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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义和团

天津离京城不远,几个时辰大家就赶到了天津城里。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谭嗣同要霍元甲带心五先到码头去再看看有没有线索,自己要龙二领着往一处地方走去。

到了一间有些简陋的铺子,走入里面,见店里多是一些脚夫苦力之类的汉子。大家大碗茶,吃着油条包子之类。两人要了壶茶。却要了四个大碗。谭嗣同把碗一字摆开,倒满了茶水,壶放入茶盘,壶嘴对住第三个茶碗。却不喝它。口中念道:“韩明因妻惹祸殃,韩福替死枉忠良。郑出打救英才子。李昌食妻状元郎”。原来这叫忠臣阵,是洪门求救之阵法。第一碗茶托妻,第二碗借钱,第三碗救人,第四碗济危。谭嗣同把茶壶对准第三碗,意即兄弟有难,望同门出手救命。

果然有小二出门出去报信了。谭嗣同与龙二只管坐着不动。约莫半个时辰,听得有人进来,谭嗣同回头,来人惊诧道:“怎么是你?”

只见林黑儿站在门口,两眼似惊又嗔:“你来找我,还摆什么茶阵?”忽然才想起自己并没告诉过他自己住处。

几月不见,林黑儿好似有些瘦了,身形姣弱,不过英武之气不减。谭嗣同说:“我来有事求你帮忙。你没和我说过如何找你,那小红灯上次又还给了你姐妹,幸好想了这个办法。”林黑儿恢复了神态,走到座边坐下,端起第三碗茶喝了。却只问:“你伤好了吗?”谭嗣同答不碍事,便把霍元甲求他帮忙的事细细告诉了林黑儿。林黑儿也是觉得有些蹊跷,却毫无头绪。想了一会,便说:“我带你去义和团总坛,张德成是天津义和团坛主,义和团在城里势力大,我们找他问问有没线索。红灯照里都是些女孩子,毕竟不像他们消息灵通。”

出门正好看见霍元甲和心五两人走过来,大家便一起随林黑儿七弯八拐走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有家显得破败的屋子。敲开大门,却是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很多人在练武习拳。只见有一人头上顶着几块砖头,对面拿了个铁锤往他头上砸去,砖头尽碎,那人甩甩头,却毫发无损。他旁边一中年汉子正对他身边些年轻人说:“我今天教你们刀枪不入的神功。”只见他把一张写了字符的黄纸烧了,把纸灰放入一碗清水。一口喝了。然后他提气运功,一个马步蹲下。一个小伙举起一把大刀,往他肚皮狠狠砍去。谭嗣同皱了下眼,见那汉子肚皮上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果然并无损伤。

谁知心五在旁边看了,童言无忌,不合时宜的笑道:“你把那刀横拖一下,看那肚子会不会破,这是天桥那些卖艺的把式,什么刀枪不入,糊弄人的吧。”

那汉子听有人嘲笑他的护体神功,两眼一瞪,就要发作。林黑儿连忙问道:“二师兄,大师兄可在屋里?”

那人见是林黑儿,忍了恨恨说:“在屋里,自己去找。”不再说话。众人往里屋走,谭嗣同低声问林黑儿:“义和团怎么教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唬人?”

“这是铁布衫和金钟罩的硬气功,刀枪不入是假的,平常击打确实不怕,倒不是完全糊弄人,不过这种硬气功得几十年修炼才能小成。总个义和团也只有张师兄一人已经练的炉火纯青。这张师兄想增加人手,多找些门徒。乡下人都相信那些鬼神怪力,他便想了这个法子骗人入会。其实我们红灯照招人的时候有时也会这样故弄玄虚。”林黑儿轻声说道。

众人已经走进屋子,只见一面长额突,双目阴沉的人迎了过来。林黑儿介绍道:“这是张德成张师兄。”又把谭嗣同等人介绍给他认识。大家拱手打了招呼。谭嗣同说明了来意,张德成一张长脸不动声色说道:“我义和团只是和洪门一堂香火,却不归洪门节制,我也不认什么武林盟主。不过你是红灯照林师姐的朋友,这个忙我会帮你的。”也不废话,到门口叫了那二师兄几人过来,如此吩咐了一番,几人便领令去了。

他转身回到屋里说道:“在天津各个码头,仓库,工厂,商会都有我义和团的人,我最近却没听到任何动静。且霍兄弟已经找过多日,估计都不会在那里。这里只有洋人的教堂,他们自己的商会,还有轮船,我们没有人可以进去,我刚已经听门里兄弟说洋人最近在找劳工去南洋修铁路。我猜想失踪的人和这些洋人有关。已经派人去洋人租界去打听了,不会就会有消息过来。”

谭嗣同见此人片刻间已经找到头绪,思维缜密,且雷厉风行,调度从容,心想确实是个人物。

张德成不喜言辞,请大家坐起,再不多言。等了多时,天色渐渐暗了,有人送来晚饭,众人吃完饭,继续等着。见昏暗的烛光后,张德成如老僧入定,坐着一动不动。一直到了半夜,院外一阵声响,一众人互相搀扶着涌了进来,前面几人还抬着几个,大家迎出去一看,抬着的伤员里面就有那二师兄,他胸前被轰了一个大洞,血迹已经干了,早已死去。但见张德成目光一闪,面色极为难看。

原来二师兄他们分为两路,一路去码头查探那些停在港口的轮船,一路去教堂打听消息。二师兄等到夜里带人翻墙想进入教堂,刚爬上围墙,不想教堂里有很多守卫。一顿乱枪,二师兄和几个先上墙的就被打死了,混战了一时,洋人火力太猛,大家强攻不了,只好撤了回来。正在这时,去码头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倒没损伤,但码头上都是洋人,根本不能靠近,说看那些人正往一艘大船上源源不断装蔬菜大米等物质,估计是这两天那艘船是要启程了。

张德成此时已经面目如常,挥手要人把那些尸体抬走,又安排给伤员包扎处理。完事回头对众人说道:“一个传教布道的教堂里埋伏枪手,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如果洋人真的抓了很多人去南洋,船上空间狭窄,应该不会把人早早送上船。霍兄弟的朋友说不定就真的在那教堂里面。他们要等船快开再送上去。刚兄弟们看到有船要走了,那么他们随时就会行动。教堂强攻不了,但是只要他们送人去船上,我们就可以在半路拦截。林师姐你马上去安排人守在教堂周围。监视他们的动向。我多调集人手,等他们出来就伏击他们。”谭嗣同见这张德成处惊不变,临事不乱。颇有大将之才。心中颇为敬赞。

林黑儿答应了马上离去安排监视,这时院墙上人影一闪,燕子李三跳了进来。原来他昨夜就到了天津,也是到处查探。发现了那教堂有些诡异,今夜便准备摸进那里窥探虚实,刚好看到了义和团兄弟们与教堂交手。他不知道义和团是敌是友,不敢贸然显身,便偷偷跟了过来,听到林黑儿的声音,就翻墙进来了。他在墙外已经听到了张德成刚才的安排,一见谭嗣同,知大家都是同伙。便对谭嗣同说道:“盟主,其实我们不必等到他们行动再动手。他们一旦行动,必然防护更加严密谨慎。今夜义和团兄弟吃了亏,他们肯定料不到咱们会杀他回马枪,此时反倒会松懈。正是机会。”

“可他们有围墙,还有强大的火力,我们根本攻不进去呀。”有人说道。

李三笑道:“他们如果没有了火枪,咱们还怕吗?”

“我听说京城里有个神偷叫燕子李三,想必就是阁下了。你要去偷走他们的枪支?”张德成反应奇快,刚才见了李三翻墙进来的身手,加上江湖上已经传言说新武林盟主已经把近日偷遍京城的神偷收服。立刻猜到他身份,也明白李三的意思了。

李三说正是这个想法,只要等下半夜人皆犯困时,他一人摸进教堂,若能把那些洋人的枪支子弹全部偷走,大家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冲进去了。不管这些洋人有没有关押霍元甲的同乡,就凭杀死了这些义和团兄弟,也该找他们报仇。谭嗣同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和张德成一合计,决定就依李三如此安排。

到了寅时,大家一起摸到教堂。见林黑儿正守在暗处,她过来说里面并无动静。李三便找了个隐秘处翻墙进去了。不多时里面冲起一支响箭,众人知李三已经得手,立刻一起翻墙杀了进去。只见院子两个哨卫已经被放倒,李三身上背了一捆长枪正站在教堂大门招手。

众人一拥而上,冲入教堂。那些洋人已经惊醒,十几个彪形大汉从后面拥了出来。霍元甲救人心切,冲到最前面,这些天他受尽了窝囊气,此时都爆发出来,只见他一路迷踪拳冲入人群,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些洋人高大,可没一人是他对手。杜心五也不甘示弱,个子虽小,也即刻放倒了几人。龙二也是势不可挡的干倒了几个。那李三看得骇然,扭头对谭嗣同说道:“盟主,你这位置来得名不符实呀!”谭嗣同哈哈大笑,也加入战团。

没了洋枪,这些洋鬼子不堪一击,片刻就被众英雄全部撂倒了。一干义和团的兄弟把他们全部捆在一起。

张德成从进来一直看着谭嗣同几人迎敌,见他身边的人个个如此强悍,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大局已定,他提起一洋人,反手一折,就把那人手腕折断了。逼问他有没关押中国人。那洋人痛的哇哇鬼叫,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再问一人也是如此。

这下都没了主张,大家鸡同鸭讲,都听不懂互相说的什么,审也是白审。眼看又找不到线索,众人都有些泄气。霍元甲只管抓着一洋人暴打。

李三四处查看,见那教堂中间竖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遍体鳞伤的人像,估计就是西洋人信奉的神了。他不忿的上去踢了一脚,不料听到一声异响。李三连忙仔细查看,竟然发现那十字架有关机关。扭动机关,吱吱声响,脚下露出来一个地道。

霍元甲领头冲了进去,只见是一个宽大的地下室,里面密密麻麻绑着几十个年轻汉子。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同乡就在中间。急忙上前给大家松绑,心里大石总算落了地。

众英雄把那些年轻人救出教堂,张德成要把那些洋鬼子全部杀了,再一把火烧了教堂。谭嗣同阻止了他。国家每一次与洋人冲突,都是割地赔款收场。如今人已经救出来了,杀了那些洋人,也许又会引起外交风波。谭嗣同劝张德成别意气用事。

大家回到义和团总坛,霍元甲那些同乡细说了被洋人掳掠的经过。那日他们十几个年轻人到了天津的港口找活干,正好遇到一个自称是包工头的,说要找人干活,待遇说的也不错。大家便被他带到了那个教堂里面。然后出来很多洋人,大家又打不过这些人,就被他们关进了地下室。后来就听说那些洋人是要把他们送到西洋去做苦力。南方人叫卖猪仔。广东那边已经有很多人这样被洋人掳走,音信杳无了。听抓他们的那个包工头说这次从天津带了他们也还要去广东,那里又有一批猪仔等着和他们一起运走。众英雄个个听了义愤填膺,都恨不得即刻去杀了那些毫无人性的洋鬼子。

听到这里,谭嗣同对霍元甲说:“霍大哥,你的迷踪拳这么厉害,怎么不教给你同乡们呢,这样他们遇到危险就不会束手就擒了。”

“我们家的武功是世代单穿的,祖宗规矩不许外传。不过谭盟主说得对,如今洋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不能再有私心。我回去就把拳法教给他们。”霍元甲一口答应。

“你干脆就在天津开个武馆,我们要帮助国人强身健体,让更多的人学习霍家拳术,也能让迷踪拳发扬光大。资金费用我来想办法。”谭嗣同乘热打铁。

“这样就好了,我们都学会了霍大哥的功夫,就不会由着洋人横行霸道欺负我们了,要是前面那些被关的兄弟们也能学武多好!”霍元甲一个同乡说道。

“地下室以前还有人被关?”

“是呀,总共有一百多人被关在那里,前天晚上刚送了一批上船,本来今天我们也会被送走的,幸好你们来得及时。”

“糟了!”谭嗣同暗叫。他忙对众人说:“我们马上去码头,那些被送走的同伴肯定在那艘要开的船上。我们快去救他们,绝不能让同胞做了西洋人的奴隶。”

李三把从洋人那里偷来的枪支发给大家,众人立即就往码头赶去。到了地方,只见那艘洋轮刚刚驶出港口。一定是教堂那些逃命的洋人通风报信了,那洋鬼子也怕死,所以立刻就逃跑了。

望着远处的洋轮,谭嗣同恨恨的说道:“今天他们被逼逃走的匆忙,补给肯定没有准备充分,再说那个掮客说了在广州还有一批劳工,他们肯定要去接走。我们就赶去广州截住他们。”

张德成不置可否,谭嗣同也不好再麻烦他,便说:“林师姐,我记得那日在福建打败那个洋人的梁赞就是广东人,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到他?”

霍元甲接话说:“我随大家去广东,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要帮忙。那个和我们参加武林大会的黄飞鸿也是广东佛山人,此人十分仗义,我们虽然相交不久,却很投缘。此去也可以找他帮忙。”

林黑儿答应马上想法联系梁赞。这时张德成说道:“大家都是武林同道,我们义和团也不会袖手旁观。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路,霍兄弟等找艘小船先从海上走,看能不能追上那些洋人。我回总坛稍作安排,随后从陆路赶去。不过广东我们不熟。谭兄弟就和我一起走,到时大家好保持联络。”谭嗣同见他愿意再次帮忙,心中感激。

当下大家便决定分头行动,从教堂救下的人都打发各自回家。燕子李三,霍元甲,杜心五,龙二几个武功最好的马上找船追赶洋轮,张德成,谭嗣同,林黑儿随后从陆路去广东会合。这时龙二一定要随谭嗣同一起走,谭嗣同想到万一在海上追上了轮船,免不了会恶斗一场,便说心五还小,得龙二一路照顾。要他随船先走。自己和林黑儿等一起,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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