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舍己为人这种事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凌雪陌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虎……
用力张开嘴巴,竟然连脸上的肌肉都僵死了一般,口齿不清了。
“殿……”
那个“下”字还没说出来,凌雪陌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倒在了厉君行伸开的手臂上。
随着凌雪陌晕倒,森林随后陷入一片死寂中,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地平线上时,月亮升起,朦朦胧胧的白光照射着大地,森林也显得给外诡秘,只有草丛里偶尔传来一阵沙沙声,想是什么小动物在寻找食物,见这里有人,便迅速爬开了。
一只不知死活的小老鼠蹦跳下来,接近了地面干涸的毒死,贪婪地啃食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四肢朝天,蹬几下腿儿死了。
接着又来一只……半个时辰之内,就死了数十只。
厉君行仰面躺在地面上,睁大一双眼眸,手臂边是软绵绵地身躯,小宫女没有内力,抵抗不住血毒的侵扰,虽然中毒不深,却一时没法苏醒过来。
“嗷呜!”
黑暗中传来兽吼之声,让这份沉寂中多了一份危机。
更多的老实里了,还有土狼,在周围徘徊着,它们在集结同伴,一旦数量够了,就会直冲而出……
快点起来!
若厉君行现在不能起身,野兽来了,一定会把他们撕扯吞食。
厉君行暗暗用力,让真气在身体里运转,丹田一阵阵发热,他知道身体里还残留着毒性,但量已经很少,不能摧残他的意志。
运行的力量在游走全身,最后奔向四肢的时候,筋骨发出咯咯的响声,厉君行突然一跃而起,凛然地站在了地面上。
平心静气,慢慢调息,厉君行静立不动。
土狼已经聚集了十几条,它们围着空地,盯着站立的男人,不知什么状况,却在寻找机会扑上来。
厉君行恢复了气力,看向了仍昏迷的小宫女。
凌雪陌蜷缩在地上,单薄纤弱,长发沾染着汗水覆盖在她的脸颊上。
他走上去,俯身下去,手指轻轻撩开她面上的发丝,似乎只有此时,他才仔细打量这名宫女,小小的脸上虽沾了泥屑,却不能掩盖她精致的美貌,两弯烟眉,细长的眸眼,低垂的睫毛,还有鼻子,嘴……
厉君行的心智再次凌乱了起来。
“嗷呜!”
一声兽吼传来,无数躁动狂起,厉君行蹙眉扭头看去,他看到了许多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他的手指从雪陌的脸颊上缩回。
就在土狼发动群体攻击时,厉君行一把抱起凌雪陌,跃入森林之中,迈开步子,向东而去。
狼群不看放弃,追逐了很远,见无望之后,才放弃寻找其他的猎物去了。
凌雪陌处于一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能感受到有人抱起了她,风从脸颊吹过,痒痒的,麻麻的,还有脚踩灌木碎裂的声音……
混沌了许久后,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兽皮上,周围闪着跳跃的黄光,吃力转动脖子,她发现光来自墙边的一个壁炉,壁炉里燃着干柴,传来一阵火烧干柴爆裂的轻响。
这是在哪里?
似乎是一个木头做成的房屋,方方正正,没什么装饰,陈旧简陋,还有股子腐霉的味道。
“你醒了。”
一只修长的手指夹住一段木头,扔进了壁炉里,火焰被打得火星四射,随后旺盛地燃烧了起来。
凌雪陌转动眼球儿,看到了壁炉前端坐着的身影,是秦王厉君行,火光刚好笼罩着他的面庞,漾着一层柔和的黄光,他凝望着火光,目光潋滟,斜入鬓角的眉梢,如墨笔一扫而过。
他的肩头已经包扎好了,绷带上还渗着血迹,看情形,中毒的状况好了许多。
“殿下,这是哪里?”
“这是狩猎临时用的居住所,在林中深处,周围的地形复杂,夜闯有危险,所以要等到天亮,才能带你回去。”
厉君行说完,扔掉手中木头,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凌雪陌。
雪陌赶紧伸手接了过来,把水杯放在嘴边时,才感觉嘴巴有些奇怪,麻木得几乎感觉不到杯子。
“我的嘴……”
“肿了。”厉君行回答得很淡漠。
肿了?
凌雪陌赶紧放下杯子,摸了一下嘴唇,手指好像碰到了两根圆圆的,硬硬的大肉肠。
“我的……”
想象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滑稽,虽然不是爱臭美的人,可这种形象终究不太好,何况还是在秦王的面前。
凌雪陌立刻扭过头去,纠结地握着水杯,一定是该死的毒,让她变了样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会一辈子带着两根大香肠活着吧?
厉君行瞥了凌雪陌一眼,嘴角微扬,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把脸蛋儿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这种事儿,若是男人摊上了,根本不叫个事儿。
“这是黑腹赤练蛇毒,见血才能丧命,接触中毒,不入肺腑,便不要要命,你的嘴,不碍事,明天便能好了。”他重新回到壁炉前,解释着。
“明天才能好?”
凌雪陌低声重复了一句,然后垂下眸,她希望立刻就能好,而不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坚持一夜。
费力地喝着水,水却从唇角流淌出来,滴落在衣襟上,雪陌扭过头去,免得被秦王发现,太过尴尬。
“这个……给你。”
一只烤好的兔子腿递了过来,闻起来味道不错,凌雪陌早就饿了,小心接过后,立刻塞在了嘴里,竟烫地大叫了出来。
“刚烤好,得慢慢来。”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他在偷偷的笑。
雪陌扭过头去,一点点撕下兔子肉,慢慢咀嚼。
兔子肉烤得火候刚刚好,外焦里嫩,吃到嘴里,没味儿,落入肚中,胃也舒服得不再扭痛了。
厉君行坐在壁炉前,咬了一口兔子肉,拿起酒壶大口地喝着。
喝了几口之后,他突然把肩头的绷带撕掉,提起酒壶,对准伤口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