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乌云聚拢,黑气漫漫,天昏地暗的,天空闷雷不绝。而后,五光十色的闪电肆意吞吐,好似天地要崩裂了一般。桃子村的景象像人间炼狱一般,当然,也只是像,并不是真的人间炼狱。这景象虽是恐怖,却蔚为壮观。这是桃子村十年一遇的天雷。桃子村的人今天大多缩在屋里,也有好奇的村民将窗户稍稍打开看外面天雷的。
苏云将房间的木窗户打开一条缝,对于雷声,他倒是不怎么怕,相反,他还很喜欢雷声。但当他看到那撕裂天地的闪电时,他本能的有一种恐惧感。但他被大自然那种惊天动地的力量给怔住了。他关上窗户,想象着那些闪电,小小的他感到一股恐惧,却又觉得好奇。他不是没见过闪电,平时雷鸣电闪的时候他都不怕,但今天他却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小小年纪的他想不明白。
“你不怕吗?外面一直打雷。”雷声很大,苏彩的声音有点小,但苏云刚好能听到。她缩在被窝里。“小云,我怕。”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苏云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苏彩也有害怕的时候,那就是打雷的时候,每次打雷他都是要缩在苏云身边。苏云走到苏彩身边,拉过他的小手,紧握着。握着手,表示我在你身边,不要怕。这是苏云在更小的时候学会的。“喂,你弄疼我了。”苏彩眼泪都要出来了。苏云笑了一下,苏彩说疼是借口,害怕才是真的吧。苏彩挣脱苏云的手,再反手握着他的手。苏云又笑了。苏彩撇撇嘴:“不准笑话我!”
苏云喜欢打雷,因为苏彩怕打雷。当然,倒不是他幸灾乐祸。因为打雷的时侯就是苏彩最需要他的时候,这时候他总有一种哥哥保护妹妹的真实的感觉,有一种作为哥哥的骄傲。他想他要永远保护这个他讨厌的妹妹。
苏彩的恐惧感渐渐平息,有时候苏彩会觉得即使天塌下来,有苏云在身边,她都不怕。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小小的她不明白。渐渐地,她在这滚滚雷鸣中靠在苏云的肩膀上坐着睡着了。
雨,最终还是随意惊雷而来。
“啊!……”轰鸣不绝,雷声夹杂着雨声,在雷声中,苏云隐约听到一阵哀嚎,一个男人的哀嚎。他努力分辨雷声以及其他声音,他再次听到了,一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可知男人很痛苦。声音似乎是来自山的那边。
最后,男人的声音渐转虚弱。
明蓝的天,薄而白的云,空气格外的湿润。这样的天气在夏季令人感到格外地舒惬。
“啊!小云你去后山干嘛?”苏彩吃惊地说。毕竟昨晚那里劈了一天地雷,听奶奶说那里还有邪祟出没,小云不会是撞鬼了吧。苏云指指后山:“我昨天听到那边有个男人叫。就像这样……”,苏云又没模没样地学了一遍昨天听到的男人的哀嚎。苏彩担忧地看着他,拉着他就要去奶奶那里,口里说:“不会真撞鬼了吧?我们去找奶奶给你驱驱邪。”苏云轻轻放开苏彩的手:“你才撞鬼了,我自己去后山看看,我就是觉得……好玩。”苏云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个词叫“好奇”,但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苏彩咬咬牙说:“我也去。”
流水潺潺,细沙可见,苏云和苏彩依次小心翼翼地走过有了些年头的独木桥。在他们脚下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偶尔能看到溪中浮动的游鱼。这是一条除了桃子村在其他地方不出名的小河流,但它却有一个美丽的的名字——丽溪——像一个女子的名字。关于这条河流的名字,还真来源于一位女子,苏云只听奶奶说过很久以前有个美丽的女子叫丽溪,至于丽溪跟着小河流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不记得了。
两孩子径直往山中那棵大槐树的方向去。树木阴郁,绿草萋萋,山中不缺的是那倦鸟的啾鸣,壁蝉的咿呀,跳蝗的咯吱。当然,还有嘴令人讨厌的嗡嗡叫的飞蚊。“啪”的一声,苏彩又打死了一只蚊子,撅着嘴嘀咕:“这些讨厌的东西。”她看到苏云脸上也有一只蚊子,就想“啪”的又一声打过去,但手到半空就停了下来,改为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吓走那只蚊子。估计打苏云的脸的话他估计他会暴打自己,而且再也不理会自己。不过看到苏云脸上的那个被蚊子咬出的大包,苏彩偷偷的笑了。
苏云可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个神经病的苏彩要干嘛,还以为要打他。他摸了一下脸上的蚊子包,轻笑了一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苏彩瞪他,他二马不说就跑。
“这树从我们出生时就有,听先人说它有五百年了。”皱纹横生的老人吸了口旱烟说。他面前的穿黑西服的年轻人含笑点头,拿着笔记本认真的记着。老人继续说道:“传说这里面镇压着什么桃子村四方邪祟,每过十年要用天雷镇压,以保桃子村的平安。”年轻人抬头看了眼参天摩云的大槐树,枝繁叶绿,丝毫没有焦痕,他昨天可是亲眼用望远镜看到这大槐树被几百道猛雷齐击,竟丝毫无恙。
“先人们认为这槐树居功甚伟,曾有先人还为此建立了神树祠,年年供奉。后来不知怎的神树祠竟完全湮灭消失……”老人正讲着眼睛一瞧就看到两个逐闹的孩子往这跑来了。“村长,慕容叔叔。”苏彩和苏云向他们打招呼。“小彩呵和云子呵。”村长笑呵呵的,慕容青也对他们点头笑。
慕容青就是慕容巧巧的父亲,这两天苏云去找慕容巧巧的时候见过他,当然,苏彩是跟在苏云身边的,自然也是见过慕容青的。
村长吐了口烟圈,正要继续讲下去。“那有人!”苏云惊叫一声,剩下的三人都被苏云的叫喊给吓了一跳。苏云是指着大槐树树干说的。苏彩和村长以及慕容青往苏云指的地方看去,根本没发现有其他人。大槐树很大,像苏彩所认为的就是如果在大槐树的树干中挖一个洞可以住上一大家子的人,如果一直往上挖好多洞就能弄成一整栋楼。
“小云,明明什么也没有,你乱说什么。”苏彩对苏云说。村长眼前一亮,诡异地看着苏云,都说小孩子能看到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如果大槐树树中真有什么,或许他能看到。而慕容青也奇怪地看着苏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村长追问。“没,我看错了。”苏云摇头说。
苏云现在确信其他人看不树中的人。刚刚他确实看到树中的人。那人一直是闭眼打坐的资势,衣衫破烂,双手双脚都铐着婴臂的铁链,头发凌乱,头发为红色,面瘦,脸尖,面容蒙了些尘土,但掩饰不住一个人的英气。苏云想,这阿姨长得真好看。直到苏云喊出“有人”的时候,那人突然睁眼看他,那眼睛好似射出两道精芒,苏云没来由的一怔。再到村长问他的时候,树里的人微笑着对他摇摇头,苏云便没来由的摇头撒谎了。
小孩子最诚实了,苏云说看错了,村长也就有七分相信了苏云是看错了,还留着三分怀疑是因为发生在大槐树边的诡异的事情还真不少。慕容青也存有怀疑,科学探索就是要有怀疑精神。而苏彩则是最不相信苏云刚才看错的人,只是单纯的凭感觉,她觉得苏云不对劲,直觉告诉她,苏云撒谎了。
村长继续讲着有关大槐树的事,而慕容青依旧拿着笔记本“唰唰唰”地继续记着。苏云则时不时的看向树里的人,而那人也一直看他。良久,苏云才确定那人是一个——疯子。当然,此“疯子”非我们日常生活中所理解的疯子。以前,有个人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成日发疯发癫,被村人们称为疯子。所以苏云认为只要是脏兮兮破破烂烂的人就是疯子。
良久,村长才讲完有关大槐树的故事,走了,走之前嘱咐苏云苏彩兄妹俩早点回去。接着,慕容青也走了,走之前多看了眼苏云和大槐树。
等他们走了,苏云指指大槐树说:“小彩,这里真有个疯子。”疯子!!树里的那人瞪大了眼睛。苏云走到树干前,蹲下,对里面的人打招呼:“阿姨,你好!”阿姨!!那“疯子”脸都绿了,开口就骂:“破孩子,你该叫叔叔。”声音粗壮,是个男没错。“明明是个女的。”苏云小声嘀咕。那“疯子”脸长得太雌性了,苏云是个看脸的家伙,认定他就是女的。那“疯子”险些没绝倒。
“你一个人干嘛自己说话。”苏彩走了过来,拍拍树干,又说,“真有人?没人呐!”。又仔细瞧瞧树干,摇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呜呜,小云你被鬼上身了。”苏云只得对那“疯子”说:“你能让我妹妹看见你吗?”那“疯子”在苏彩面前一拂袖。苏彩就看到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惊叹:“呀!还真有位大姐姐。”那“疯子”脸转黑,终于绝倒,吼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两个破小孩。”“看吧,小彩我没骗你吧,真有个疯子。”苏云说。苏云口里所说的“疯子”可没有讽刺意味,只是指脏兮兮的人。可那“疯子”郁闷到了极点。苏彩好奇地打量着“疯子”,瞄上瞄下,左看右看,疑惑地说:“女人的脸,男人的声音,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是怪物吗?”
“疯子”沉痛地说:“我是男的。”好像和苏彩说这句话用了半辈子攒的力气。可苏云和苏彩依旧一副半信半疑的脸,让“疯子”有种想掐死苏云苏彩的冲动。但是他被困住了,他没这个能力,即使没被困住,他也是不能乱杀人的。他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但被两个小孩误解成女人,他知道这是小孩子的无知造成的,这让他稍稍宽心。哎,想他被关了五百年,承受了五百年的孤独寂寞,好不容易遇到个看见得他的人,竟是两个让他如此痛心的小破孩。
“叔叔你是鬼吗,做了什么坏事被关在里面了?”苏彩问。谢天谢地,这小屁孩终于知道他是男的了,“疯子”想。“咳,我不是鬼,”“疯子”眼珠一转,“我最爱吃小屁孩了,所以被关在这里。”苏彩赶紧后退几步,苏云连忙护在苏彩面前。发现“疯子”出不来,松了口气。“哈哈哈,骗你们的,我最讨厌吃小破孩了。”“疯子”哈哈大笑,毕竟孤独了五百年,他也不想吓走这两个小屁孩。
苏云苏彩慢慢地挪到“疯子”身边,与他保持距离。两人继续打量着这新事物。“你不是鬼为什么只有我们看见你,其他人看不见?”苏云问。“疯子”摇头,说:“你们能看见我是因为你们特殊,其他人我想让他们看见也看不见。”苏云和苏彩对视一眼,苏云问:“特殊是什么?”“疯子”扶额说:“特殊就是……反正只有你们能看见我。”苏云“哦”的一声:“那叔叔你是人是鬼?”
“都不是,”“疯子”笑笑,“我是龙,我叫灵犷,赤金龙王。”
“林光吃惊龙王,好长的名字。”苏云喃喃,随即醒悟,和苏彩一起惊诧的看着他,齐声吃惊地说:“吃惊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