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司机心有余悸,乘客们大呼小叫,车老板气势汹汹地冲下车理论。卢向东虽然坐得靠后,但他视力好,早看见客车前面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公路旁还停着辆黑色桑塔纳,前引擎盖敞开着,应该是车子出了什么故障。
转眼间,车老板又满脸堆笑地折了回来,手里已经多了几张绿色钞票。那个戴着墨镜,身穿红衣的时髦女郎紧跟着上了车,微微皱眉:“老板,没座啊。”
车老板喜滋滋地将钞票塞进包里,随手朝着后面一指:“那边有座位。”
红衣女郎扭着腰肢,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在车厢里飘散开来,让原本就混杂着各种复杂味道的空气变得更加丰富。
“死老板,收了我三百块,连个座位都没有。”好不容易挤到最后,时髦女郎终于明白上了当。
“忍一忍,前面马上就有人下车了。”客车重新发动,车老板闭上眼睛,再不管她是站是坐。
无可奈何的红衣女郎一眼看见卢向东面前的大行李箱,忽然有了主意:“帅哥,箱子借我坐一坐?”
“你不怕硌着,尽管坐吧。”面对美女的要求,卢向东总是不懂得如何拒绝。
红衣女郎“格格”笑着便要坐下去,忽然又站住了:“不行!不行!这要是一个急刹车,你不是扑到我身上了吗?小帅哥,怜香惜玉一点,跟姐姐换个座。”
说话的时候,女郎身体前倾,胸部一直晃到了卢向东眼前,汹涌的波涛弄得他一阵头晕目眩,慌忙站起来:“行行行,不嫌这座位差,你就坐吧。”
那女郎也不和他客气,屁股一抬便坐了下去,却又叮嘱刚刚坐到行李箱上的卢向东:“不许放屁啊!”
这么粗鲁的话从一个妙龄女子的嘴里说出来,顿时引来满车侧目,弄得卢向东连连摇头,甚是无语。长发女孩也转过头来,恰巧看到卢向东手上的《鹿鼎记》,鼻子里哼一声,再不看他。
…
车老板说了假话,客车开了三个多小时,已经进入CY县境内,也没见一个人下车。当然,真正受苦的是卢向东。不过好的是,这一路十分顺利,居然没有碰上堵车,即使坐在大行李箱上,卢向东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忽然,又是一次急刹车,红衣女郎直接撞到了卢向东身上。好在卢向东下盘稳健,这才没有一起摔倒。而就在这时,车外响起一个外地口音:“老板,载我们一程吧,我们出双倍车钱!”
原来又碰上了半路拦车的人。车老板自然是见钱眼开,吩咐司机打开车门。车门刚开,就从下面跳上两个年轻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上下,一个剃了光头,一个留了板寸,两双贼眼目露凶光。
红衣女郎脱口发出一声惊呼:“不好!”
话音刚落,光头已经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上了车老板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快!开车!”
离得最近的另一名妇女见状也跟着尖叫起来。板寸操起手中的家伙照着那名妇女头上便砸,顿时血流如注,车内一片哗然。板寸扬了扬手中的家伙,大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谁再乱叫,老子就干掉谁!老二,去,收钱!”
看清板寸扬起的家伙,车上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一些胆小的乘客瑟瑟发抖,纷纷把头低低地埋了下去。卢向东也看得真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板寸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支手枪!
“去,老老实实地管好你的车!”光头将车老板往前面一推,握着匕首直奔抢了长发女孩座位的大背头。
车老板的皮包开着,厚厚一摞钞票就在眼里,光头竟然分文不取。卢向东明白,自己遇上了专抢长途客车的劫匪。这些劫匪非常有经验,知道方向盘掌握在司机和车老板手里,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睁只眼闭只眼。至于那些乘客,都是些乌合之众,很难抱成团,唯有任其宰割。卢向东目不转睛地盯着板寸手里那支枪,只可惜离得太远,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光头已经拿匕首指着大背头和眼镜男:“快,把钱都掏出来!”
刚上车的时候,大背头和眼镜男都是嚣张无比,现在却像是一对温驯的绵羊,乖乖地掏出钱包递了过去。光头并不罢休,又指了指眼镜男:“手表!”
将手表塞进背包,光头的匕首再次转向大背头:“项链!”
大背头战战兢兢地伸向脖子,只是手抖得厉害,却怎么也解不开那条大金链子。
光头等得不耐烦起来,手一挥,大背头惨叫一声,紧紧捂着右脸,指缝中鲜血直流。光头冷哼一声,拽着带血的项链,继续走向下一名乘客。一股尿臊味在车内散开,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小的乘客被光头这一刀吓湿了裤子。
卢向东看看车内的形势,缓缓松开了紧捏的双拳。这两个劫匪配合非常默契,一个在后面收钱,一个在前面控制司机,而且他们手里有枪,如果硬拼的话,难免伤及无辜,除非坐在前后几排的乘客一齐动手。可是人往往有个奇怪的心理,自己受了损失,也希望别人同样遭受损失,很难寄希望前面已经被抢的乘客再奋起反抗。
更何况,光头的第一刀就对准了刺龙画虎的大背头,这一招显然镇住了绝大多数乘客。卢向东空有一身武艺,面对今天这种状况,却也只能选择花钱消灾。他将手伸向裤兜,不觉一愣,兜里的钱包已经不翼而飞!他坐到行李箱上的时候分明还在,难道那个红衣女郎是贼?
光头一路走来,黑色的挎包里已经塞了许多钞票、首饰和手表。没有人敢反抗,有几个掏钱动作慢点的还挨了打。
眼看着光头越来越近,卢向东正寻思着是动手还是随便塞点东西应付一下,就见光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发出一声淫笑:“老大,这妞好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