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旁正欲离开的四人,突然听见车子下面传来的声音,停下脚步。
“什么声音?好像是车底下发出的。”凯子奇怪地问道。
几个人低头看向车子下部的缝隙。“哦—哦—”下面又传来一声,这次他们听清楚了,但是没人蹲下身来去看缝隙里面的情形。
“是僵尸吗?”凯子小声问了一句。
“应该不是僵尸,这地方离市区这么远,荒无人烟的,僵尸来这儿干什么,又没人让他吸血。”大兵说道。
“估计是哪个倒霉鬼被这车撞了,司机撞了人,车里又刚好没油了,车也不要就跑了。”光膀子的壮汉说道,说着话他打算蹲倒地上去看下面的情况,但是还没蹲下来,他又站直了身子,接着说道:“都撞进车子底下了,不死也差不多了,血呼啦的恶心人,最近看多了,咱还是别管了。”
大兵见他刚弯了弯腰,没蹲下去,瞅了他一眼说道:“我来看看,刚才的呻吟声清清楚楚,说不定还能救活呢。”说着话他蹲了下来低头往里面瞅去。
车下的林风苏醒过来,听见外面的声音,看到几个人脚,又听见有人说要看自己这里的情况。他用手捂着脸和嘴巴,忍受着身边照射进来的那些阳光的炽烈,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也希望不被他看到自己白色的脸。
刚蹲下来的大兵程得胜,正好看到车子下面的举动。
“快看,他还活着呢,你们几个快来看,来帮忙把他拉出来,应该还能救活他。”他跪到地上把手伸进去里面,够着,同时扭过头对还站在一旁的同伴说着。
下面的林风,看到一条手臂伸了进来,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想这下完蛋了,这几个人非把他从车底下拽出来不可,外面强烈的阳光瞬间就能让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堆骨头。无奈的他,有些恼怒这些人多管闲事,干嘛不把自己当死人丢着不管呢。但是他又不敢对他们怎样,外面阳光强烈,而且又有四个人,就算是在夜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四个人。
他看着刚伸进来抓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又急又闹却又恐惧无奈。突然他长开了嘴巴。
大厦里面,在会议室的长条桌子上趴着睡了一觉的陈海他们,这会也都醒了过来。桌子上放着几袋同伴从外面带来的吃的喝的。陈海问着那个从外面回来的同伴:“家里怎么样?没事吧?”那个人递给他一瓶饮料,对他说:“没事,她们现在都在你们家里呢,几个人商量着要下去找东西呢,她们难得现在购物不用花钱,呵呵。你们也都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然后过来吃点东西。”说完他也坐了下来,看来白天能让他们安心不少。
大厦里的这间会议室,是陈海办公的地方,里面的其他同伴是他们一个楼上的邻居。异变发生后,他们楼里的人不见的不见,搬走的搬走,剩下的人,想法一样的都聚到了一起,脾气不相投的分开去了别处。这座大厦位于街道交汇的路口,这间大厦高层的会议室,有着开阔的视野,能看到很远地方的情形。那么多人在单元楼里行动不太方便,他们就来到这间会议室里商量着对策,只是停了电需要爬楼梯,不太方便。
他们洗过脸,清醒了精神,吃着东西。
“现在快到中午了,咱们几个人商量下,看看去哪儿多找些人。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和我们一起行动,不过咱们要说服他们,人多了才更安全。”陈海没有食欲,他喝了口饮料说道。
带眼睛的那个人说道:“人应该不难找,咱们这几个人可以多去跑几趟,到别的楼下喊喊。对了,这样呀……”他拍了一下桌子,尽快咽下嘴里的食物,接着说道:“咱们在附近的小区和超市门口贴些广告,你办公室里不是有纸笔吗,咱们把想对他们说的事情写出来,和我们想法一样的人看见了,他不就会来这里找我们了嘛。”
“你这眼镜没有白戴,真有想法。”旁边的同伴听他说出这么好的办法,开玩笑地拿他开涮道。
“嗯,不错,是个好办法。咱几个今天下午就办这事。”陈海稍有点放松下来,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吃的。
张阳他们几个这时从楼道里出去了,看来是打算到昨天晚上发出灯光的楼里看看,看那里还有别的人没。等他们来到隔壁那个小区,来到那栋楼的楼下,看到单元门锁着呢。
“锁着门呢,咱们也进不去呀!”傅坡说道:“就算能打开,咱们真就这么进去吗?楼道里也照不到阳光呀?”他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进去。
彭杰走过去看了看门禁说:“这单元门也不会有多结实,用钢管插进门把手里,使劲一拉估计都能拉开,反正现在也没有保安管了。看你那胆子,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他把手里的钢管插了进去。
“先别弄,咱们就在楼下喊喊就行了,楼上有人的话,能听见的。你万一把门锁弄坏了,晚上僵尸再进去。”张阳阻止了他。
“喂,楼上有人没有?有人吗?有人说句话?”
他们朝上面大声喊了几句,然后看着上面,等着有人回应。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们又喊了几声。
“喊他妈什么喊?再喊就把怪物招来了。”“嘭”他们所在的单元楼上依然没有动静,可是从旁边别的单元楼上传来一身叫骂声,还丢下来一个啤酒瓶,摔碎在他们面前。
啤酒瓶掉在一边的地上,并没有砸到他们。他们循声看向了那个单元的楼上,并没有看到有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窗户里传出来的声音和丢下来的酒瓶。
“我去,这人有病吧,大白天的有什么僵尸。”傅坡小声说了一句。
彭杰这时也说道:“别喊了,咱们直接撬开门上去看看算了。不过,还是算了吧,也没人出个声。那边那个单元肯定有人,刚才扔酒瓶那个家伙嘛,不过看他那样也够了。”
张阳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把门撬开上去看看,肯定还有人在上面,要不给咱们打什么信号。你们听刚才那人说的话,估计他们还不清楚僵尸白天不会出来外面。万一把门撬坏了关不上,让他跟我们回去就行了。”
说着他们用力撬开门,走进了楼道里。
这个小区比他们租住的那个小区老旧了一点,楼道里的窗户也有点脏,只是楼梯上打扫的还算干净,仅有点匆匆搬走的人掉下些纸张和破布的样子。
他们走上楼梯,上到晚上看到发出灯光的楼层。这里一层有三家,三个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那间有人。
“应该是这两间,”晨辉指了指左右两边的门说:“中间这户朝着南边呢,看不到我们那边。两边这两户南北通透的,都有朝北的窗户。”“说不定都有人呢,都敲敲吧。”他们一边敲门,一边对着门里面问着有没有人。过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唉,走吧走吧,应该没有人,也可能是出去了。走,回去吧,或者去外面转转,碰到别的人和他们聊聊。”
他们只好转身下楼。当他们转过身走下楼梯时,刚才他们敲的其中一扇门的猫眼里似乎有光亮晃动。他们走到楼下出去了。
“这马上都要立秋了,还这么晒,这会儿街上哪有人呢。走,回去吧。”
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时分,太阳非常强烈,别说是僵尸了,就是外面的人也受不了太阳一直照射,他们走在楼后遮挡的阴影里。
高速路上,阳光强烈地照着路面,把路面晒得热腾腾的,车旁站着的人脸上淌着汗水,也渐渐受不了了。当过兵的人还是比较能忍受酷热的,程得胜抓着车下人的肩膀开始用力向外拉,他回头招呼着同伴过去帮忙。其余三人也只好蹲下去帮他。
“哎呦,我靠!这地面真他妈烫。”光膀子的家伙,下身也只穿了条宽大的短裤,裸露出来的膝盖跪在地上,被高温的面烫到。正当他们伸手跟着去拉下面的人时,下面传来了虚弱的说话声。
“你们别拉我了,我身上受伤了,你们这么用力拉,对我的身体也不好。你们都走吧,不用管我了,让我在这儿歇会儿恢复恢复就好了。”林风想着既然自己晚上还能和张阳他们说话,这会可能还可以和别人说话。
听到车下传来虚弱的声音,程得胜趴低头看向里面,只见那个人趴在哪里,双手搁在头两边,手掌挡住了脸,看不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你这样吧,我们也不拉你了,我帮着你,你慢慢的出来,到车上休息,我们有吃的和水。车上会好点。你身上哪里被撞伤了?”程得胜让大家停下。
“不用了我没事,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程得胜想了想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呢?都被车子撞成这样了,还不让我们帮你,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坏人了?”他把带着臂章的胳膊伸了进去。“你看看,我是部队的,我们不是坏人,那个坏人撞完你早跑了。来,出来吧,待在车子底下多难受呀。”
“这人是不是被撞傻了?”
“你别他妈瞎说,让人家听见。”乐研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车底下的这位,这时更加左右为难,他万万不敢出去,可是不出去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僵持越久外面的人越容易怀疑。正当他急切地想着对策时,肩膀又被抓了起来。
“别拉,噢—”
“别什么别拉,忍着点儿痛。”程得胜又开始用力慢慢地要拉他出来,一边拉一边看着,小心不让他的脑袋捧着车轮,同时还说着:“我们训练时,也经常会受伤,但那也不能因为疼痛就不接受治疗啊,就你们这些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碰不得磕不得。”他终于把那身子拉了出来。
“嗷—噢—”被阳光晒到皮肤,他刚叫出一声又努力忍住了。
“太阳……好晒……我受不了……”皮肤上传来针刺般的剧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也许不一会儿他就被会太阳晒化变成一具骷髅。这些该死的人类,他恨不得马上就咬他们几口,可是在阳光的照射了,他虚弱无力。
“把他抬进车子里吧,估计刚才拉他出来时被滚烫的地面烫到了胳膊,刚才我的膝盖就烫了一下。”
他们连忙把他放到了车里,那个姑娘还把皮垫子被阳光晒热的一面翻过来,铺在了座位上。刚才由于外面光线很强,他们也在抬着他,直道这时才注意到,车里躺着的人脸色异常发白,眼睛紧紧闭着。他们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在忍受着撞伤的疼痛和天热,脸色才那么白的,所以也没有过于惊讶。
“喂,你有事没事,哪儿受伤了?”
林风躺在车后排的座位上,身体悄悄地蜷缩到了没有阳光的地方。听到问话,他微微地半睁开眼,眼色有些惨淡,看不到有什么异常。
“小凯,你回去车里拿些水,再拿点吃的。”程得胜对弟弟说完,接着又问道:“你要不要紧?被车撞得厉害吗?”看他没有说话,似乎还很虚弱,就慢慢地说:“你什么时候被撞的?看这车的样子似乎有段时间了,你还记得吗?等会给你拿些吃的喝的。”他又问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了,等着让他先恢复一下。壮汉和姑娘这时也受不了热,坐到了车前的座位上,避着阳光。
过了一会儿,凯子拿着一个塑料袋子回来了,递给他哥,然后自己也挤到前面的座位上躲避阳光。程得胜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自己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下的水递向林风。
“先喝点水吧,等会儿恢复恢复再吃东西。”
林风只得接过水瓶慢慢喝了几口,感觉清水比饮料好喝多了。
“你怎么自己被撞倒在大路上呢?你这是要徒步走着去哪里呢?和我们一起吧?我们前面有辆车子。”
“不用了,谢谢你们,已经好多了,你们赶路吧。”他抿着嘴轻声说着。
“还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听到他的话,车前座有人耸了耸肩膀,程得胜也有点好气的笑了。“不用什么不用,把你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地里等死呀?那我们还把你救出来干嘛呀?”他指了指躺着的身体继续说道:“看你伤得这个样子,怎么,还觉着歇一会就能继续走了。等我们走了你可就再遇不上别人。市里的车子都被烧着了,知道吗?”
程得胜本想问他还能动不能,可看他这个样子,也就作罢。他对车前坐着的几个人说:“我去把车子开回来,等会把他抬到我们的车子里。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血迹,应该撞的不严重,也不像什么坏人,带上他一起走吧。”大家也没再说什么,壮汉又扭头和乐研调侃起来。
车子开过来了,程得胜从车里出来并把后坐儿的门打开,招呼几人把他抬进来。
见他们这样,林风心里越来越着急了,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幅虚弱的样子。尽管刚才没有被他们察觉到什么异常,可要是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话,早晚会被发现的,而且车里的空间这么狭小。他心里一直着急,可也没什么办法。
这时他们已经抬他出来了。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他努力忍住没做出反应,然而身体开始不住地轻微抖动着,只是抬着他的人走动着,感觉不出来。
从这辆车到那辆车,他也就被阳光照射了几下,皮肤虽然疼痛倒并没有出现溃烂的样子,只是发白的胳膊被晒得略微发红,旁边壮汉光着的膀子也被晒的发红,他也就没被看出来异样。
“小凯,乐研,你俩身材瘦点,和他坐后面吧,让王超坐副驾驶,还能和我轮换着开一会儿。”他这么安排,别人也都没说什么,他们几个也算同龄人,他稍比他们大一两岁显得成熟稳重,也许是当兵的经历磨练的结果。但是听到他说的话,车座上斜躺着的林风,睁开眼睛看向了那个姑娘,车外阳光照在姑娘白净的脸上,让他看到一团强烈的光芒,他只得闭起来的眼睛。
几个人把刚才拿着的东西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都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车子很快飞奔了起来。
害怕汽油不够用,他们没有打开车里的空调,一边的车窗敞开着,风吹进来倒也凉快。另一边车窗摇上的玻璃夹着衣服挡住了阳光。后座上,凯子靠着衣服遮住的车窗坐着,乐研受不了前面王超有时抽烟,烟被风吹过车窗的气味,就坐在了中间,而林风不敢靠近车窗外的明亮,斜靠在乐研的肩膀上,看他虚弱的样子,也没人注意,除了开车的人,他们都有点困倦了。
闭着眼睛的林风,脑子里想着刚才听到叫乐研的名字,这个女孩儿的名字也和她的容貌一样美,林风不时又悄悄张开眼,看着头边靠着垂下来的雪白的手臂。他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只是现在还不得而知,慢慢地他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