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的家人们都清楚地记得:2008年9月7日,也就是火灾发生的第二天,乌兰毛都苏木党委政府就送来了三千元救助金,还给拿来米面油和棉被;科右前旗民政局也送来五千元救助金。
现金一共八千元!这可是雪中送炭的救命钱啊!
苏合按照老爸的嘱咐在村庄里走了几家去借钱,有的家里主人不在去了牧点儿。有两户说钱都存起来了家里没有现钱,并表示马上就去苏木的信用社去取,然后给送到红霞家。
苏合只好回来等。他刚进屋不一会儿,正在和爸爸说着借钱的经过,抬头看到有两辆汽车停在了院外。
白宝柱带着几个人走进院子,有两位像是干部的模样,其中一位瘦瘦高高的应该是苏木的领导,但叫什么名字包额尔德木图一时说上不来了。后边跟着的人有的抱着棉被、有的抬着大米袋子、拎着油桶……
额尔德木图叫苏合赶紧去迎接客人进屋。
白宝柱开门见山地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旗民政局的赵德副局长,这位是咱们乌兰毛都苏木的副书记刘林,两位领导代表旗民政局和苏木党委政府来看望你们。这两位是其其格的父母,这小伙子是其其格的二弟弟苏合。
苏合点头致意,说:感谢各位领导。
额尔德木图热情地招呼大家炕上坐,娜仁托娅忙着去找茶杯茶壶。
刘林说:老人家,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表达党委政府的慰问,还有就是对其其格的敬意。其其格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她了不起啊。
额尔德木图苦笑了一下,说:唉,没啥了不起的。摊上这事儿,惨啊。
娜仁托娅正要给客人倒茶,被苏合接过了茶壶。她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开始抹眼泪。
白宝柱知道娜仁托娅耳背,就大声说:包婶儿,别哭了,其其格是我们的英雄,我们不能不管她。这不,旗里和苏木的领导都看望你们来了。
“我不希望其其格当什么英雄,我就希望我闺女平平安安的。可她——就是个傻孩子。一次一次往火里冲,自己烧成了那样——”娜仁托娅说不下去了,被苏合扶着坐在炕边儿。
一位老母亲的心里话令赵德和刘林很受感动。是啊,当母亲的最大心愿真的不是让孩子当英雄、逞英雄,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这不是思想觉悟的问题,这是人之常情,是最朴素的人性。
赵德说:老人家,事情确实让人心痛。您也往宽外想,其其格舍自己孩子而救别人孩子这种精神,是高尚的,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她烧成这样,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林接话道:是啊,其其格是我们的骄傲,她精神上、身体上受苦了,经济上我们会给予一定的扶持。相信整个草原、整个社会,都会关心她、帮助她。她的伤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白宝柱对额尔德木图说:包叔,是这样,苏木领导听了这事儿很受感动、非常重视,并立即向有关部门反应了情况。这不,旗民政局赵局长马上专程赶来,特意带来五千元慰问金。
额尔德木图激动地说:谢谢,谢谢领导。
工作人员把一个信封递给赵德,他把信封转交给额尔德木图,老人接信封的手有些颤抖。说实话,他没有想到有关部门和政府会管他们,而且这么快就来了。想想以前自己对政府工作还有不理解、不支持的地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赵德说:您啊,不用谢。目前看我们这五千元钱解决不了大问题,却是民政部门的一点儿心意。接下来我们还会动员社会各方力量,大家一齐出力什么事儿都能过去。
白宝柱:咱们苏木刘书记这次来,带来了苏木党委政府的三千元慰问金。还了解到房屋烧毁严重,什么物品都没抢救出来,就带来了棉被和米啊面啊油啊什么的,咱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要好好的。
老人拉着刘林和赵德的手,连声说着:谢谢,你们想得太周到了,谢谢啊……
额尔德木图老泪纵横。
“其其格的情况,我们还要专门召开会议研究进一步的扶助计划。老人家放心吧,我们谁都不会忘记英雄,也不会放弃英雄!”
刘林代表乌兰毛都苏木党委政府说的这一番话,让包家人冰凉破碎的心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医院大楼,高大威严;大楼内部,洁白静穆。这里有生的渴望,也有死的绝望。这里是生命的起点——新生儿用响亮的啼哭来到新世界;这里也是生命的一个终点——危重患者在亲人悲痛的哭声中离开这个世界。当然,这里更多的是希望——治病救人、除疾扶伤、康复出院。
其其格的希望,就在这座医院里一点一点的升腾。
主治医生王勇强将红霞、牧仁、苏德和莲花都叫到医生办公室。
四人都很紧张,不知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王勇强看出来这一点,面露微笑地说:不要紧张,其其格现在挺平稳的,没有太大的危险。我叫你们来,主要是商量下一步治疗的情况。都先坐下吧,别那么紧张。
四人这才缓和了一些,谨慎地坐了下来。
王勇强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地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其其格还是没有度过危险期。当然,你们也不要害怕、不要担心,经过昨天一夜的观察,生命体征还算乐观的。只是后续的治疗——难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费用的问题。当然,院领导已经明确表态,该减免的我们尽全力减免,并抽调院里最有经验的医生,全面进行救治。还有——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患者烧伤如此严重,会留下后遗症的。
牧仁不语,红霞和苏德擦着眼泪。
莲花站起身,说:谢谢院领导,谢谢您。王医生,我想问一下后遗症会是什么样呢?
王勇强:坐下吧,不用客气。你问的这个问题,也是我们最担心的。大脑及其它器官是否会受到损伤,有待我们在进一步的治疗中才能确定。就目前看,肢体上会有些残疾。
莲花: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
王勇强站起身来,说:最重要的,可能也是大家最不愿接受的就是——
红霞和牧仁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医生。
莲花:是什么?
王勇强叹了口气,艰难地说:就是——毁容!
莲花和苏德一下惊呆了,红霞失声痛哭,牧仁以拳敲打自己的头……
刘林回到苏木政府,第一时间将其其格家的情况向苏木达金桩进行了通报。
金桩来回踱步沉思,筹划着怎么尽最大努力帮助这可怜的一家人,怎样把关怀和温暖送给这可敬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