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龟看着跪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的李耳,无奈地说道:“小子,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活了一百多万年都没有见过你这种人,再说有些你不知道反而少了一些痛苦。只是没想到能找到时砂蚕,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时砂蚕据说是活在扶桑祖树上的一种灵虫,也有人称呼时砂蚕为时光神虫,因为它似乎能钻出时空虫洞,来往于各个时光,不过这只是传说而已,还没有真见过。
石龟看着已经躺下的李耳摇了摇头,嘀咕道:“这到底算什么啊!都是些哪些东西搞的!”
说罢,石龟就爬到了木屋的角落里,独自睡了。
……
李耳浑浑噩噩地躺着,脑海中无数的场面却不断闪过。
“少爷,这是刚做的桂花饼,你赶紧趁热吃吧!”
小花羞涩地笑着,递给到了李耳手上,李耳刚才的视线还停留在桂花饼上,正准备抬头向小花道谢时,小花却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了一脸羞涩的笑容和带有温度的桂花饼。
李耳微微一笑,感受着手上残留的温度和香味,捏一捏手,还有一丝温热。
真是可爱的姑娘啊!
李耳将桂花饼拿到嘴边,还未入嘴,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就钻入了鼻中,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轻轻放入嘴中,舌头首先感受到的是干酥又带有一点点油的面皮,一股带有麦芽的熟香气在李耳的嘴中浮绕,麦芽的香甜在舌尖上点亮,丝丝香甜流入了李耳的心田,刺激着腺体流出了股股口水,口水和面皮交杂在一起,水乳交融,随着口水的深入,醇浓的桂花香爆发出来,像迅猛的洪水一般席卷了舌头上处处味蕾,朵朵桂花在味蕾上绽放,然后麦芽的清甜与桂花的芳香糅合在一起,滑入了李耳的喉咙。
李耳感受着口中的味道,他记得,这是去年春天的花语节。
口中的味道一点点地变淡,最后已经是味同嚼蜡了。
画面变色,李耳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睫毛上沾满了灰尘,脸上怪怪的,头发一团糟,低头一看,身上全是灰尘。
躺在泥土中,身上自然沾满了灰尘。
“你小子不是挺犟吗?起来啊!我还没打够呢!”熟悉的声音在李耳耳边响起,这是李赤冲。
在李耳连续三年无法让灵元增加一分,而李耳的哥哥又去了乾清宫之后,李赤冲便开始明目张胆地欺负李耳。
每次都借着比试的名义将李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倒在地,长老们自然会管,只是他们来的速度永远没有李赤冲的拳头快。
众人的眼光早就在尘土之中由尊敬变成了鄙夷。
要不是妹妹李婉儿每天晚上都关照着李耳,给他擦药、疗伤,给他讲各种神话异志,让他保持着对世间的热情,或许有一天他就撑不住了!
灰尘很重,挡在了眼前,可是擦掉就好了,不是吗?
“娘亲!我修出了灵元耶!”李耳一脸兴奋地对眼前最亲近的女子说道。
女子笑了笑,揉了揉李耳的头,骄傲地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家小耳朵是好样的。”
李耳忍不住眼泪模糊。
抱歉!娘亲,我让你失望了。
娘亲伸手擦掉李耳的眼泪:“傻孩子,你怎么哭了?”
哭了?我哭了!
难道这是真的?我能控制自己!
李耳伸出手去牵娘亲的手的时候,距离却由咫尺变成了天涯,娘亲消失了。
“娘!”
“这才下午几时啊!你就喊娘,这么快就饿了啊!”
一位看起来七八岁的少年弹了一下李耳的额头,让李耳忍不住一愣,这是他哥哥!才八岁。
“快点看书,别发呆了。”
少年推了一下李耳眼前的书,随后就自己沉入了书中。
李耳的哥哥从小就立志通读道藏,李耳倒是受了他的影响,经常拿一本书看,尤其是在他修炼难进一步时,他经常就埋进了书中。
李耳的哥哥倒是没李耳那么倒霉,从小就通读道藏,修炼天赋又好,又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乾清宫,然后还给青锋李家带来了几个乾清宫弟子的名额。
李耳从小就是那种到处惹事、处处掉坑里的倒霉熊孩子,长大了结果发现修炼难进,被人耻笑。
李耳哥哥就是那种天赋逆天、又无比专心修炼、机缘运气又好的那种天赋与运气相结合的天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李耳哥哥倒是对李耳很多关照,虽然李耳不能修炼,但也给李耳寄了几本青锋李家没有的剑术。
李耳刚准备说话,画面又变了,书阁变成了露天,这是在一个小巷里,周围的房子都是那种硬石砖砌成的,和南地的普遍木头房有很大的区别。
这里极有可能不是南地了!
李耳躺在地上,身上冰凉,萧瑟的冷风吹过,李耳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位白袍老者从巷尾走了进来,隔着半个巷道,老者就沉默地盯着李耳,没有说话,但嘴唇忍不住动了动。
白袍老者的白袍极其干净,没有一点灰尘与褶皱,就算风吹过,白袍也丝毫不动,只是老者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露出来的两只手也是干枯的,可以看到手中的骨头和青暗的经脉。
白袍老者就这样看着李耳,没有一点动作。
只是风越吹越大,李耳感觉自己或许撑不过去了。
一阵带着疲惫与不安的深沉呼吸声打破了小巷的宁静,一道人影从小巷的另一边倒了进来,倒在了小巷的墙上,那是一个身上带着血的男人,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几道血痕清楚地留在脸上,血痕早就干了,但是地上的血迹没干。
“追!找到那个人!他身受重伤,肯定跑不远!”
喧闹的声音从周围传来,杂乱的人影从巷口走过,却没有人进来,偶尔有人将目光投入小巷,但马上就移走了。
似乎小巷中没有一个人!
那男人倚靠在小巷的一边,那老者站在小巷的另一边,而李耳就躺在小巷的中间。
小巷中只有那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与老者的沉默。
喧闹的声音渐渐远了,那男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能逃过一劫,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他忽然抬起头看到了躺在巷中的李耳,露出了笑容。
男人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站了起来,面对着整个小巷,他看着李耳,看着那个躺在风中的孩子,一个赤裸着的婴儿。他似乎没有看到站在小巷另一边的老者,因为他的眼睛里倒影只有那个婴儿。
男人走到李耳面前,俯身抱起了李耳,用他身上的衣服,或者说烂布将李耳裹着,走出了小巷,从老者的身边走过。
老者叹了一口气,回响在天地间,回荡在小巷里:“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