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云一惊,下意识地遮掩道:“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
秦薇笑笑,手指笼在袖中,淡淡道:“遍观京城中所有做布匹生意的,无非也就是慕容家的锦庄和杜掌柜的彩绣坊了,可如今锦庄分明不是皇商,却做着皇上家的生意,杜掌柜正经的皇商人家却分不到一杯羹,难道杜掌柜就甘心?”
杜秋云迟疑道:“这、这……慕容家毕竟是皇亲国戚,我们……”
“慕容家是皇亲国戚又如何?我偏偏看不惯他们家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实话说,若不是宫里头有慕容皇后在,就凭锦庄的工艺与货品,能够得上皇家用度?”秦薇淡淡道。
杜秋云蹙眉:“话虽如此说,但姑娘请恕我失礼,宫里头皇后娘娘尚在,我们小门小户的,怕是得罪不起啊!”
秦薇笑了笑:“杜掌柜想要息事宁人的心思我可以理解,设若锦庄不找茬,以杜掌柜的名气和彩绣坊的手艺,一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但问题是,彩绣坊有息事宁人之心,锦庄却不一定有相安无事的打算哪!”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难道锦庄还想要对彩绣坊做些什么?”杜秋云大惊失色。
秦薇淡淡道:“其实这话我原本是不该说的,就像刚才杜掌柜所言,毕竟慕容家是皇亲国戚么,为着一个彩绣坊,得罪慕容家,我也是吃饱了撑的……说实在的,若是从前的我,倒真不会淌这趟浑水,但我想杜掌柜也知道,前些日子那慕容家二少爷色胆包天,竟敢轻薄于我,被我失手杀了,自此那慕容皇后便瞧我不顺眼,前两天还设计要害我,倒被我躲过去了,慕容家这么心狠手辣,我若是不还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听姑娘话里的意思,是说慕容家要对彩绣坊动手?可彩绣坊一向奉行精工之策,慕容家又岂会这么轻易地便能扳倒彩绣坊呢?”
事关彩绣坊的存亡,杜秋云话里也不禁多了几分急切。
秦薇笑笑,淡淡道:“的确,彩绣坊最大的特点就是工艺精良,但这恰恰也是彩绣坊最大的弱点!”
“何以见得?”杜秋云惊奇道。
秦薇挑眉,望向杜秋云,似笑非笑:“彩绣坊主打的便是精工细作的招牌,来彩绣坊的客人也都是为着这一点,但设若有一天,彩绣坊被人曝出在布料上使用劣质染料,不知杜掌柜又该如何应付?!”
杜秋云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想起了前两天城中大户宋家订购的那一批浣花锦,熟丝已经染好,只等织成便要送到宋家去了,宋家可是大宁数一数二的富户,设若这批浣花锦被曝出使用了劣质染料,只怕彩绣坊的招牌就要砸了!但若是现在重新买丝买染料,不仅工期来不及,银子更是周转不开……
秦薇见杜秋云面泛愁色,知道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便伸手取过桌子上一个拜匣,打开来放在杜秋云面前:“这盒子里头是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应该够解杜掌柜的燃眉之急了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来工期也不会那么赶不及的。”
杜秋云大喜过望,但旋即又迟疑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秦薇如今雪中送炭,会不会是对彩绣坊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