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气色在龚老爷子的药浴和柳雅的细心照顾中慢慢的红润了起来,虽然还是越来越瘦,可他身上的淡然的死气却少了许多。
如今喂粥有了少年的配合,柳雅每日的时间便多了一些出来。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同哑婆婆一起将少年从那雕花的大木床上移到大迎窗旁的矮榻上,让少年也可以躺在矮榻上晒晒太阳。
秋末的阳光温暖舒服,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内裳的少年,清俊的让人痴迷。
柳雅趴在矮榻的一旁半支着头望着少年日光里闪着金光的睫毛,迷离的想从少年的脸上看出他长大后的模样。
真的没有见过?
真是奇怪。
不过也是,若是见过,肯定会记得的,这样英俊的人,怎么会不记得了?
柳雅微微大了个哈欠,她好不容易放松了精神,一时困倦来袭,她若小鸡啄米的磕了几下头,一时竟然睡了过去,她满头松软黑发的脑袋毫不客气地砸在了少年的心口,重重的一击。
少年吃疼,闷哼了一声。
柳雅实在太困,她狠狠砸下到肉垫上,竟然一点没觉出疼来,还舒服的蹭了蹭,囫囵着睡死了过去。
秦曦这几日虽然任然睁不开眼睛,可他已经慢慢恢复了知觉。
这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的是谁,可他细心的感觉的出来,他的身边就只有三个人重复的出现。
有一个爱咋呼的老头,总是在一旁嚷着指手画脚。
“你这丫头,拿这个药,四分,知道四分是多少吗?真是笨。”
“加水,这水这么凉,哪里有药效。”
“给这小子把衣服扒了,真是的,他又不知道,你羞个啥?”
“倒也是,这也不是第一次扒这小子衣服,你怎么可能害羞,你是想偷懒不成?医者父母心,你想学医,第一件事就是放下男女大防,放弃贵贱生死,你放不开这世俗之见,你就别跟着我学。”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笨徒弟,死笨。”
“你还用那个小勺,你想偷懒慢慢喂这家伙,给你一刻钟,喂不完就不喂,反正饿不死这小子。”
“记得给这小子翻身,不然长了褥疮臭的可是你。”
“你还给这小子梳头,你这是闲的发慌不成,过来给我磨墨。”
“去,赶紧的去,别花痴的望着这小子发呆。”
“你还真看上了这小子啊,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可是我看你就别想了,他想许,你也受不起。”
“话说,这小子还真是好看,将来定然是个祸害,啊,我怎么救了个祸害啊。”
“好了,好了,你今天也该去药浴了,你自己也病着,不要太好心。”
“你对这小子好,你也没好处,瞎热心。”
“你就不好奇这小子是谁?你求我,我告诉你啊。”
“死丫头,你给我喝冷茶,小心我将你逐出师门。”
……
秦曦在每日老头的吵嚷中,在心里慢慢的勾画这个花痴的小丫头。
小姑娘很小,因为她的手很小,那样小的手,连他的手腕都抓不住,每次给他扒衣针灸的时候,那姑娘要用两只小手才能将他的手腕抓全。
小姑娘还很香。
不是那种女孩子的脂粉香气,秦曦总能闻到这个香气在他的身边,可他就是闻不出来那是怎样的香。有点像橘子,又有些不像,带着淡淡的药味,还有点柑橘的刺鼻毛瑟。
暖暖香香,这就是女儿香吗?
秦曦小时候听奶嬷嬷说过,每个女儿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那就女儿香。就好像他总记得母妃的香气,很浓的带着奶味的香气,就好像浓浓的奶茶。嬷嬷说,那是母妃的女儿香,所以他自小一想母妃,就会求奶嬷嬷给他泡一杯浓的不能再浓的奶茶。
奶嬷嬷说,母妃的女儿香带着奶茶味,那是因为母妃是来自蒙古的姑娘,她们从小就喝牛奶,羊奶,因此天生的就会有股很浓很浓的奶香味。
母妃的奶香味是不同的,是奶香中带着茶味,很淡的茶味。
秦曦很喜欢闻这个小姑娘的女儿香,这个香气很淡很淡,如果不是因为小姑娘总是贴着他给他换衣,他一定闻不到这香味。他每次闻到这香味就莫名的心安,心里的烦躁与不安仿若就在这香味飘进鼻端的一刻,消失无踪。
秦曦此时心口传来阵痛,痛还没消失,一个带着香味的身体就靠了过来。
秦曦感觉到小姑娘的小脑袋在他的心口蹭了蹭,一阵酥麻在阵痛中升起。
小姑娘的身子很软,软软的带着阳光的温度,秦曦很舒服,舒服的想睡觉。可他睡不着,如今他每日的五感越来越强烈,他虽然睁不开眼睛,可他能感受到睁着眼睛感受不到的很多感觉,他心心念念这样的温暖,他惬意的不肯在白日睡觉,他总是煎熬着直到夜里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才眯眼小睡一会儿。
秦曦自幼习武,身体感官强烈许多,他这几日已经有些担心。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到那个医治他的老头子内力不弱,这个老头似乎察觉到他已经有了知觉,这几日竟然少了许多话语。
想到这里,秦曦心里冒起了一阵遗憾。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小不娘说话,小姑娘难道不会说话吗?就像那个哑婆婆一样?那个老爷子总是叫,哑婆婆,死丫头。
看来这两人都是这个老头子的奴婢。
秦曦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也许等他好了,他可以向这老头子要了这两个人过来,这两个人一老一小,都是哑巴,他可以给她们更好的一切,她们可以有个更高的身份,然后不用再伺候别人,只需要安心的住在他给她们置办的宅子里,过着主子的生活,被人伺候着,舒心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也许这一老一小就是一家了,大多数人家伺候的下人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