声不打紧,可落在青山的耳中就要一个惊雷一般。
他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压低了声音骂道:“混小子,哥们带你出来长长见识,你倒好,敢笑话我,你等着,有你丢脸的时候。”
林云听言笑着摇了摇头,他算是明白了,别看青山一副少爷形象,估计也是深宅大院里长起来的,听闻见识自然比自己强太多,但要说到实际的经验嘛,估计跟自己这个山林野人也差不多,这么一想,林云顿时觉得舒心无比。
两人这么一闹,倒减轻了不少负担,此时再看这个沉闷的土楼,少了些敬畏,更多的是好奇。青山是想反正豁出去了,毕竟自己年少,丢脸也没什么,后面还跟着个垫背的不是,怎么着自己总比林云强多了。这么想着,他瞬间觉得豁然开朗,一时间有些豪情万丈起来。
看了之前队伍中的几人,大致明白了些这个土楼的规矩。很快,就轮到了青山二人。门口站着一位老人。青山往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名帖,微微欠身,双手奉上。老人也是双手接过,轻轻打开看着。
“原来是奈家的小少爷,不知令尊是哪一位?”
青山连忙拱手施礼,“老先生,家父奈殊。”
“哦,原来是小殊的儿子,你叔伯一辈中大概你父亲是最不喜欢这些的,看来你倒是不同。”
“哈哈哈,家父家教甚严,不过我是个不喜欢约束的,老先生,勿怪啊勿怪。”青山谈笑间悄然打开折扇,俯下身子凑近老人,轻声说道:“大爷,您高抬贵手啊,小子第一回偷偷跑出来玩,要让我爹知道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您帮个忙,千万别告诉他们,您要是不泄露这个消息,你说,你要啥。金子……估计你不缺,山珍海味……估计你看不上,唔……要不,我给您整俩美女,啧啧,那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嗯哼……”老人家差点呛着,连连摆手:“奈家小少爷请放心,老人家不过是个看门人,哪里会和你的长辈提起。”
“什么小少爷,大爷,您喊我青山就成。”
“得,青山小少爷,这位是?”老人家目光看向林云。
“他是我的朋友,”青山又提起折扇偷偷摸摸说道:“他可是这一代的山林之子。”
“哦?”老人听了此话,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云。
林云不知道那老人看出来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收紧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好不难受。还好老人家没有一直盯着他,但当他转头的时候,林云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仿佛有一丝戏虐的味道。
青山看老人终于转头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见老人又看过来,一脸我说的是真的,我只告诉你的模样。
“辰十一,你带两位公子入座。”
“是。”
管家身后整齐站着两列,此时有一人应声出列。
“老爷子,多谢啦,下次请你喝酒。”青山心里吓了一跳,错愕了那么几个刹那,但立马意识到这是在哪儿,不好推辞,只好连连道谢。
“哈哈哈,那我就等着小少爷来请老朽喝酒了,先说好,不是陈年佳酿,老头子可是看不上的。”
“一定一定。”
林云觉得青山的表现有些怪异。虽说处了几日,知道他性子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稳重,但也不至于如此跳脱。楼外的队伍渐渐长了,可没有人因为两个少年和那位老人多聊了一会儿而表示不满,看起来这个老人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林云觉得这里充满着怪异,此时有外人,他不方便问,只随着他往土楼里进。
进得了楼内,林云才发现这里边别有洞天,整个楼的布局竟是个巨大的圆形,取得是内圆外方。座位只是这外面的一圈,中间是一只硕大的圆形舞台,整个用从天而下的薄纱蒙着,看不真切。这内外之间有一条水,有两船多宽,四个方位各有一座小桥将两侧相连。这还在其次,奇就奇在这水竟好似活水一般,慢慢流淌,隐约还能看到些游鱼,真真是新奇无比。
林云跟着青山,由那小厮引路,一路上了二楼,这里都是一间一间的雅室,左右都完全隔开,更显私密。那小厮将两人引至其中一室,讲门上挂着的牌子翻了过来,上面写着辰十一。原来刚刚老人报的是雅室的位置。
小厮将两人请进屋内,青山便从怀中摸出几片金叶子,交到那小厮手中,“我们来得急尚未用饭,随便上些吃食,量要足些,最好能有肉食,再来两壶酒。”
那小厮双手接了金叶子,躬身行礼,道了声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