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自从做了恶梦,一直恍恍惚惚,每日只是跟着陈氏和宋妈妈打算盘,学字的消磨日子。
中秋后,陈氏倒是打定了主意留在陈家,她忙碌了一段,以前丢开的生意和产业依仗着陈家的帮手如今也慢慢收整了回来。
其实说收整,不如说接手。往日她不理事的时候,都是陈家暗中看顾那些产业,这几年虽不没有翻倍的钱财,可多少没有亏折。
陈氏本就是经商的好手,接手极快。
中秋后,她回神照看女儿,便一心开始打理居住的青桂园。
她先是让宋妈妈和红叶还有红叶老爹重新签了卖身契,回头又让人伢子带了人进来挑选,青桂园里一下多了好些人手。
陈氏身边多了十几个小丫头,一并交给秋菊教规矩,另外还采买了一个厨娘和几个婆子,一是开了小厨房做些吃食,一是用于守门看院洒扫。
青桂园里热闹了起来。
欧氏听到了风声,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她也知道老太太和大爷、二爷都护短的很,轻易也不敢去找陈氏的麻烦,只能关了门管教小儿子陈峰。
陈峰喜欢缠着雅姐儿她是看在眼里,若是将来陈氏说要让雅姐儿嫁回陈家,老太太只怕会乐见其成。
殴氏心里可不乐意,自己的儿子怎可取一个寡妇绝户之女,只这个名声她就不乐意,更何况她还极不喜欢陈氏的做派。
以前做小姑子的时候她还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那是只知道一心讨好婆婆和小姑,可如今嫁人回来的姑奶奶那可不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还是死了夫婿的寡妇。姑奶奶回来陈家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怎可以如此嚣张?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莫名的就不喜。
陈氏聪慧,她看的出殴氏的想法,可她懒得理会。
她只想着在陈家庇护下安稳的养大女儿,将来再为女儿筹谋一桩好姻缘,至于其它的晚几年再说。
如此一番,柳雅难得的过上了每日千篇一律的平淡日子。
她早起后跟着宋妈妈在后院里绕一轮步法,这个步法轻快浅慢,虽然不是功夫,可又能强身健体,宋妈妈之说是从戏法中变化而来,柳雅年岁小正好可练。
原本陈氏还有些不喜,后来看柳雅练的认真,每日练后又能多吃一碗饭,便默许了宋妈妈所为。
早膳后柳雅跟着陈氏学算账,打打算盘,简单的学点口诀;中午歇晌,到了下午,陈氏去忙查账管事,宋妈妈便教柳雅描红,识字。
陈氏原本想请个先生,谁之宋妈妈竟然自请,也不知道宋妈妈同的陈氏说了什么,陈氏竟也同意了此事。
等到宋妈妈真的教柳雅,柳雅才知道,宋妈妈真的是有才学的,不光能教她识字,还能教她医理,就是龚老爷子给的那本医书,宋妈妈都能讲出道道,每日描红后,宋妈妈就给她讲书。
柳雅上辈子学识几乎为零,也就认识几个字,看看话本。
可如今她才五岁,有了上一世的基础,如今再学起来,竟然事半功倍,让陈氏和宋妈妈都惊讶万分。
好在她有一个天赋异禀的父亲,自小就是神童,如今她学的快,大家只当是她承继了父亲的本事,更何况她也只是快些,还没到神童的地步。
日子一晃极快,又是一月过去,眼看着秋天已经所剩无几,冬日也慢慢挨了过来。
宣府城里,陈家一切如常。
柳家这一月来则出了事,柳家突然被人告到了府衙,举告之人只说柳家二爷霸占族兄家业,欺负柳家寡母孤儿,敲了衙门口的大鼓,人被带进去问了话,举告之人却拿不出状纸和认证。
府衙里的人都是人精,之说此人乱言便将起关了起来。
回头府衙就派人去寻了柳家,拿着此人说事,敲了柳家一笔大大的银子。
柳家二爷这段日子正拼命查找皇长孙的行迹,同时还盯着皇六子秦符。
这个六皇子也是人精,带着护卫到了宣府城中后进了府衙竟然再也不出来,柳二爷费尽了心力也探不出一点消息,银子就好像流水一样出去,练水花都没有冒一个出来。
事情总是如此,若是不顺有了一件就有第二件,总是有许多的不顺冒出来。
柳二爷这日正在书房里发脾气,一扫衣袖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哗啦的碎了一地。
柳二爷只是会识字会管账,可不是读书人,名贵的笔墨纸砚在他看来也就是一堆银子,一堆银子被他发脾气丢了,他一点都不心疼,反正银子就是挣来丢的,只是看丢在那里,丢在窑子里还是丢在别处都是为了换个心情愉悦。
他发了脾气,心情稍好了一些,正坐在太师椅上消气。
门外传来常随砚台的声音,“老爷,常管事有事求见。”
常管事是柳二爷的亲信,最近的大事都是他在外奔跑,如今回来禀事多半是又了消息,柳二爷忙言道,“快让他进来。”
常管事四十出头,一头半白的头发,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大些。
他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狼藉,只是瞟了一眼,他便装作不曾见到,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恭谨地跪了下去,谨慎的言道,“老爷,你吩咐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如何?”
“几月前确实有群陌生人进了宣府城,入住的客栈我已经去查问过,小儿形容的来人都象京城人士。只是这群人在宣府只住了半月。听伺候的小儿说,有一日这群人出去便不曾再回客栈,原来租好的院子本是租三个月,但那日后,院子就一直空置。”
“可是为了掩人耳目换了地方?”
“小人查过,那些人确实离开了宣府,只是走的很是匆忙,似乎有急事。走后也不曾再回来。”
“这群人的行踪可找到。”
“小人按此又往外查了一轮,到宣府前的行踪倒是都串了起来,宣府后的就再也没有。”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