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开始练习“刻碑术”。长夏的修炼天赋经过多方面的改造,已经渐渐体现出来了。法术这玩意儿讲求个顿悟,弟子们悟性的好坏很大程度就体现在修炼法术上。学习同一门法术,悟性较好的弟子,往往能在更短的时间里学会,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威力也更大。而悟性差得就说不准了,可能要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才能学会,也可能永远学不会。如今长夏已经跻身于悟性较好但不是绝好的这一类别中了。不过长夏的表现也很特殊,他学会自己的第一个法术后,一点都不像别的弟子那么激动,好多人在学会第一门法术后都是兴奋得好几天无法静下心来呢,可长夏仅仅是觉得好玩儿,然后按照书剑生教授他的那套看起来十分愚笨的修炼模式,把同一个法术反反复复地使用,一点都不嫌枯燥,即便能信手拈来了,也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非要穷根究底,把背后的道理挖出来,然而这又绝不是他这个境界的修士所能够做到的。
他不急不躁地一笔笔刻画线条和符文,最后在一块墓碑上刻了足足一百多份恒固符文,把整块墓碑都刻满了,密密麻麻。
长夏伸手摸了摸墓碑,手感跟摸一块真实的石头墓碑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连细微的缺角和洞眼儿都临摹了出来。
“就是视觉上太耀眼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毕竟是星力凝聚而成。要是连色泽方面也能随心所欲地变化,那就真能以假乱真了。”
他开始疯狂地刻墓碑,想把体内的星力消耗掉一些,好让经络重新通畅起来。
他一口气搞出了一百多块墓碑,把周围塞得满满当当。体内的星力总算有了流动的迹象,能够隐隐感觉到了。
“太缓慢了,依旧感觉不到磁力。”
长夏继续可劲儿地挥霍,直到经络里的星力挥霍得只剩下了八成左右,他才感觉到大地传来的强烈吸引。
“看来七八成星力才是我的最佳状态,再多就流动不起来了,过犹不及。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
长夏跑到一个高坡上一看,好家伙,那条沟里堆了足有四五百块墓碑,全都是刻满了恒固符文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散。
其实闪电攻击符文他也会刻写,但他发现,每个墓碑顶多承载两道闪电符文,再多一道就会突然爆炸,威力不俗。他被炸过七八次后就放弃了,要不然就得光着屁股回去了,现在身上的衣服也都烂得不成样子了。至于受伤,那是肯定的,不过他的恢复力实在太强,转眼就能痊愈。
天快黑了,长夏先要到管事那里交差,然后打算立马找座山头试试采集云砂的效率。他一边往宗门基地走,一边思索着一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学习飞行法术了,纪媱的飞行器应该是棺材或墓碑之类的怪玩意儿,比较省钱,一劳永逸,必要时候还可以用符文刻画个假的暂时代替。栖云山宗的飞行器是清一色的青云,需要大量云砂来炼制,若是以功劳数来衡量,那可是很大一笔钱。不过栖云山宗的青云是可以不断升级的。千粒云砂是第一个级别,两千粒是第二级别,以此类推,没有上限。但是话说回来,这种升级还没有听说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除了能飞得更快一些外,顶多就是看起来比较拉风,一大团一大团的,实际并不能提高战斗力。据说栖云山宗最高级别的青云在一个白衣弟子手里,拥有十万粒云砂,飞起来遮天蔽日,但那名弟子的战斗力还不如姬长明呢。我到底是该选省钱的呢,还是该选能升级的呢?”
他想着,只要他向纪媱开口,求她教自己飞行法术,她肯定不会拒绝的。不过怎么说他也是栖云山宗的弟子,放着本门法术不学,偏要舍近求远学其他门派的,肯定会遭路云天的白眼。说不定路云天还会给他扣个大帽子,借机惩罚他一番。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无论如何,栖云山宗的飞行法术是必学的。往后下山办事,青云就代表着栖云山宗的招牌,别人一看就知道了。不过有道是技多不压身,既然能从纪媱那学会免费的法术,为何不学呢?
他打定了主意,两项法术都学。
……
夜晚,长夏来到昨天的那座山头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手掐印诀。他感觉到了云雾中那淡淡的吸引力,昨天夜里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雾中的云砂一粒粒地在他身前凝聚显形,一个时辰的功夫凝炼出了六十八粒云砂,已经比那位白衣弟子的效率高了一倍还多呢。而他消耗掉的星力,还不足全盛时期的半成呢。
“果然还是强磁属性的体质占便宜。”长夏十分满意这个效率,不过仍在不断尝试如何让采集效率更高。
他试着在山头走动起来,而不是呆在同一个地方。因为他想到,每一方云雾里所含的云砂毕竟是有限的,并非无穷无尽,所以游走着采集可能效率更高一些。
果然,虽然有些累,还有些危险,因为看不到脚下的路容易掉下山头,但一边缓慢游走一边采集云砂,效率果然提高了很多。这一个时辰居然采集到了一百零三粒云砂,非常可观了。
就这样,长夏整整采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心满意足地背起大罐子向山下走去。罐子里装着足足一千多粒云砂。足以换取用云砂炼制青云的法术和驾驭青云的法术了。他打听过,但凡跟青云有关的法术都记录在同一个册子里,只需要一千功劳数就能换取,门槛特别低。
他回到山宗基地后,迫不及待地来到空无一人的器物阁门前,抬头对器物阁的匾额说道:“我来换取功劳数。”
那块匾额上面设有禁制,跟器物阁里的阵法相连,拥有一定的灵性,作用相当于门卫。
匾额射下一道紫光,在长夏身上扫了一遍,而后器物阁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长夏走了进去,门又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
器物阁里十分明亮,像是白昼一样,不光是那些琳琅满目的发光宝物的原因,主要是到处都镶嵌有夜明珠一类的东西。
长夏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因为有一道山水屏风拦在前面,而屏风前坐着一个面相猥琐的小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我宗第二百零一代褐衣弟子长夏,现在是杂役身份。我是器物阁的器灵。你要换取功劳数吗?你背后的罐子里有一千二百粒云砂,是拿云砂来换吗?”
长夏被吓了一跳,这老家伙有透视眼吗?以后有了见不得光的宝物可不能带进来,要不然一下就暴露了。
长夏把罐子放下来,说道:“对。”
“好,这是功劳牌,通过这个你可以随时查看你的功劳数。功劳牌扣除二百功劳数。你现在有一千零七十点功劳数。”小老头把罐子里的云砂收了起来,把空罐子还给长夏。
长夏起初有些疑惑,后来想起来,原来自己当了十四天的仆役,所积累的七十点功劳数已经自动加进来了,这倒是挺方便的。
“这牌子还有别的作用吗?能用来防御和攻击吗?”长夏接过牌子后问道。
“不能。只能查看功劳数。”
“对不起,我不要这牌子了。”长夏立马把牌子丢了回去。心想,坑爹啊,一块什么作用都没有的破牌子要扣除二百功劳数,这简直就是明抢!
“不好意思,不行。这牌子已经注册好了,烙印上了你的信息,不能退。”老家伙笑眯眯地说道,又把牌子给他丢了回来。
长夏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或者战斗时被打烂了,补办不用再扣功劳数了吧?”
小老头灿烂地笑了,露出和蔼可亲的面容,摇了摇头。“不,原先的丢了或毁了,或者再进来的时候忘带了,我都会自动给你补办一个,照样要扣二百功劳数。”
“我……”长夏差点就爆粗口了。
“你要用功劳数换取点宝物吗?”
长夏一听连忙把脏话给憋了回去,颇为期待地问道:“我能换取什么?”
“一点低级炼器材料,比如云砂,以百粒为一手交易,每手需要一百五十功劳数。你的功劳数太少了。连参观第一层器物阁的资格都没有。”
“我……”长夏怒不可遏,这器物阁太欺负人了,他刚拿一千二百粒云砂换了一千功劳数,这小老头居然问他要不要再用多出半倍的代价换回来。这种事傻子才会干。难道对方把他当傻子?
“少年,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小老头见长夏要骂人,连忙赔上一张笑脸说道,“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比如生闷气?所以赶紧带上你的功劳牌去多多收集宝物来换取功劳数,然后用功劳数换取我们器物阁的宝物吧。记住,以后要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你的功劳牌。”
长夏感觉自己身不由己主地就退出了器物阁,显然对方对他施展了什么诡异的法术。
“太奸了!”长夏愤愤不平地盯着器物阁的牌匾。但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那老家伙虽然奸猾,但有一句话是对的,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栖云山宗的规矩就是这样的,生闷气又有什么用。
他转身顺着宽敞的青石大道,向着西北方向走了一两里地,又来到了藏书阁。
他对着写着“藏书阁”的匾额说道:“我来换取秘籍。”
藏书阁的门匾上同样射下一道紫光,在长夏身上扫了一遍。“长夏,你欠藏书阁一万点功劳数。在补足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进藏书阁的。”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的声音说道。
长夏郁闷极了,扭头就走。
他知道这倒欠的一万点功劳数是怎么来的。在悔返谷的时候,他把从姬长明那儿要来的“赎身费”《醉扶山倒》给毁了。这本秘籍价值一万功劳数。那时候只是为了犯点儿错误,好继续留在悔返谷,现在终于到了承受后果的时候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急,不急。”长夏安慰自己。然后跑到山下去给厨房挑满一大缸水,又提着一桶水来到了别院区,站在纪媱的客房门外。
“纪媱?”他敲了敲门,轻声喊道。
“进来吧,我马上就修炼完了。”门里传出纪媱的声音。
长夏推门走了进去,把水桶放在门边。
纪媱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上,体外有浓浓的星光氤氲。那种星光让人很不舒服,黑色的,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不一会儿,所有星光都收敛起来,慢慢钻进了纪媱的身体里。
“你的本源星辰是哪一颗啊?”长夏好奇地问道。
纪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腿脚,笑道:“你知不知道,问别人这个问题是大忌讳?”
“啊?我不知道。”长夏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了他的本源星辰,就能推断出他的大致身体属性,然后就能大概猜测出他修炼了什么类系的功法。等于什么都暴露了。你说人家愿意告诉你吗?”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不问了。我的修炼时间太短,什么都不懂。”
“我告诉你也没关系,以后还要仰仗你呢。我的本源星辰是‘羊角星’。你推测一下我的功法类系。”
长夏回忆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印象,摇头说道:“栖云山宗的《天脉星络》里没有‘羊角星’的记录,我推测不出来。”
纪媱笑道:“这就对了。每一个宗门都有自己的星辰秘典,虽然大部分星辰都和别的门派相互重合,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别的门派所没有记录的。‘羊角星’就很特别。它离我们的孤星十分遥远,连星空境界的高手都感应不到。只有神才能找到它在哪里。铜馆墓的星辰典籍叫《寂灭星海》,记录有八千多颗星辰。据说是从一部神典中拓印下来的,当然只是拓印了神典的九牛一毛。‘羊角星’的最突出属性有三条,轻灵、蕴雷和寂暗。我所契合的是寂暗。”
长夏点了点头,《天脉星络》里也记录有寂暗属性的星辰,但很稀少。这一属性的体质适合修炼阴森、奇诡一类的法术,但并不代表修炼者就是阴险的魔头。当然,本源星辰的属性多多少少会影响修炼者的个性和行事作风。
长夏想起纪媱刚才说的一句话,问道:“纪媱,你刚才说以后要仰仗我,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纪媱点了点头,脸色郑重起来,说道:“长夏,我决定留在栖云山宗了。在我父亲回来之前,没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但是栖云山宗基本上没有我修炼所需要的合适资源。功法我倒是不缺,从铜馆墓逃走的时候把需要的和不需要的都用‘玉书简’复刻了一份。主要缺的是一些必须的丹药和消耗品。以后我竭尽全力帮你修行,你也要帮我筹集我所需要的东西。可以吗?”
长夏笑道:“没问题啊!这叫互利共赢。你需要什么给我列个清单,最好知道从哪儿能弄到,我们慢慢想办法筹集。”
“清单我已经列好了。”纪媱拧了拧自己的戒指,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册子,递给长夏。
“哇哦!这是空间法宝吧?”长夏看得眼馋不已。流火也有一个空间法宝,叫百宝囊。这类东西的珍贵程度就和凡间的帝王印玺一样,每个门派顶多有一个就不错了,每个都有自己的名字。当然黄级以上的门派就不至于这么寒酸了,毕竟修到归神境的炼器师,只要能找得到关键的材料,就能亲自炼制了。
“别羡慕了,以后我给你抢一个。这玩意儿虽然稀罕,但大门派的天之骄子们几乎人手一个。”
“是吗?”长夏目光灼热起来。抢,这倒是个不错的主义。不过也得遇得上且打得过才行。都说了人家是天之骄子,说不定一个回合就把自己给撂趴下了。
长夏大致浏览了一下清单,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冥土、尸煞、地火精、万年铜绿什么的。
“诶,后面的这些我知道。”长夏看到末尾时,忽然眼睛一亮,“这些东西栖云山宗就有。不过得用功劳数来换。天杀的,又是功劳数。看来我得卖命采集云砂了。”
纪媱咯咯笑道:“那就仰仗少侠了!以后我也帮你采集云砂。后面的这些正是我急需的,希望能在两个月内换到,不然两个月后我的存货耗空,就没办法继续修炼了。”
长夏不知道这些材料需要多少功劳数来换,等下次去器物阁的时候需要问问那个可恶的小老头,起码要做到心里有数。
“纪媱,为了咱们尽快发家致富,你得先教我飞行法术。我现在欠师门一万功劳数,连藏书阁都不让进,只能先从你这儿学了。”长夏“腼腆”地说道。
纪媱白了他一眼。“好么,你还什么都没帮我呢,就先从我这儿捞好处。”
长夏嘿嘿一笑,没好意思说话。
纪媱说道:“这样吧,我先洗漱,你去找你们的管事领任务,领完任务后过来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一起出发。等你干完活儿后我就教你。很简单的,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学会。”
长夏撇了撇嘴。一个时辰?这肯定又是激将法。真要学起来,肯定要花好几十倍的功夫。
他离开纪媱的房间后就去找管事领今天的任务。管事拿人手短的劲儿还没过,依然愿意照顾长夏,让他还去昨天的那块地头锄田。那里有上百亩的梯田,种着“龙牙米”和“红脐子”,都是谷米类粮食,属于栖云山宗的主粮。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每天安排五六个人,十来天的活儿,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还能在这儿偷懒。
长夏回头去找纪媱,两人一起步行走到了山门外的“西凉洼”。
长夏以闪电般的速度锄完管事分配给他的田后,而后抛下那些看着他发愣的仆役,带着纪媱来到昨天练习“刻碑术”的地方。
“咦?这些墓碑还在呀!”长夏不由愣了一下,还有些得意。昨天扔在沟里的墓碑,还在那儿静静躺着,并没有消散掉。
纪媱抬手吸过来一块墓碑瞧了瞧,点头说道:“不错,进步很快,刻得丝毫不差。你刻了这么多恒固符文,怕是一个月以后也消散不了。但是,我很想问问你,你的星力就是用来这么挥霍的吗?”
长夏嘿嘿笑了笑,说道:“体内还多得是呢,用完了再补充,有什么可心疼的?”
“败家玩意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第一次引星力入体居然会那么充盈,完全把经脉拓开了。我当初踏入开窍境界时,可是用了好几个月才让身体达到饱和的,后来吸引星力的速度才逐步加快。其他人也是这样。你的情况太特殊。我感觉你现在的星力还是满满当当的,比我的饱和状态还要宏厚。”纪媱不无艳羡地说道。
长夏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当全是因为体内有一颗神之心的缘故。
“铜馆墓的飞行术需要开脐窍才能学。”纪媱说道,“这一点你已经满足要求了。接下来就是打造自己的飞行器。现在没有材料,你就先用符文墓碑代替吧。我现在教你星力的运行经络。”
大约一个时辰后,长夏经过反复询问,基本弄懂了到底要怎么做。说来并不复杂,就是谨遵口诀运行星力就可以了,但是和刻碑术一样,很难弄清楚到底为什么那样做就会有这样的效果。这属于天地奥秘,不是他这个境界可以参透的。不过学习法术并不需要知道背后的奥秘,就好比使用一件法宝,未必要清楚怎么炼制它一样。
“我试试。”
长夏静下心来,让星力在自己的经络里按照口诀的要求运行。许久后,他感觉到有一股无从捉摸其源头的力量要将自己托起来,可由于他身体的重量,始终无法飞起来,只能在那儿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纪媱盯了他大半天,先是以手扶额,紧闭双眼,一副被他打败了的模样。后来见长夏还不死心,在那儿可劲儿地运转星力,她就一个劲翻白眼儿,唉声叹气。最后她彻底给长夏的执著精神给打败了,气得弯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是严格按照你的口诀和你给我讲解的那些步骤做的呀?”长夏纳了血闷了。试了好半天他都飞不起来,可他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纪媱起身就给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以为你是洞府境界高手啊?”
“什么意思?哦,哦,我懂了!晕,我把这茬给忘了。”
他赶忙刻了一块墓碑,垫在自己的脚下,再次运转星力。
可是……
还是不行。虽然他运转星力时,隐隐与脚下的墓碑有了某种强烈的联系,但那块墓碑承载着他跳起来跌下去,跳起来跌下去,就是飞不起来。就好像载不动他似的。
纪媱说道:“我看你还能笨到什么程度。”
长夏被羞臊得满脸通红。又试了半天后终于服输了。“纪大姐,你别光站在那儿说风凉话了,到底我哪没做对,你倒是教教我呀。”
纪媱说道:“你觉得它为什么托不起你来?”
长夏很不自信地回答道:“我太重了?”
“对,就是你太重了。”
没料到纪媱肯定了他的回答。
“那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纪媱用启发式的提问来点醒他。
长夏想了小半天,忽然一拍脑门,恍然醒悟。“刻符文!刻轻灵符文!”
“终于醒悟了。”纪媱长出了一口气。“我以后要是收徒弟,绝对不收你这样的徒弟,绝对能把我活活气死。”
她羞辱完长夏才正经起来,说道:“轻灵符文能让你飞起来,但飞不快,所以还需要刻画迅疾符文,迅疾符文有好多种,比如风迅、雷迅、火迅、水迅、光迅,等等。那些我都不会。”
长夏正要说不中听的话,纪媱没给他机会,接着说道:“我会最纯粹、最原始的一种迅疾符文,不含任何别的属性,只是迅疾。这是身为铜馆墓墓主接班人才有资格学的,非常古老。而今整个铜馆墓也只有我和我父亲两个人会刻画这种符文。它可不是低级的符文,而是神级的。”
“神级的?这是怎么个说法?”长夏忍不住问道。说实话他很想学这种符文,但他不确信纪媱会教他,毕竟人家都说了,这是铜馆墓墓主接班人才有资格学的,属于人家的看家本领。
纪媱说道:“符文和材料、功法、法宝一样,也是分级别的,而且级别的叫法基本一致。低级,中级,高级,稀有级,传奇级,梦幻级,神级,自在级,原初级,永恒级。共分十个等级。不过,神级以后的那三个级别都被取消了,因为那是神才能缘一见的宇宙至宝。在我们星陨大地,神级的东西就顶头了,无可超越。”
“这么说,你会的这种迅疾符文是最顶级的了?”
“没错。那是神体悟大道规则,临摹大道力量,将天地最本源的奥秘浓缩成简单的符文烙印,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什么是迅疾?说白了就是一个‘快’字。而快慢的根源,奥秘在于对空间和时间的理解和运用上。不管是风迅、雷迅,还是光迅,等等,都脱离不了这个范畴。你想学这种符文吗?”
“当然想学啦。你愿意教我?”
“说实话,不怎么愿意。这是铜馆墓唯一的神级符文。不过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学会,神级符文虽然优越于其他级别的符文,但也有一个弊端,别的符文即便你不理解它,但只要刻画出来,甚至都不需要太精细,就能令它显现力量,因为它本身蕴含的自然奥秘并不是太多。但是神级符文不行,它太博大精深,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就浓缩了宇宙中海量的秘密,而且每一个局部都与其他局部息息相关,环环相扣,没有任何一个笔画是无意义的,所以一丝一毫都不能差,差一毫刻画出来的就是一个废品,看着像是成型了,但毫无作用。以前有父亲细致地指导我,我多少能利用其中一丝力量了,但体现出来的效果却和低级符文的效果差不了多少,现在失去了父亲的指导,光靠我自己摸索,天知道这个符文会不会随着我一起入土,最终埋没到我手里。我是想和你一同参悟它,互相促进。你虽然笨,但有一股牛脾气,说不定恰好能弥补机智所不能取得的成果呢。”
长夏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那还等什么,教我吧?”
纪媱笑了。“要求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我欠你似的。这个符文你得看原图自己领悟,我本身领悟的就不对,把不对的东西教你,那你领悟出来的就肯定更不对了。所以我这次大度一回,让你直接看原图。要是你真能领悟出什么,我们再相互印证。”她拿出一块似骨、似玉又似金的正四面体。“把它贴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去感应。稍后你会看到一幅图。那就是迅疾符文。”
长夏照着纪媱的话做,把正四面体的一个平面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凝神感应。
渐渐地,他感觉周边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片空间中。四方上下全都是血色的线条。他处于中间,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些线条的一个结,一个点。
这种感觉特别熟悉。好像在哪经历过。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逐渐模糊,而后“砰”一声,支离破碎,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了。
他变成了血色线条上的无穷连续点。像是在万古的岁月里徘徊,像是在无穷的虚空中徜徉,却没有自我。
纪媱看到长夏一动不动,脸上无悲无喜,也不知道他感应到了没有。
她耐心地等着,没去催促他。但两三个时辰后,长夏还是没反应。纪媱以为长夏牛脾气又上来了,跟这个东西较上劲了,气得哭笑不得,就打算打断他的这次感应。她伸手去拽他的手,可是碰到长夏手的一瞬间,她突然汗毛倒竖。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鼻息也没了。
“怎么回事?”
纪媱脸色一下变得无比苍白,他去摸长夏的胸口,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整个身体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冰冷、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