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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唯有泪千行

此时,李沐却跑到了紫金山之巅。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玄武湖。玄武湖如同一面镜子,静静地躺在长江以南,紫金山之北。如今,月亮只剩下一弯牙子,但是星星却显得那么繁盛晶亮,星光照在湖面上,玄武湖上点点斑斑,闪耀着迷人的光点。三月春风,裹挟着阵阵芬芳,迷醉了整个夜色。李沐望着波光潋滟的玄武湖,红着眼眶,看来自己那些年来所作的梦就应该作此了断了。欧阳师兄与杨师姐才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一抔泥土,怎与玉石争辉?

萤火之光,不敌日月之耀;蝼蚁之威,不如虎狼之力。这些道理,李沐从小就知道了。可是自己变为蝼蚁,又怎么能够轻易接受?

泪水丝丝垂下,祭奠着自己过往的爱慕之情。曾经的自己也曾夜爬山峦,在山中看到了汉宣帝与许平君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自己终究不是汉宣帝,而杨师儿也终究不是许皇后。或许多年以后,如今的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无知与可笑,那时自己已经甘于沦为平庸。再也没了往昔的浪漫与激情。

“小童,这么晚了,你跑这么高的地方干什么?”这种呼唤是多么熟悉,好似许多年前,梁丘子呼唤自己的声音。有多久自己没有听到师父这样唤自己呢?好像许久了,却好像就在昨天,回头一看,发现梁丘子白衣蹁跹地站在那里。此时梁丘子的双鬓已斑白。

“师父!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李沐惊诧地惊呼道。

“为师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这个!”梁丘子丢给了李沐一本奇异的书。书籍的封面散发着蓝色的光芒,上面写着“潇湘史”三个大字,字是用小篆写的,铁画银钩,颇有古风墨韵。翻开之后,发现每一页都是以薄薄的玉石页,散发着白光,使得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得非常清楚,李沐仔细地读了起来:

太易之初,天地未形,阴阳未分,上下莫辨,先后莫识,黑白不知,冷暖不觉。后有混沌之气溢于周遭,大道方成。清气上飏以为天,浊气下沉以为地。太素之末,幽冥遁兮,光热笼野,万物生焉。

或有天帝,皇冠紫袍,居于天庭之上,主周天运行,日月升落,令禽兽兴衰,草木枯荣。九幽之下,亦有冥世鬼狱,诸魂万魄失声哀恸,不分昼夜。天皇号曰天一,人皇号曰太一。

斗转星移间,消度数百元会,万亿寒暑。帝舜隆登九五,表彰娲皇氏功勋,谓之玄牝,万物之母。其妻娥皇继任玄牝,复尊黄帝之妻嫘祖为二世。已而禹妻涂山氏女娇受命于娥皇,魅惑大禹。禹王觉而杀之,遂反。娥皇困死潇湘,其妹女英代立。纯狐氏世代为玄牝所用。先有姮娥,后有妺喜。妺喜者,有施氏之女,其母纯狐氏。夏仲康时,姮娥灭夏,又有少康中兴。妺喜灭夏,乃绝其社稷。宗庙颓隳,沦落漠北。

妇好代女英而立。命妲己襄助帝辛。后殷商绝灭,妲己为周文公之媵妾。妇好遂隐于潇湘。褒姒以毁宗周之功,为大法老,其玄孙女神女代立。后有老子收徒王诩,点化道义。太清西行三千里,紫气青牛,关尹子拜服,迁居蜀中。迨老子坐化于青羊宫,关尹子因而居之,自号青阳。

越女助勾践吞吴,遁隐于山野,流落潇湘,为神女激赏,立为玄牝。越女居于韶山,王诩居于鬼谷。越女问道于鬼谷,以为教义。青羊独尊老子,而玄牝尊百家诸子。各以为道家正统。

神女与顷襄王交而死,越女亦老迈,传位于楚人芈裳。芈裳者,神女之女也。居是时,已至秦昭王末造,秦王政初年。嬴政雄才伟略,闻潇湘有神女,欣然而往,窃得芈裳元阴之身,令其神功不济。复又付之柴薪,芈裳堪堪逃得命来,寿元大减。但典籍散佚,卷帙不存。芈裳欲便访诸野。嬴秦趁潇湘沦落之际隳灭楚邦,复又焚书坑儒,宝典消亡。祖龙在天,诸邪辟易。芈裳以三发咒祖龙,坏嬴秦气运。天降陨石,曰:祖龙死而地分。后芈裳化为老道,送人以秦祀之玉,说:今年祖龙死。嬴秦气数殆矣。

后群雄并起,逐鹿天下。芈裳恨项燕守土不利,项羽弑杀怀王之不义,乃命弟子虞姬魅惑霸王,终致其自刎于乌江。

芈裳有二徒,长徒为蔡汐,次徒为刘陵。二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绍续宗门之志。芈裳老迈,顿悟玄牝开阖之道。娲皇得立,乃其有容,遂建娲皇殿,上有一匾,以隶字正书:谷神不死。归化曼妙,化以无穷。道深邃而渺远,幽静且至大。

芈裳暮年,欲传位刘陵。左右谏曰:陵年少德薄,玄法不深,不如蔡氏。芈裳曰:蔡氏,黔首之女。刘氏,王公之胤。此云泥之别,凤雀之分也。刘氏出于帝俊,蔡氏出于乱臣,此亦大辨也,故刘陵当立玄牝。

元狩元年,刘陵坐谋反死,蔡汐乃立。芈裳恨汉室自残,乃归隐。临别赠言曰:神仙虽寿,犹有大渐。汝以刍狗之躯,登玄牝之位,为一代女圣。当戒勉。勿与官府相勾结。吾道,出尘之道,不坠红尘之中。蔡汐敬诺。及至王莽篡汉,托为帝舜苗裔。蔡汐大怒,恨王氏绝汉武社稷,恩主无人祭祀。乃命诸奉毁其法,乱其行,寡其恩,并周知豪强百姓。新莽政权凋零,而大汉河山重立。刘秀,景帝子长沙王发之后,与蔡汐无保位之恩,遂不问汉室兴衰。

蔡汐之徒罗敷于汉明帝永平十八年初,后与汉章帝战于南阳之野。汉室几欲倾颓。罗敷感念天下承平久矣,泽备于汉廷久矣,遂自缢于战前枯树下,潇湘乃灭,大汉又定。孝章皇帝以罗敷深明大义,为其筑豪墓于江水之阴,紫金之阴。天下为之而感念。

阅罢,李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小心地问道:“师父,我怎么感觉在阅读山海经一般的奇书,这些人物虽然存在于历史,与《史记》《汉书》《后汉书》相重叠,可是这些人物在此书之中寿命永长,根本不似凡人,就连至人恐怕也没有如此的寿数。此书或为赝本。”

“不是,此书绝非赝本,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段历史。在遥远的夏T商时期,中国大地上有一类人,叫做巫。此巫并不是我们如今这些以实力而尊的巫,而是智慧绝伦、能够沟通天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李沐感觉这段话语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哦,是了,是在那个山崖之下,自己听一位自称为帝启的老人畅谈过,当年或许真是一段巫的历史,天人的历史。“师父,你给我看这本书干什么?”李沐询问道。

“为师给你看这本书的目的正是为了要去盗这座玄牝罗敷的豪墓。”梁丘子眼中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

“什么?!师父,难道您又要重操倒斗的旧业?重新成为一位盗墓贼吗?”

梁丘子默默地颔首。

“难道您忘记了周平王墓中的凶险,重新置自己于险地?!”

梁丘子微微一叹,道:“其实这么多年来,表面上师父是一位天下闻名的侠士,暗地里为师一直都是一位盗墓贼。这也是为何为师实力低微,却还能得到掌峰真人另眼相待的原因。”

“什么?!师父您受到掌峰真人的厚待,难道不是因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修道日浅,便达到穷极了吗?”

梁丘子哈哈大笑起来,嘴角流出一抹苦涩,道:“这些都是世人愚昧的看法。就凭这些,如何能够得到掌峰真人的重视?就算达到穷极,不过是辰巫之能,尚在中四巫之列,不足以肩负宗门重任。而奇门遁甲之术在于趋吉避凶,推演未来。这种术数最佳利用地点便是在盗墓之中。正是为师这种本事才能得掌峰真人的看重。也是如此,为师才能与掌峰真人成为亦师亦友的存在。这些年来,为师在坟墓之中出神入死,为宗门积累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缓解了宗门的财政压力,这才能够在师门拥有足够的地位,这也是为师当年能够力排众议,将你能够挂名在灵台山的重要原因。”

“这是真的吗?”李沐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沐娃儿,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物质得多。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理想崩塌了,就如同当年的为师一样?”梁丘子挑眉问着李沐。

“师父,徒儿绝对不能接受!”

“是的,当年的为师也是如此。那一年,为师按着贵人的指示,前往灵台山拜师学艺。却得不到重视。后来重操旧业,为师门创下了不少财富,这才混的风生水起起来。”

“师父,你有后悔成为灵台之人吗?”

“哈哈,问得好!这些年为师流下了多少血泪,早已不记得了,可是为师却并不后悔。若不是在灵台,师父早已魂归西天了,又哪里来的今日的地位?!”梁丘子一脸苦涩却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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