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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爷爷去世

入冬的第一场雪还未在地面上过多停留就被带有秋日余温的空气融化,踩在上面没有咯吱作响而是黏腻腻湿漉漉沾满鞋底。

霏儿一边走进宿舍大门一边跺着脚似乎是鞋子想要摆脱泥水的束缚亦或是自己想把烦恼跺走,雨晨和安晴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起初还能每天保持联系,而如今却时常三四天找不到人,每次下课了发消息过去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酒吧似乎已经全然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安晴倒是每天算着时差在差不多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发个视频过来报平安。安晴说她们还比较适应那里的环境,只是饮食和语言上不太习惯,索性她也不怎么出门。倒是雨晨凭着那半吊子英语时常出去逛逛,说是来陪安晴保护安晴倒不如说是个公费旅游来的实在,每天还要抽调一名保镖跟着他到处乱转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是阴天的原因还是白天越来越短的原因,还不到六点钟天就已经全黑了,霏儿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心里很乱。宿舍的那两个同学本来就不怎么回来又道听途说安晴在学校被绑架的事更是把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搬出去住了。

一个人的宿舍静悄悄的,霏儿时常觉得自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每天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真正的寂寞不是独处而是一颗无处安放的心,雨晨这一走像是把她的心带走了一样,即使身边有再多的人陪伴也仍然是感觉孤单的。

她不知道雨晨这次的出国之旅是否会给她们之间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几个月会让雨晨和安晴产生很多情愫包括爱情。虽然临走时安晴说会把雨晨完完整整还给她,可她预感到将会有事情发生。

一阵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原来是妈妈打来的,自从雨晨出国后妈妈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打一通电话,虽然雨晨那小子平时不着调可之前有他在霏儿身边家里也放心不少,现在他突然一走妈妈有些放心不下霏儿总是打电话叮嘱霏儿要按时吃饭注意安全,当然妈妈还不知道被绑架的事,否则早就赶过来看他的宝贝女儿了。

一般妈妈都是晚上八点到九点钟打电话来,这个时候从来不打电话的,因为每天五点到六点钟是霏儿吃饭的时间,今天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下了课直接回了宿舍。霏儿也顾不上想太多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妈!”霏儿没精打采的。

“霏儿,你明天来爷爷家一趟,爷爷病了。”妈妈的语气很凝重。

“什么?怎么回事?爷爷现在在哪?怎么样了?”明明国庆节去爷爷家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霏儿知道如果是一般的小毛病妈妈不会打电话让她过去。

“你别着急,没什么大事,你明天坐最早的火车过来,就是你爷爷想你了,想看看你。”妈妈已经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怕被女儿听出来什么。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票坐今晚的火车过去。”霏儿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到亲人身边去。

“那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上车后给我打个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喊妈妈,妈妈简单的叮嘱一句匆匆挂了电话。

霏儿简单的收拾一下急匆匆的出门了,此时顾不上化的满地的雪水匆忙的脚步踩在上面啪啪直响,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买票上车一切都很顺利,上车安顿好已经是八点一刻,这时安晴发了视频过来霏儿没有接,挂断后回复了“图书馆复习”她不想告诉安晴爷爷生病的事,不想让安晴担心。临出国前安晴还说等回来了一起去看爷爷呢。

火车上霏儿一夜未眠,凌晨五点多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这时离到站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天还没亮听着火车行驶轰隆隆的声霏儿只盼着这火车快点开快点到站,盼着爷爷平安无事。

终于车进站了,霏儿第一个冲出火车向出站口跑去一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我已经下车了,爷爷怎么样了?”霏儿跑的气喘吁吁。

“霏儿,你快点过来吧。爷爷在等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妈妈声音有些嘶哑。

霏儿挂了电话加快脚步,把票扔给检票员急匆匆冲出门去。医院离车站不远,十分钟左右霏儿已经到了医院楼下。塞给出租车司机五十元还没等司机找零钱霏儿已经跑进了住院部,看着电梯前挤满了人,霏儿便从楼梯跑了上去,平时上课六楼她都要走走停停歇两次,今天却一口气跑上了九楼,生怕跑慢一步就再也看不见爷爷了。

刚上楼便看见妈妈在楼梯口焦急的等待,霏儿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爷爷呢?”

“爷爷在病房,快进去。”妈妈指着楼梯口旁边的病房。

霏儿直接跑进去,看见爷爷正躺在病床上呼吸困难的样子,鼻子上戴着氧气罩。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霏儿一下子哭了出来扑到爷爷身旁。

“霏儿,你可算来了,你爷爷就等着你呢。”奶奶在一旁泣不成声。

“爷爷,我来了,您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答应我明年去和我登泰山呢。”霏儿知道爷爷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爷爷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但是隔着氧气罩霏儿什么也听不见。爷爷抬起右手指了指嘴巴示意把氧气罩拿下去,霏儿不敢轻易摘下氧气罩。奶奶知道老头子有话要说,这也许是老伴儿最后的心愿了,于是帮老板摘下了氧气罩。

“霏儿……你回来了,我的乖孙女,爷爷……爷爷八成是……不行了……爷……爷”爷爷大声的喘着气。

“爷爷,您慢点说,我都听着呢!爷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霏儿的头向爷爷的嘴巴凑了凑。

“从小爷爷最疼你,爷爷就……就你这么……一个亲……孙女,爷爷……盼着你快点……快点长大成人……爷爷……爷爷还想亲眼……亲眼看着你嫁人呢!”

“爷爷,会的,您会健健康康的,会看着我嫁人,您还答应要做我婚宴的主厨呢……我最爱吃爷爷做的菜了!”

“其实……其实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和她,你们都小,爷爷……爷爷不能看着你,你们长大了!你……你……一定……一定……”

“爸,先别说了,我给您叫大夫!”霏儿爸爸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

爷爷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有些话不说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奶奶把氧气罩给爷爷戴上,爷爷缓了一会儿又示意把氧气罩摘下去。

“霏儿,爷爷快……快要……不行了,你答应爷爷,一定要……”

“爷爷,您说什么我都答应!”这个时候不管爷爷提什么要求霏儿都会答应,她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你要……照顾好……照顾好自己和……和……安……”爷爷努力的想把这句话说完,眼睛瞪着大大的,脸已经被憋的有些发紫,爷爷一边费力的喘着气一边张着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试图伸出手去再摸一摸霏儿,但悬在半空的手沉沉的倒在床边……他终究没有说完他的那半句话!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你醒醒啊!”霏儿慌乱的把氧气罩罩在爷爷的嘴巴上。

“老头子……你不能走啊……”奶奶哭的昏了过去。

病房里乱成一团,霏儿妈妈赶紧去扶起奶奶到旁边的病床上,霏儿爸爸一边求着医生抢救父亲一边要护士给母亲输液,霏儿已经哭的瘫坐在地上。医生摇了摇头留了一句准备后事转身离开了,霏儿只觉得此时天都要塌了!

从小爷爷最疼自己,她想要什么爷爷都会给她,小时候她喜欢坐在爷爷腿上听爷爷讲年轻时的故事,爷爷出身大户人家,可他不喜欢读书却偷偷学厨艺,太爷爷认为男人是干大事业的,成天围着灶台转那成何体统!

因为这个没少挨太爷爷的打。可爷爷也是个倔脾气就是不服软,后来家业中途落败全靠着爷爷这个手艺养家糊口。从最开始的打杂刷盘子扫地到大厨,爷爷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欺负,他发誓以后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学厨师,要供他们读书做大事。

所以爷爷从不让爸爸和姑姑跟着他学做菜。可姑姑却特别喜欢,奶奶说姑姑小时候经常跟在爷爷后面看着他做菜,有一次还差点被烫着。从那以后爷爷更是禁止姑姑进厨房。爷爷最疼姑姑,想着以后给她许个好人家让她安安稳稳过好日子,而不是天天在厨房里烟熏火燎。

爷爷有七八个徒弟其中有一个是他最中意的,他把很多秘方都传给了他,想着以后让他接自己的班,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徒弟却中途跑了,据说就是姑姑被拐走那年。从那以后爷爷再也没收过徒弟!

奶奶说姑姑丢的那两年爷爷每天对着照片发呆,还经常一个人偷偷掉眼泪。但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提姑姑也不让他们提姑姑的事,直到我的出生爷爷看见我第一眼就说这孩子长的跟小雨一模一样。那时爷爷经常来看我,每次来都会带好多好吃的,我最爱吃爷爷包的馄饨,每次都会熊他给我煮碗虾仁馄饨!

记得一次小时候生病发高烧没胃口,爷爷听说了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过来给我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虾仁馄饨,说他孙女就是馋这口了才病的。也不知是不是那馄饨的原因第二天烧就退了,从那以后爷爷逢人就说他孙女是吃了他的馄饨病就好了!

爷爷说等我嫁人那天他要亲自掌勺为我做几十桌的婚宴,他还要每年来给我包一冰箱的馄饨。他还说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我就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虾仁馄饨了……

这些话似乎还在耳边可爷爷却已经走了,以后再也不能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听评剧,再也不能拉着他的手去遛弯,再也不能输棋时和他耍赖撒娇,再也不能听着电话那头的唠唠叨叨,再也不能每年寒暑假陪他去爬山了!爷爷就这么走了,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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