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二人披黑衣持新器,自昼路而返,至柃桦区政府。
柃桦本聚集地前身京都之地,繁华茂盛自不多讲,要说这柃桦区便不能不说前任京都城卫司司长王诚。
当日初见兽潮,众人惊疑,皆石化,无所作为,王诚当机立断下令封城,为聚集地守得寸时片刻,方不至于太过被动。而后政府屡次调动,在灵兽师登上前台,各重要职位皆被替换,诚依旧占据城卫司司长之职,可想其功劳手段。
在与妖兽战斗的过程中常人所能起到之作用愈发微弱,守卫城门之重职已被部落五大下辖组织之一神御局接管,城门司归于其下,其总部未变,处政府四方,代替守护之责。
二人无声自侧门进入,一路上避开众多感应探测,仿佛对其内了如指掌。
攀至顶楼,击倒数人,二人推开上书司长二字房间。
“陈秘书,谁允许放人进来?”王诚眉头微皱,恼于被打扰。
门外无动静,苏靖没反应,昊星辰开口,“若你问的是一花信女子,很抱歉,她可能明早才能替你工作。”
陈芳是从朱雀神军特意调来负责防卫工作,实力极强,却连声息都未发出………
王诚装作没明白,移动身躯,“我未曾让她巡查,怎私自离开。”言语中略带恼怒,挥手道,“女子果真不可成器。”
“我只道,你再右移半分,小心性命不保。”苏靖冷冷说道。
伎俩被点破,王诚汗襟微湿,双手举起,以示清白,“看来你们早有预谋,连桌下警报器亦调查清楚,好吧,所谋何事可否告知,余绝不悖逆。”
“吾有一求,求尔一死。”昊星辰狰狞道,“吾代青山三千孤儿,向汝索命!”
青山?王诚不解。
昊星辰狞笑,“王司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可还记得当初扬名那日!下令关城之时!城下被拒之人!”
那日……王诚猛然想起些事。
当时城门已然关闭,兽潮还未席卷近前,有近千人在城下呼喊要求进城,但他以兽潮将至为由,拒之城外,后差人去寻,只寻得根根白骨,散落荒野。
当初他亦于心不忍,但兽潮将至,他怎敢开城,叹气。“原来当初那些人还留有余口。”
“怎得,你后悔了。”昊出言讥讽。
“何曾,我还有些欢喜。”王诚抬头,二人皆藏于黑衣之下,面貌不明。
“我只道当初是我做错了,却不曾悔过,拒之城外虽然残忍,但你替我位,又该如何,三千人固然不少但与一城相比何其渺小,你说我是该应私情还是抛大义………你,做次决定。”
昊星辰暗自咬牙,双拳亦握紧,他才十三岁何曾做过这般定人生死的决定,大义他知晓,可青山人死亡的场景历历在目,感情偏向,他怎会做出决定。
“还是不老实。”黑影下的苏靖,嘴角扬起一道冷冷的弧形,“激起大义情怀又如何,你认为你能活过今晚吗。”
王诚眉头紧锁,他看不透这人,“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想过逃离,只你二人还小不应嫉世憎民,只想劝导一番,却没曾想被误会。”言罢,长叹。
“那还真是多谢了。”苏靖冷笑,“既然劝导完了也该上路了。”言毕,身形微动却被拦下。
“我们……收手吧。”
…………
“迂腐。”沉默半响,苏靖冷声而言,“你深明大义,我可不是,我只知青山三千亡魂正等着鲜血祭奠。”
“可他……没有做错什么。”昊星辰声音微弱却隐隐有坚定意味。
“那又如何,虽然三千与一城毫无可比性,可城中人与你我可曾有关联,别忘了,你是个孤儿,是京都人抛弃了你,若无青山你早已夭折!”苏靖咬牙道,“你想当好人我依你,但你若还认自己是青山孤儿就没资格拦我,让开!”
昊星辰沉默,哑言,半响,让开身位。
看见局面已不可逆转,王诚一咬牙向右扑去,这么短的距离他不认为对方能阻止得了他。
右手刚刚触摸按钮,一只脚踩下,王诚痛呼一声,却是看清了对方面孔。
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孩!
稚嫩的面孔微笑,落入王诚眼中,却如同天使恶魔。
“这一招挑拨离间用的不错,可惜还是难逃一死。”
“杀了我除了罪名你得不到其它,放了我,我给你毕生财富,像我这种人绝对惜命重于钱财。”王诚不甘,威逼利诱。
“是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这种人还真是天生的政客。”苏靖赞扬道,“可惜碰上了天灾,秀才遇上兵,你才懂得什么是硬道理。”
“至于罪名,你不说谁知道是我杀的呢。”
王诚张嘴欲继续说道,却被捂住。
“安心上路吧,别再闹幺蛾子了。”言毕,挥刀落下,溅起一道血花。
昊星辰默然,转身离去,苏靖暗叹一声,亦跟随离开。
朝起,有人苏醒,入内一探,惊叫。
不时,警车喧哗而来,为首一人名黄窦,乃知名警探,任柃桦区警备总司副司长,若非事件严重,轻易不会出动。
“死者被刀具抹喉,全身无伤痕,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丑时初时,差距不会超过半小时………”
黄窦听着属下的调查情况,着手检验尸体,他习惯自己调查,并喜欢在尸体上找结果,对那些只会按照警校教学走流程的属下他一向不放心。
拿捏着死者右手,黄窦眼眸一亮,左右翻看,极为仔细。
不一会,起身道,“驱车血原。”
记录员小陈有些纳闷,看了眼死者右手后顿时解惑,却又复疑惑。
“黄警司,你查出凶手所在了?”陈秘书问道,名为秘书实为安保人员却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杀,陈阿娇觉得羞愧,这次事件恐怕又会成为那些杂碎攻击神军的借口。
“死者指甲内有红土,那可是其他地方模仿不来的。”记录员解释道,话语中却带有点点疑问,“可血原区是锋链大队的地盘,人数众多,司长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面对与妖兽厮杀对外声名极为凶悍的锋链大队,警备司成员默默的关闭了警示灯,悄无声息的行驶进去。
看着血原区警备司分司居民资料,黄窦眉头微松,血原区居住人数不多,很容易便定了目标,并且由此可见对方并不擅长掩饰,不然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
车行至一居民楼下,警员快速上楼,包围其中一所房间。
未等强入,房门自开,一身穿白衣少年走了出来,疑惑问道,“你们是谁?有何事?”
“我们是警员,此地应不止你一人居住,那人呢?”不等回话,黄窦挥手,强行闯入。
屋内空荡,并无二人,黄窦冷笑,转身道,“第三聚集地虽大,但警备司想找一人并不难,除非他敢逃到城外。”
“你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但如果你找苏靖的话,他在锋链大队营地,你自可去寻他。”
锋链大队………这便麻烦了,黄窦不曾多想,一挥手,“涉嫌谋杀,你也逃不掉,一并带走。”
有警员上前用合胶丝绳捆住昊星辰双手,架着下楼。
刚出楼便有冷笑声传来,“现警备司长胆子了啊,在锋链地盘抓人也不打声招呼。”
黄窦皱眉,没曾想还是惊动了,“事关城卫司司长死亡一事,望诸位不要阻拦,将另一人也交出。”
“呵!我不交又如何,城卫司司长会被两小孩杀害?那他死了也活该。”爪痕大叔霸气非常,做为锋链成员他有这个资格。
“司大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旁边陈阿娇忽然道。司狂一愣,老脸微红,“阿……阿娇,你怎么会在这?”
这陈阿娇和司狂在灵兽师学院是一届学员,并且还是司狂暗恋对象,他对谁不讲理也不能对她不讲理。
“死者是我保护目标。”
“那这便更不可能了,这两小家伙怎么可能打的过你。”司狂愈发不信,这陈阿娇虽未成灵兽师,但体术却是一等一的,不然也不会被朱雀神军选中。
说到此处陈阿娇俏脸微红,并未吭声,她也不相信这两孩子有足以击败她的本事,而且她连脸都未曾看见,出言只是不想让司狂耽误他们调查进程。
“我不多说什么,只问你有无证据。”
“死者手背的脚印便是证据,血原区除了你背后之人还有谁是四寸小脚。”
司狂愣了愣,这也可以成为证据?
“不光如此,杀人动机我们也调查清楚,王诚是城卫司司长,在兽潮时曾下令………”一番言语解释清来龙去脉,苏靖眼眸低垂,没想到警备司还有这般人物,自己当真是小觑他人了。
“猜测,任你说的天花乱坠皆是猜测。”司狂还是不信,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两小家伙。
“还有,小家伙们皆是灵兽师学院学员,做为警备司警员乱世法律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第七条法令明确规定,凡灵兽师或在校学员有功在身不可调查。”
“可他们无功。”
“我有功,并且锋链很多人都有功在身,想必他们不会吝啬些许军功,让自己的宝贝受欺负。”
“为什么?”黄窦皱眉,“就算王诚之子是王剑你们也要护到底?”
王剑………司狂对这人确实有些忌惮,但他未退,“望文台人又如何,若不服尽管来找我们,擎小队可从未怕过谁。”
擎小队!黄窦一震,锋链大队排名第三的捡柴小队!
“你确定代表擎小队要掺于其中?”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林老大欣赏他们,内定的。”
“闹过了,闹过了。”黄窦摇头,“可面子上的流程总是要走一遍的。”
“这倒没异议。”司狂憨笑,让出了背后的苏靖,“小苏苏别担心,明天叔就去接你们,他们若敢不放人,我去营地哭诉,想必会有不少人同样不守规矩。”
苏靖乖巧点头,无言走出。
陈阿娇苦涩的看着他们私了,虽然她和司狂关系甚好,可事关背后的交锋朱雀神军早已没有插手的资格。
领二人回,黄窦松了口气,虽然他贵为副司长,但警备司哪有和部落五大组织平等交谈的资格,若不是对方忌惮望文台,他又恰好的利用这一点,恐怕被揍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看了后座二人一眼,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查错了方向,来之前他也没想到目标居然是俩少年,而他所认定的凶手更不过十岁。
罢了罢了,他也有些累了,想着尽早放了这二人,省得挑起两大组织的真正交锋。
抚摸着腰间的三截短棍,手腕的合胶丝绳已被解开,昊星辰低叹,“此救命之恩该何以为报。”
“既然是救命之恩当然要用命去报。”苏靖不在意道。
“理应如此。”
苏靖不屑,既然是救命之恩当然是除命之外竭力去报,若以命换命岂不是等于以物换物。
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