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没有见文歌,我也怪想她的,尤其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心里其实挺疲惫的,最糟糕的是,总是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自己正在朝着一个看不清的的方向在前进,而且绝对偏离了预定轨道,心里总是感到恐惧和不安,只是这种感觉被我隐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愿意拿出来面对。
我喜欢会变成一只鸵鸟,尤其对于理不清的思绪,看不懂的问题,我会把它藏的深深的,不让被自己看见,那样就可以暂时不被它们困扰,很有掩耳盗铃的意味是吧,但是起码能让我获得片刻的安宁,我乐得其所。只可惜,很多东西,压抑越久,积压的越多,就越容易防不胜防的、以你不了解的方式大爆发出来,连自己都无法承受。这也是我喜欢和文歌待在一起一大原因,她身上柔和安稳的气质会让我安心,她的智慧会帮我解去内心底里的阴霾,让我快速好起来。
当我到达她的清宁居的时候,赵公云还没到。
文歌的清宁居,隐在巷子深处,门面装潢的古色古香,纤尘不染,不像大多数门面,总是上面盖着一层灰尘。她的清宁居分四室,分别被她命名为:
和舍——专门用来接待像我这样和她关系亲近的熟人朋友。
静舍——她常常静心独处的地方。
曰舍——也就是她现在正在会客的地方,是用来常常与上门的人交流心得以及论道的地方。
在和舍的后面有个后门,出了后门,经过一个很短的廊子,就是她的起居室,如果你进去她起居室,你会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的居所,简洁干净,一尘不染,阳光会在上午准时撒进她的房间,照的整个屋子通亮,暖意融融,注意是暖哦,不是热,即使是夏天,你都会觉得屋子里清清凉凉很是舒适,她的整个屋子的颜色要偏素雅一些,淡粉色,淡绿色,米色,颜色都极是清浅,好像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清清淡淡的样子
我一进门,就碰到了她的一个弟子,对,你没听错,是她的弟子,她24岁,却收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做了弟子,我们都叫他王大哥,说是弟子,也不过是每周过来一两次问候一下文歌,如果有问问题,就顺便问一下罢了。
文歌说过,年龄跟成熟并不能完全成正比,因人而异,我觉得特别有道理。而我眼前的王大哥就是成熟大于年龄的,文歌也是。
王大哥看似相貌平平,却是一个大企业老总,在我们市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却向一个小姑娘求教,可见其不耻下问的虚心程度。有人传言说,他的企业越做越大,多半都是沾了这里这位易婆婆的仙气儿,说的夸夸其谈,神乎其神。我跟文歌说这个时,她却一笑置之,不以为然,她只道,跟她无关,她只是帮他扫了扫心头尘,明镜本就在他心里,这话我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的这会儿,他恰好在。
他是认得我的,见是我来了了,赶忙笑着打招呼,对我说,“小师傅有客人,您在和舍稍等一下。”被一个有名气的企业家称“您”,我心里着实有点心虚。最后我还是老实的点点头。
很多人对于“玄学”(这里姑且将此类如此统称)这个游离在客观物质与主观唯心之间的行业,总是半信半疑,一说起它,信者有之,不信者有之,而伴随其联想到的就是环境影视剧里常见的做此行业的人所在的屋子的样子:昏暗,阴沉,香案沉沉,案上有几尊菩萨佛像或者神灵牌位,几柱清香冒着袅袅青烟……其实不然,玄学分支很多,供奉的神祗也都不尽然相同,比如像文歌这样独树一帜的相术之法,是既没有供奉的神祗,也没有香案的,修养静心的地方看起来就是一个素雅的休憩之所,墙上正中是一个用毛笔写就的大大的“和”字,几张坐塌,原木色的简单桌椅,屋子里漫着淡到几不可闻的清香,宁静的气氛,仅此而已。
我坐靠在近窗的老地方,抱起一个褐色抱枕,正准备闭目养神,只听一个声音带着笑意,道,“这次,你倒是挺快。”
我一听声音,头也不转,嘴角笑开,不无得意道,“那是,我得给我们坐公交的大众一雪前耻啊。”
我一扭头,果然是赵公云,依然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穿一身褐色休闲装,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很好,我猜他一定是特意去换了西装过来的,所以才比我慢了一点。
他走到老位置,盘腿坐下,嘴角含笑,问道,“最近过的还好吗?”看起来心情不错,我是见过他威严的样子的,直吓的他那些下属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副认罪羔羊的可怜样,我甚至还特地打听过他在公司员工们心目中的形象,形容词总结如下:儒雅起来迷死人,威严起来吓死人,天堂与地狱的结合,总之就是寡言,也很少在他们面前露出笑容。
我看着他眨眨眼,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这样一个不爱多说话不爱露出笑容的男人,一旦陷入情网,只要与那女子有关的一切,都能令他高兴,令他笑的那么灿烂。
我回想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奇迹遭遇,淡淡答道,“奇差。”
他怪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一言难尽。”
我不想把自己的烦心事说给文歌以外的人听,一来是因为文歌了解我,她知道我跟她倒苦水,只是单纯的倒苦水,并不希望她为我做什么,她便不会自作主张去做什么,因为我说过,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学会负责,除非迫不得已,我会主动张口找她帮忙,否则,希望她只是帮我解,其他的不要做。二来,我只要说给别人听,要么就是获得帮助,给别人带来麻烦,比如像赵公云这样的,因着我和文歌的关系,他肯定毫不犹豫愿意帮我,因为他爱屋及乌,而且以他的财力,抬抬手指,都可以让我的困境瞬间缓解,可是我不愿意承这样的人情,既因为不想文歌因为他帮过我而为难,也因为我人微力轻,还不起这样的恩情。
“如果有需要……”他老调重谈。
我摇头打断,“No。”脸上依然笑着,“我会想办法的哦。”口气却不容置疑。
“你不用想的那么深,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已经把你当朋友,即使不因为文歌,我也希望能帮朋友一把。”他道,看来他也是知道我的想法的,他和文歌一样,也是那种特别通透的人,果然是一对儿。
“我知道,需要你时,我可绝对不会和你客气哟,现在是真不需要,我只是遇到了困惑人生的老问题,来让你家文歌解答一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总是容易多愁善感的。”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脸上微红,他喜欢别人说是“他的文歌”,我也觉得我该这样说,好鼓励一下他经常受伤的心。并且私心里也觉得,像他这么好这么优秀温柔男人,绝对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