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阵型，就等于在敌人面前卸下铠甲。考伊科的百夫长级别的军官注意到这群突然出现的重步兵造成的威胁。“绕过去，围起来。”他们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手段。
那些精锐长矛手的老兵得到提醒，立刻做出了反应。队列的前三排，在被突破的位置就地分裂开来。他们三、五成群地组成一个个小队，避开重步兵挥舞的武器。绕到侧面，甚至后面，用长矛不断捅刺对方的躯干、肢体。即使无法刺穿重步兵厚实的铁甲，却也能分散其注意力，甚至使他们失去平衡。还有那些扈从，他们穿的是皮甲，可没法像他们的主人那样刀枪不入的。
不过重步兵显然也有应对的手段。
在尖细的铜哨声中，这些全身披甲铁罐头似的步兵开始变换阵型。他们依旧大开大合地挥动手中的大型钝器，逐渐向冲在最前方，身材足有两厄尔的魁梧战士靠拢。那些扈从们则收缩到两名或者多名重步兵的庇护之下，用斧子劈砍干扰重步兵行进的敌方长柄武器。军团兵和长矛手阻挡不住，只得由着他们聚拢到一起，组成一个肩靠肩的环阵。
此时，考伊科的左翼攻击已被遏制，两百多人的队伍围着这一小支重步兵，咬不动也放不开。还好，之前那些努瓦雍兵大部溃散，短时间内汇集不起来，没什么威胁。为今之计，似乎只有持续攻击这些重步兵，总能熬到他们力竭的时候。
然而努瓦雍的指挥官也在调度兵力。原本派来支援右翼的部队，此时突然加快了步伐。考伊科方分出两支小方阵，朝着他们前来的方向布阵防御。有了重步兵的这个意外变故，考伊科人也变得慎重起来。可事实证明，科林准将设下的这个圈套，比对手想象中的还要狠辣。
这支多数人包裹着破旧斗篷，看着像是农军的部队，在急速前进到距离考伊科军二十厄尔的时候，突然掀去伪装的遮蔽显露出本来的面目——根本不是战斗力低下，由领主根据封建义务强行召集民兵，而是装备精良的常备兵，甚至正规军。他们穿戴的不是全金属的板甲，却也是脖颈、胸口等部位用铁板加固过的链甲。皮制的护肘、护胫，全套齐备。不但防御力好，对行动的影响也较小。武器多为修长的长剑、刺剑，还有些双持，副手使用匕首或短刺剑，一副敏捷彪悍的模样。
考伊科的两队军团兵早有准备。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战斗方式如何，他们还是排出密集的防御阵列。最前排的士兵抬起盾牌，将自己隐藏在后面，锋利的剑刃和短矛从缝隙间向外探出。
然而预料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
这支轻装甲（相对重步兵而言）的部队，像是呼吸一般自然地变换了阵型。使用刺剑的四、五十人快进几步，突出到队伍的前方，用尖利的剑头直插向当面的护盾。在惯性和合身扑上的力道作用下，几乎像是拉长的三角锥形的剑身，足有一半被推入皮木质地的盾面。躲在盾牌后考伊科士兵，或是被手掌、手臂被扎穿，或是被剑刺中了身体，一时间惨叫呼痛声连绵不绝。刺剑手们很爽气，根本没有抽回武器。而是放开手，顺势从腰侧和身后掏出备用的匕首或短剑。在换武器的同时，抬脚用力踹上对面的盾牌。借着反弹的力道，身形向后退却，躲入同伴的保护圈。
坚固的盾阵出现了缺口，考伊科的军团兵有些慌乱。一些试图用剑或矛向敌人发起反击，另一些则向前去替换受伤或濒死的前队士兵。而这，恰好是这支新出现的军队希望看到的。披着杂色斗篷的士兵抬起左手，露出手臂上一根弧形的铁片。简单的拉弦动作后，一支库比（KUBI）——约三分之一米长的短矢搭了上去，随即便激射而出。
尖锐的啸音中，对面的考伊科军团兵间顿时鲜血横飞。有被射中了面孔的，捂着脸大声惨叫。有被射中了咽喉、眼睛的，身体遭雷击般向后倒去。就是射在盾牌上，哚哚的重击也让人毛骨悚然。然而近距离的弩弓射击，并不是就此结束了。对面的军队似乎每个人都配备了安装在手臂上的短弩。第一轮二十人的射击后，后排的接了上去，其中甚至有之前退回来的刺剑手。这一轮射击威力更大，四十多支弩箭几乎毫无阻碍地穿过越发残破的考伊科军盾阵。一些受伤的军团兵竭力挺起身，用木盾甚至自己的身体阻挡阴险的弩击。即便如此，队列中还是出现了十多名新的牺牲者。
至此，考伊科的阵型在这两支军团方阵的位置被击破了。突入阵地的轻步兵突击队，与深入考伊科军内部的重装步兵队一呼一应，将考伊科的部队撕裂成几块。就像是吃核桃一般，重步兵的大型钝器，锤子般砸碎考伊科的防御；而轻步兵的短弩则乘机扩大裂口，并随时用刺剑、长剑、弯刀从撕裂的部位挑出最脆弱的牺牲品。
安东少尉看得眉飞色舞，一时兴奋得涨红了脸，嘴里喃喃道：“弩弓，原来是这么用的。”
手弩，一种根据前臂的长度特别制作的远程武器。平时折叠后可以充当护臂。优点是携带便捷，缺点是装填对臂力要求较高。两指长的硬矢，十厄尔之内杀伤力惊人，足以穿透多重皮甲。只要运气好没射在木制骨架上，牛皮包裹的盾面也能射穿。但在二十厄尔后，准头和力道都下降得很快。
科林准将溺爱地看着年轻的军官后辈。“关键不是弩，而是重步兵的破阵。”他讲解道：“传统的重铠甲步战士，是在伟大的东征之战中发展出的新型部队。就其形成的初衷而言，主要是为了以少量精锐抵御数倍乃至十数倍敌军的进攻，因而也称为铁壁重甲。然而这支……黑岩，来自北境，却是以犀利的突击能力著称。重装甲、重型武器，势如破竹地冲入敌阵，可以说除了速度稍逊之外，几乎堪与皇帝的龙牙骑士相媲美，而又没有重骑兵在非平坦地形上的限制。如果不是他们率先突入考伊科主力的内部，扰乱了整个阵形，钢之羽的一百二十多游侠可没有那么容易击破军团兵的盾墙。”
北境的佣兵？看那支黑岩的装备，就说是正规的帝国军也没人敢质疑啊。还不是内地贵族子弟镀金的老爷兵，要对比也是常年与蛮族征战的边军了罢。安东少尉不禁嘀咕，这场战争的指使者努瓦雍伯爵，真的肯下如此大的本钱吗？至于钢之羽，虽然技艺精湛、配合默契，倒还在刀头舔血的雇佣军的形象的范畴之类。撒加塔伊诺的佣兵团本来就比地方上的领主私军要彪悍些的。
钢之羽，主要由游侠构成的佣兵队，编制中拥有大量配备手弩的尖兵，经常充当战场的突击力量。他们利用手弩，发展出一种独特的战术战法，那就是接触战。在几乎面对面的激射中，来不及组成两重或者三重盾墙的考伊科人，总会被透入的弩矢射中手臂、肩膀，甚至面孔、咽喉的部位。而一旦出现缺口，刺剑、直剑之类的锐器就会扩大敌人的损失。刺剑、直剑，说是剑，不如说是三棱的刺枪。一厄尔长的剑身，除去剑尖的顶端，足有大拇指粗细，原本设计来是用于破甲的，铁甲。要扎穿军团兵的盾，或是他们身上镶铁的皮甲，更是轻而易举。
正是凭借类似今天的这种欺诈性的突袭，钢之羽曾在大小十几场战斗中撕破对方的防线，三次有记录地成功狙杀敌军指挥、副指挥级的高级军官。即便今天遇到的是至圣联合最为坚忍的军团兵，方阵正对着佣兵的第一排和第二排，几乎半数的士兵倒在手弩劲射和直剑戳刺的组合攻击之下。严整的战线顿时变得如老朽残缺的牙齿般参差不齐。
雷尔夫-墨瑞从被他刺穿了喉咙的军团兵身上抽出佩剑。
那考伊科兵瞪着通红的眼睛，凶狠地如同要噬人般的嘴里，露出挂满唾液和血丝的牙齿。但是从他的伤口，生命力如同涌泉般喷散。他张开双手，想要扑到对手的身上。最终却像是拥抱爱人般拥抱了大地，脸向下栽倒在地上。另一张面孔出现在雇佣兵首领的面前，一样的不起眼，一样的凶狠。这些信了至圣教的，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也只有时刻以严父的姿态出现的神，才会喜欢这个样子的信徒罢。
作为钢之羽佣兵团这次任务的统领，雷尔夫亲自上阵搏杀，已经有四个斩获。可即使如此，军团兵的坚韧仍是令他感到震撼。在如此严峻的局面下，那些考伊科人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毅力。他们前仆后继，用自己的身体堵上队列上的漏洞。第一排的牺牲了，第二排的顶上；第二排倒下了，第三排、第四排的争先恐后地迎了上去。不断有人在游侠远程射击、近身戳刺下受伤倒地，但其他的士兵就是那么咬着牙，用手里有些单薄的盾牌抵挡对方毒辣的攻击。他们还尝试着进行反击。虽然宽刃剑的穿刺性没有刺剑、直剑那么好，长度上也居于劣势，但拼死的还击，还是在仅装备链甲的游侠中造成了伤亡。
佣兵的优势是武艺高超，经验丰富，缺点则在于无法承受太大的伤亡。雷尔夫-墨瑞向身边的副手做了个简洁的手势，尖利的哨声片刻后在厮杀的战场上响起。正在与考伊科军捉对厮杀的佣兵们立刻相互配合着渐渐脱离接触。而隔着一、两个方阵的距离，由于钢之羽的活跃而稍事休息的重步兵则再度活跃起来。与游侠不同，全副重甲的他们虽然数量不多，却丝毫不怕军团兵的剑。即便是考伊科老兵的长矛，只有恰好刺中铁甲的关节，才有可能对重步兵造成伤害。在挥舞的战斧和战锤之下，要做到这点可并不那么容易。
在这两支佣兵队的交替攻击之下，考伊科的左翼部队不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伤亡也不断增加。科林准将也适时地把兵力的部署倾向这个方向，考伊科军的压力越发加重。若是持续下去，恐怕他们将最后承受不住持续地放血而陷入崩溃。
如果是平凡的世界，兵力、装备、训练、战术战法，就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然而，这并非是一个平凡的世界。作为控制物质界的手段，神赐予凡人以超凡的力量。其中一些被称为魔法，另一些，则被称为神恩。对于术士，神是魔法的起源和奠基者。对于信徒，神乃是信仰和崇拜的对象。而神恩，是他们有别于、超越于异教徒和无信者的证明。当凡人的一切努力即将化为乌有的时刻，超凡的力量开始介入了。
“我眼花了吗？”安东少尉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考伊科人，穿着军团兵特色的硬皮甲，铁鼻头盔、精细的护肘护腿，手里拿着奇形武器的链枷，迈着平稳的步伐出现在战场上。如果不是他的全身闪烁着金色的淡淡光芒，一点看不出他与其他人的区别。说来也怪，他所经过的地方，惊惶失措的情形顿时消除。考伊科士兵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舞了起来。他们抵住了努瓦雍重步兵的冲击，并试图重新建立方阵的编制。
“哈木札……，圣骑士。”科林将军有些埋怨也有些敬佩地嘀咕了一句。
果然，在那名考伊科人的肩甲和头盔上，都刻印着父神教的圣徽。圣骑士，是武技精湛、信仰坚贞，富有献身精神的武士。他们被授予教廷的荣誉称号，承担至圣军或至圣联合地方军队中的指挥官的角色。帝国的将领当然有理由鄙视这些所谓圣骑士从经验从获取的粗陋军事素养，但也不得不承认，圣骑士虽然多半没有正规军事学院的教育，却都能在第一线以勇猛的身姿出现在战场最需要他们的地方。而且圣骑士除了自身战斗力超群外，还能运用初阶的神恩术提升麾下部队的战斗力。那些群体性的巨力祝福、敏捷祝福，往往让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帝国方将军、领主们头痛不已。基本上，他们就是重步兵、指挥官、牧师三者优点为一身的作弊性存在。
“驱邪圣光”——随着一声断喝，正用敏捷的刺剑寻找考伊科军队空隙的佣兵瞬时僵在了那里。不能不停啊!他们面前像是绽开了一团火球，似乎要将眼睛都灼瞎。不但停下，还不得不用手挡住双眼。有些更是不堪，一个个捂着眼啊啊大叫着向后退却。平凡的人，面对超乎他们想象的事物都会本能感到畏惧，即便是来自神祗的力量也是如此。
邪恶？
作为佣兵，持强凌弱、杀戮同类，这样的行径多少都有过。但撇开人人希望别人做到自己却向来从宽的道德层面的严苛准则，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谋生的一种手段。因此所谓的驱邪，实则是非同信仰的即为邪恶的逻辑引申。撒加塔伊诺的佣兵信奉的当然是龙神。实际上他们都是浅信徒，有利则拜，无利则免。可就算他们真正信仰的其实是黄灿灿的圆金属片，至高神的驱邪圣光还是能造成精神肉体上荆责的效果。
钢之羽的佣兵毕竟身经百战，后排的眼前情况不妙，不约而同向闪光的目标射出弩箭。他们这支佣兵队，擅长在战场上狙击敌方将领。射在喉咙上，沾染了鲜血的铁矢，是其得名的象征。那个明晃晃的靶子，显然是高价值目标嘛。然而现实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密集的短矢，在接近圣骑士的那一刻怪异地弹开，就像是撞上了一块透明的盾牌。
“威严之环”——提高自己及周围同信仰者防御力的神恩，且能有效偏转弓箭等远程攻击的方向。
圣骑士毫无阻滞走到了最前列，他挥动手里的链枷，由下向上地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沿着这道弧形，铁索联接的两个带刺铁球，前后击中一个倒霉佣兵的下身，将他整个身体掀了起来，直飞一厄尔的高度，重重地撞入敌阵。旁观的都忍住不加紧双腿，中间的某个部位无缘由的感到一阵凉意。
不过，有战争就意味着有死亡。一两个人生死，还吓不住彪悍佣兵。一个游侠反而激起了狠劲，哇地大喊一声，双手握住直剑的剑柄，狠狠地捅向发力后还没来得及收势的圣骑士。
说好听的是佣兵，说难听点就是些亡命徒。用武艺和鲜血，换到比在地里刨食多几倍、十几倍的收入。如果打赢了，还能像乌鸦一样在受害者那里搜刮到不少意外之财。然后到城镇里，过上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直到花光身上最后一枚硬币，再接着回去继续杀人，或者被人杀。既然如此，能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天的享受；能让别人死，总好过自己去死。这就是绝大多数佣兵真实的生活。那些所谓的战友之情，兄弟之谊，不过是吟游诗人骗取妇人眼泪和铜板的艺术加工而已。如果战友、兄弟的死，能换来一笔可观的收入的话，岂不是再好不过了。至多是等杀了这个敌人，用换来的钱敬死者一杯好酒罢了。当然不是洒在地上——不进自己的肚子又怎么知道这酒是不是能让死者满意呢？圣骑士啊，一听就是能值几十、上百枚金奥瑞的感觉。
如此邪恶的想法，在正义的至高神注视之下自然不会得逞。
能穿透铁甲的刺剑，竟然在亚光的硬皮甲上滑过了。只有眼尖的能发现，在空中接触的那个点，五彩的光芒一闪而逝。信仰加护，至高神以每日一次的机会，赐予其信徒免于伤害的祝福。那名佣兵愕然地看着没刺中目标的双手，觉得十几年日夜不休的练习似乎成了一场梦。甚至耳边传来的破风声，也没能打断他脑子中闪过的回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链枷的铁球敲在了他的脸上，眼珠子都被砸的凸了出来。还在抽搐的尸体被砸在地上，四肢摊开摆出一副古怪可笑的姿势。
亡命徒就是亡命徒，又有三、四个佣兵围了上来。手弩无效，刺剑无效，他们很机灵地换上了善于凿刺的三棱锥。半库比长，大致只有刺剑的四分之一的粗短，样式和用来在石头上打孔的器具类似，尖头和刃却是点了钢的锋利。这个武器，甚至能用来对付重步兵和贵族骑兵的板甲。
在阴险的围攻下，圣骑士的战技发挥到了极致。凭着护甲和体格的优势，他蛮不讲理地发起冲锋，将挡在前面躲闪不及的一个佣兵撞得飞起。还在半空的佣兵嘴里涌出汩汩黑血，里面还夹杂了血红色的小块。可能是肺部被撞裂或被断了的肋骨刺破，又在巨力挤压下从咽喉口喷了出来。一击奏效后，圣骑士的身躯骤然而止，闪过两侧刺来的锥剑。右手链枷上长满尖刺的铁球随着惯性继续向前，将精钢的锁链拽得笔直。圣骑士一甩腕，铁球便如同暴怒的蛇头般狂舞起来。虽然佣兵们竭力闪避，但还是有一个被擦中了大腿。就是这一下，连皮带肉地撕下一大块。那佣兵嗷嗷惨叫着，双手试图捂住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过圣骑士未曾想到，这些人的牺牲是有目的。
在战前的军议中，科林准将曾提及对方有一名至高神圣骑士的情况。作为应对，他开出了300奥瑞帝国金币的高价悬赏。擅长狙击的钢之羽佣兵团特意为此编排了战术。
身为高阶游侠的雷尔夫-墨瑞（Ralap-Murray），借着其他佣兵缠住圣骑士的机会，悄悄接近到不足一厄尔的距离。这次，他没有用手弩，也没有用刺剑或三棱锥剑，而是抽出护身用的匕首。连三棱锥都刺不穿的铠甲，一把匕首能起什么作用？别说，还真不一样。这把匕首来自某个古代精灵的墓葬，是由宝物猎人费劲千辛万苦才搞到的，雷尔夫购买它甚至掏干了自己一百多奥瑞的积蓄。它的剑身闪动着妖异的深绿色光泽，一看就知道萃了毒素；而一个简单的启动语，就能令它激活一个穿刺的法术，足以刺穿手掌厚的钢板。要不是魔法的使用次数有限制，重新充能需要某位术士的加持，否则这把匕首都不可能落到一个佣兵的手里。恐怕早就成为贵族圈子的藏物，或许哪天就成了荣誉谋杀的证物了。
看准机会，雷尔夫悄无声息地疾进一步，手腕一翻，径直刺向圣骑士的脖颈。这里，才是任何一个人防备最脆弱部位。即使是有铁护颈的额外保护，也挡不住这柄‘寂猎’的刺杀。一些考伊科的士兵注意到他的偷袭，却被其他佣兵挡住，只能愤怒地咒骂或是发出警告。卑鄙？佣兵的字典上从来就没有这个词，有的只是取胜和酬金。警告？只有一肘的距离，再快的反应也来不及了。
雷尔夫以往一定没有和父神教的高阶战士交手过。否则他不会不知道，圣骑士在投入战斗前，一定会给自己加持‘防御邪恶’的神恩。更别说他用的还是一把‘极度邪恶’的魔法武器了。圣骑士其实早就有预感，只是故意向对方露出这个破绽。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拿这个步伐敏捷的游侠怎么办呢。侧身闪过预料中的偷袭，右臂顺手就是猛烈的肘击。双方贴得极近，雷尔夫一感到手上空空地没有着力，上半身本能地向后倒去。即使如此也有些晚了，护肘的铁边擦着他的脸，拉出长长一道伤口。煞白的皮肤和脂肪被切开后，瞬间就染上了鲜红。血水随着他的移动，如珍珠般连成了一串。雷尔夫脸色惨白，脚不停步地退入己方人群中，再不敢行险出击。
用尽了包括手-弩、直剑、刺剑、三棱锥、短刀、镶铁头的棍棒之类的攻击手段，却完全无法攻破圣骑士的防御，反而伤了好几个人的性命。就连作为首领的雷尔夫都差点命丧当场。佣兵们都闪避到十厄尔之外，根本不敢靠近圣骑士。那些助战的守备兵更是不堪，虚张声势地摆动着盾和长矛，却不知不觉地一步步地向后退缩。而此时考伊科军的反而士气高涨，大声欢呼着向敌军发起反冲锋。
圣骑士环视四周，看到的都是畏惧的眼神，竟已无一人敢与他正面为敌。“我乃法哈德之孙，法希尔之子，克斯拉旺尼的哈木札。谁敢与我一战?”举起染血的链枷，他向面前的敌人发出了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