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自己的飞黄腾达似乎触手可及,自己再也不用守着这穷山僻壤而活。偏偏美梦成真之际,杀过来了吴承恩、青玄等人,扰了自己的一场好梦。
“他娘的,等到雨停了,本仙非得将你们这些个混账碎尸万段不可!”
金目大仙一边心里发狠,一边耐心地照顾着自己的妖花田地;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哎?那是……?
金目大仙忽然抬首,清楚地看到了大雨之中有两个人形身影,从自己的黄花观方向缓缓而来。奇怪……自己明明安排了所有手下驻守黄花观的,为何还是漏了人进来!这帮小的们难道都是饭桶吗!
金目大仙眉头一皱,腾云而起,即刻阻住了这两人的去路。
哦?是两个绝色女子?
那金目落在了地上,但见得这两个女子丝毫没有慌张,看到了金目大仙之后微微施礼:“桃花源金角、银角参见金目大人!”
原来是桃花源的人……金目大仙听得对方自报家门,匆忙还了一礼。双方随即客套了一番,说了些有的没的。金目表面上试探了对方几句,心里却一直在打鼓:莫非是来催讨黄花饼的?这可有些强人所难……才几天啊,对方未免也太过操之过急了吧!
想到此,金目不自觉的脸上摆上了几分脸色,话说得也难听了几分,里外里都是些牢骚,意思是桃花源掌柜的未免有些小人肚量。那金角、银角却也没有在意,依旧笑吟吟。
三人正在聊着,天色渐渐亮堂了一些。金目抬头望去,几日里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有了要放晴的意思。看来,这场三天三夜的大雨,终于是要停了。这真是上天成人之美!只要雨停,自己不出两日就能备上黄花饼,让眼前这两个女子带回京城交差。
谁知道,当金目大仙说出这个好消息时,那金角“噗嗤”一笑,摆摆手示意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我们是奉掌柜的之命,前来问大仙借一样东西应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特意叨扰大仙。不过,大仙大可放心,桃花源一定有借有还,而且一定会连本带利。”
“哦?”这番话倒是勾起了金目大仙几分兴趣:“不知道两位女施主,所借何物?”
“呐。”银角倒也不客气,指了指金目大仙的胸口。
金目大仙一时迟疑,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的胸前,除了挂着的红钱之外,并没有什么宝贝啊……
一下子,金目才反过味儿来,登时一怒:“简直儿戏!你们是说……”
“是的,正是想问大仙,借上您的红钱一用。”金角毫不避讳,开口说道。
金目大仙差点当场发了脾气,但是随后却冷静了几分。一来,自己三日前扔出了百妖蛊后一直没有休息,这几天又施法照顾妖田,身上已经没了什么妖气;二来,这两人既然是桃花源派来的,想必也有几分本事。思来想去,如果当下便撕破脸皮斗起法来,自己是要吃亏的。
倒不如先缓上一缓。
思及于此,金目收了自己的脾气,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既然是桃花源掌柜的开口,那小仙也只能勉为其难。只不过,黄花饼还未筹备妥当,两位正好可以在小仙这里游玩几日。待得小仙准备完毕,自然是将红钱一并奉上,两位便可以起身回京城了,一举两得。”
金角和银角互相看了看,然后露出了阵阵媚笑:“等不得那么久……掌柜的着急呢!不过既然大仙开口,我们也不能不识趣,否则伤了和气怎么做买卖。不如这样,眼看这雨就要停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日,来的路上也瞧见得这镇里有吃饭落脚的地方。明天启程倒是合适,也能给大仙一个准备。”
一天?
金目大仙顿时心里窝火;对方面上说得好听,仿佛对自己让步几分,实则竟是自说自话,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如若如此,自己便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那好,还请两位暂且休息。明日,小仙自然准备妥当。”金目还是作了一揖,以退为进。
金角银角点点头,转过身,扭着身子离开了后山。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目咬牙切齿,待到那两人身影消失之后,抽身急奔自己的黄花观。眼瞅得雨也不大了,自己倒是能够腾出手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不速之客。
半柱香的功夫,金目便杀气腾腾地回到了黄花观之中,嘴里大喊着“来人!”此刻,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上这里的全部妖兵,去和外面的家伙们拼个你死我活。金目心机颇深,留了不少妖兵镇守家门。这些妖兵,可都是之前这几年大小妖蛊里面留下来的精兵悍将。至于自己的妖气,只要啃食上百十个妖兵,自然是能登时恢复。
但是,金目大仙的一嗓门,空空荡荡回旋在黄花观之中,却没有任何声响应承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妖兵从地面爬出来回应自己。
奇了怪了……金目大仙这才左右看看,心里纳闷:自己明明把剩下的将近两百多足妖兵安插在此,为何现在连个屁都不见?这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
一阵风吹来,金目听得头上的响动忽然抬头,然后一下子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良久,金目大声狂叫,失去了理智,气得几近发狂。而他的肉身也保持不住人形,化作巨大的蜈蚣,在黄花观之中狂扭着自己的身子。
黄花观的屋顶上,悬着不下百具妖兵的尸首,无一例外都是被人用绳子悬住脖子勒死,挂在了横梁之上。
定是客栈那些个家伙趁自己不备,端了自己的老巢!金目大仙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懊恼不已。这些多足不仅是自己一手培养,更是耗尽了不少精元。金目遭此一难,对他来说与灭门无异。此仇不报,何以存世!
冷静了片刻,金目急忙顺着墙壁攀爬窜上了横梁,想要解开尸首。但是,这些绳子似乎有些门道,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上面的死结。甚至,金目不顾形态上嘴去咬,那绳子也丝毫没有断开的意思。忙活了几乎半个时辰,金目硬是连一具多足都没有救下来。
既然如此……金目思忖片刻,不再浪费时间,张开嘴,就在横梁之上,开始了大肆饕餮。金目已经打定主意:等本仙恢复了妖力,定要生吞活剥了外面那几个家伙,让他们在本仙的肚子里永世不得超生!
再说那金角银角,别了那金目之后倒也并不着急,直接奔着黄花镇唯一的饭庄而去。日里路过此处时,便闻得一阵香甜,自然是打算来这里饱一饱口福。只是推门进来,金角银角霎时间瞥见得角落里坐着一个惹眼的花臂大汉,正在同三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交杯换盏。
除了那花臂汉子以外,双方互相警觉地对视了一眼。之后,那金角银角出于小心,找了另一个角落坐下,点了酒菜。
看来只是偶遇而已,两桌人都彼此松了一口气。
“我都说了……”那花臂汉子,正是李晋,听得语气似是醉了几分:“小姐真的不在黄花镇……你们怎么就信不过我。这里又没有客栈,小姐的脾气,总不能风餐露宿吧?哎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小姐那个脾气那个性子,受不得一点苦吃不得一点亏,一言不合能把别人的腿踢断了!那么娇生惯养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来这种穷乡僻壤受罪?你们啊,用用脑子!”
“小的真心不敢怀疑大人。但是……”那戴面具中为首的一人略微为难,开口说道:“李棠少主的气味确确实实断在了这附近,而且之前有回禀,说是有二十八宿的人自报家门,身上也沾染着少主的气味。如果真的是朝廷也参了一脚,那就事关重大了,在下不能不做周全。我们这些时日一直在找黄花镇,要不是这场大雨,断断是走不出那迷魂阵的……”
李晋打了个酒嗝,点了点头:“确实啊,小姐和少爷都是年纪轻轻……李家的重担就落在了肩上,一个要当家,另一个要嫁人,两位少主着实不易。话说回来,少爷最近好吗?哦不对,一时嘴快叫惯了,现在不能叫少爷了……早该改口叫家主的。你们别回去给我穿小鞋啊……我这不是喝了酒吗,酒后失言而已。”
戴着面具的几人没有说话,李晋这才急忙改口;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对李晋的口无遮拦有什么意见。
只是因为,又有一个人,撑着一把怪伞走进了饭庄。
此人进来之后并没有落座,先是看了一眼坐在门口、戴着面具的几人,但是扫过了李晋之后,略微摇头。然后,他径自走到了金角银角附近。金角银角抬头看看面前的男子,笑脸吟吟。
“没猜错的话,两位是妖。”那人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伞握在手里。
隔壁桌,戴着面具的几人不由得略微紧张,手不自觉地向着怀里摸去。李晋看到这一幕,急忙使了个眼色:“人家打架,咱们别搀和。喝酒,喝酒。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对了。小姐的婚期将至,咱们……”
“公子猜得没错,不知公子有何贵干?”金角银角并无避讳,对着面前的汉子坦言而道。
“那事情就简单了,逢妖必杀。”那汉子倒是光明磊落,客客气气地指了指外面:“烦请两位移步,与在下出去一战,省得惊了附近的百姓。”
“想必公子有些来历,未请教?”金角银角立时站了起来,并无慌张,反而散发出两股杀气。
“在下锦衣卫二十八宿,九剑开屏·亢金龙。”那汉子,正是九剑。
话声未落,在九剑的背后,腾时间又冒出了三股挥之不去的、浓烈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