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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诱敌

一年的时间把林黑儿打磨的更为成熟。时间没有摧残她的容貌,却把她雕琢的更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作为红灯照的首领的生活需要她时刻保持威严和具备杀伐决断,这让她有了坚毅且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长期的江湖风霜让她的身材面容少了些圆润,她的脸庞稍显消瘦凌厉,胸脯虽不丰满却坚挺,腰身纤细,四肢匀称,像豹子一样充满活力和力量。这样的女人充满诱惑和杀伤力。

谭嗣同觉得李闰是他时时希望溺宠保护的温婉善良的小妹妹,而林黑儿就是自己敬重还有些许爱慕的大姐姐。这个姐姐每次在自己危难之时便义无反顾的出手相助,这份情,自己当如何报答处置?

甩甩脑袋,谭嗣同觉得自己现在不该想这些儿女私情:“姐姐你们来了多少人?”

女人的心思自然敏感细腻,虽然只是看了一眼,林黑儿却知道谭嗣同心思涟漪。自己如何又不是对这少年魂牵梦萦!他少年持重,天资聪明。又胸怀天下,那些日日相随的江湖草莽和他一比,无论气度见识学问,都就如草鸡与凤凰一般的区别。自从见了这厮,天下英雄再无一人入的了自己法眼。一颗芳心早随了他悠悠荡荡从天南到了这地北。那日一接到他求救的消息,自己便千山万水立即赶来了。这份心他也一定知道的。可自己即没学问,又出身卑贱,只是一个刀尖上舔血的女土匪,且他还有那个青梅竹马的闰姑娘,自己又怎么敢有非分只想呢?可如果能天天见到这个人,哪怕是刀山火海里,自己心里还是欢喜的。

“义和团,红灯照,洪门福建分舵,我们总共来了有两百多人。霍元甲正在筹备武馆,我没有要他来。”

英国人这次入侵的有三千人之多,且都是武装到牙齿的英国本土正规军。都是从大不列颠岛开始到处侵略,南征北战了许多年的老兵。己方现有的势力想全歼这些侵略者显然还是力有不逮。谭嗣同暗自衡量。

有江夜这个逼供专家,在宗山谭嗣同已经把那个俘虏审的清清楚楚。对英国人的兵力装备目的都有了了解。

西藏地处高原,民族单一,又由宗教力量管理,所以一直是一片净土,很少有外来势力可以进入藏地。连谭嗣同这次前来都经过了层层关卡盘问,外国人更是难于进入这片土地。

英国人这次的目的既有控制西藏预防俄国势力南下的战略意图,也不乏对这块神秘土地充满好奇的探险心理。因为他们对西藏一无所知,所以只是侵略者贪婪成性的欲望驱使,其实并没有占领西藏的强烈军事目的。谭嗣同得到情报后分析了局面,判断只要这次把这些洋人打怕了,打痛了,便可以暂时抑制他们的野心欲望。

心中有了更完善的作战计划,他和岗巴活佛商量了迎敌事宜,便匆忙赶回隆吐山。不料碉楼已经失守。且伤亡过大,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不影响总个着战部署。谭嗣同早就有了引蛇出洞的想法,把敌人挡在山下并不能打残这支部队。他的目的就是把洋人放进来,在隆吐山到宗山这段崇山峻岭的高山上围歼这些洋人。

这里环境恶劣,地形险要,宗山城堡牢不可摧,西藏人熟悉地形,复杂的山地更适合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杀敌而不利于英国人的枪炮。谭嗣同现在有了林黑儿带来的生力军,打赢英军的信心又增添了许多。他还有冷从峰的队伍没有动用,岗巴活佛也组织了几千藏民在宗山严阵以待。如果黄飞鸿能及时赶来,那英国人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千言万语只一眼已经说清,谭嗣同顾不得和林黑儿寒暄,马上安排在日光寺阻击洋人部署。

隆吐山撤下来的队伍有多半已经受伤,大多数是流弹和炮火所为,看来枪炮的杀伤力太大。所幸严重的不多,大多伤员包扎一下可以继续战斗。谭嗣同请日光寺的僧侣送严重的伤员马上撤回宗山。有些勇敢的僧人要留下来保护寺院,都被谭嗣同劝离了。

寺庙前已经挖好了壕沟,谭嗣同命袁成带领赶来的江湖朋友防守这第一道防线,要大家不要盲目迎战,都呆在壕沟里只管牵制敌人,放箭发射暗器。等敌人进了便沿沟撤离。这条壕沟一直通往撤退的山路,谭嗣同可没准备硬拼。

谭勇带着隆吐山的人手防守寺庙围墙,搭起梯子在围墙上狙击来敌。如果敌人突破第一道防线,便马上往寺庙后门撤退。

这时断后的袁世凯新兵已经撤回来了,谭嗣同要他们稍事休息,然后和自己在庙里组建第三道防线,掩护前两路人马安全撤离。

他吩咐大家依次掩护,层层阻击,既要拖住洋人,不求杀敌。只要把他们的主力全部吸引过来追赶,又要保持自己的有生力量。不要伤亡太大。

袁成带人刚进入战壕,英国人已经追上来了。黑压压几百人一边放枪一边逼近。子弹簌簌,这边不时有人受伤,血花与雪花四溅。袁成等人被火力压制,胡乱放了些暗器便马上撤离了。这两军对垒与江湖上打群架可真不一样,人家不等你近身,一排排子弹早把你放翻了。这仗怎么能打。

英国人见对方不堪一击,更来了劲,前锋一窝蜂便冲到了壕沟边。谭勇见距离近了,马上带人开枪,一排洋人倒在了沟里。英国人马上对着围墙猛烈扫射。一堵围墙被打得千疮百孔。

谭嗣同要谭勇不要恋战,指挥他们撤下来从后面走了。

日光寺的院子里全是历代高僧的舍利塔和石碑。谭嗣同要哪些新兵占据有利地形,藏在那些碑塔后面,等洋人进来便精准狙击。如此英国人好不容易攻入庙门,却成了活靶子。在大门口又倒下一堆尸体。僧人们都已经撤了,可没人超度这样漂洋过海来的孤魂野鬼。

见敌人越来越多,谭嗣同带人退入了庙殿。从后门一溜烟跑了。

英国人见对手武器落后,并没有太多的杀伤力,己方却屡次受挫,更是被气得火冒三丈。

那军官见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一边叫人去搬兵,一边只管一路死死咬住谭嗣同他们不放急追过去。心想我有枪有炮,打不死你们也得打残你们。

英国人的子弹一直追着大家,一个年轻人跑近谭嗣同说道:“谭公子,如此被英国人死咬着不少办法,很多人已经被流弹击中,我带人就地设防,掩护大家先撤。”谭嗣同一看,此人应该是袁世凯派来的新兵头目。

“前面我已有安排,我们首先是保存实力,不做无谓牺牲,兄弟贵姓?”

“我叫唐绍仪,袁大人时常提起公子大义,早仰慕公子已久,此次特意毛遂自荐来结识谭公子。”那年轻人充满热情的回答。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到了一条河谷边。这时江孜的圣河年楚河。过河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两边的积雪皑皑的雪山。三月的河水还没有解冻,河床上皑皑白雪,一片镜面般的河流延伸到远方。谭嗣同带了大家急忙从冰面跑到对岸。先前撤退的众人都在那里等候大家。一等谭嗣同等过河,密密麻麻的英国人已经追到了对岸。他们一面开枪,一面便冲了过来,大约有百十多人已经到了冰河中间。

蓬的一声巨响,冰层被炸裂。原来谭嗣同早叫人把火药放在冰面,只等英国人来。

冰面被炸开很长一条缺口,洋人纷纷落水,有人被炸伤,有人已经被暗流冲走。冰天雪地里,落水的洋人爬上来的也已经被冻了个半死。

谭嗣同带人从容往峡谷里撤退走了。等英国人从远处绕到对岸,大家已经远遁。

地势渐渐平缓,远处高山上一座巍峨的城堡依山耸立,宗山城堡到了。此处再过去便是江孜,去亚东日喀则皆由此经过,而拉萨离这里也才三百多公里,若这里失守,西藏便门户大开了。

宗山的城堡围墙有四米高,一米多厚。岗巴活佛一个月内又组织藏民用巨石修筑了一道外围工事。征调了几千名藏民把守。这些藏民只有土枪土炮梭镖弓箭之类的武器,但人多势众,也还是有一些战斗力的。

谭嗣同等人刚上山进入城堡,英国人已经尾随到了山下。岗巴活佛把大家迎进城里,来不及寒暄,便急忙赶着去组织防御。

听得外面枪声大作,杀喊连天,一场恶战已经开始。

谭嗣同要大家不管外面战事,先休息一下,恢复下体力,养好精神。高原上空气稀薄,氧气不足。所有人经过恶战,又长路奔波,身体都有许多不适。已经有僧侣送上药汤来给大家服用。幸好都是练武之人,或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大家喝了药汤,片刻都恢复正常。

英国人自然也是如此,这连番追赶,同样是强弩之末。他们虽然枪火厉害,可面对山上的巨石工事,子弹打不穿,仰攻乏力,混战了一阵,也放弃了强攻。只是安营扎寨下来,团团围住了宗山城。

“明日他们便会调来大炮和后援。我们今夜都休息好,准备明天的恶战。”谭嗣同叮嘱大家。

“心五去了哪里?”林黑儿发现只有龙二一直护卫在谭嗣同身边,并不见杜心五身影。

“他驯服了一头豹子,也许带它去玩耍了吧。”谭嗣同含糊回答。而冷从峰和和他的枪队也不见踪影。江夜也不早知道去了哪里。谭勇也暗暗觉得奇怪。

藏民们居高临下防守这几百轻武器的洋人前锋还不吃力,等明日英军都赶来了,再有炮火支援,要守住宗山还是困难。可不把洋人全部吸引过来,又不能把这些侵略者打垮打残。己方还是人手武器都不够。谭嗣同暗暗想着。但不管如何,明日这一天一定是要顶住的。

已是夜晚,大家胡乱吃了东西都去休息了。谭嗣同一人走到城堡广场。只见夜色如洗,湛湛闪亮的星星像一颗颗钻石镶在天空里。仿佛伸手就可摘下。这时四周寂静,天宽地广。只有远处白居寺传来阵阵梵音。

“好美的夜晚。”林黑儿走出来陪着谭嗣同望着星空。

“佛祖说西方极乐世界,就是指的这里吧。可大千世界里,众生皆为欲望驱使,道德崩坏。人与人相残,国与国相争,这城墙外面现在就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强盗等着破门而入,哪里会有一块真正的净土?”谭嗣同叹道。

“强盗会赶走的,我们还等着你带领我们建立一个真正喜乐平安的乐土呢。”林黑儿细声说道,靠过来挽住谭嗣同臂弯。自己出身苦楚,这个男人最吸引自己的就是他那悲天悯人的慈悲心怀。

“人性无恶恶善,只有通过教诲才能除恶扬善。王阳明说的是对的。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一样有悟性去格物致知。自我修身养性。这需要国家制定完美的教育体系来引导国民。而国家同样没有善恶,就像这天地一样只是自然存在。它的好坏是一个制度的来决定的。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怀善念,让所有人幸福平安的制度才能让这个国家成为真正的极乐世界。那个世界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人人平等,个个富足。没有杀戮,没有欺凌。大家都可以悠闲的欣赏这春花秋月,眺望这蓝天大海。那才是净土。”

“你来制定这样一个制度。”林黑儿笑说。

“佛陀说,众生当修三法,修戒,修定,修慧。然后得因明,俱舍。入极乐世界。他早就指明了方向。只是这世上皆是贪痴嗔疑之辈,只求富贵浮名,纵情声色犬马,贪图口色****,只好恃强凌弱,又岂是一日可以点拨唤醒得过来的。所以观世音菩萨才有三十二应身,循声救苦,地藏菩萨才会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谭公子有好慧根,还有大慈悲心肠。当是菩萨转世来拯救这娑婆世界的了。”不知岗巴活佛几时也来到了广场。

“我正是愚钝至极,才到处求学问道,到今日还不得入智慧之门,寻不到光明之路。活佛如此谬赞,愧杀我了。”谭嗣同惶恐说道,连忙向活佛行礼。

“以苍生为己任,寻世间之大道。就公子这般心气,已经是时间少有的奇男子了。只是世上芸芸众生,千人千面。各有孽障,佛祖也搭救不来,公子且不要太执着,莫犯了一个执字才好。须知刚强者易折,柔弱者长存。”岗巴望着谭嗣同,眼中有怜悯之意。他已经智慧圆满,尊为活佛,从见这年轻人,已知此人为世间少有的麒麟之才,也将有刀斧加身的血光之灾。心中难免惋惜。可世人皆有命运。却是破解不了的,只是心中恻隐,还是好言提醒。

“以前有位高僧也如此提点过晚辈,晚辈五岁时已经死过一次,对生死已经置之度外。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是我们汉人里一个极有学问本事的人对自己说的。晚辈不才,却定要学这位前辈心怀,如今国乱民哀,虽刀砍斧劈当往前冲,明哲保身的事晚辈是万万做不的来。”谭嗣同对这位洞明世事的活佛抒明心志。

活佛不再多言,两人便商量了一些明日的防守细节,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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