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队渐渐进入矿井的下层通道。在此期间,努瓦雍伯爵和他的两名亲信又几次激活传送。每一次,他们都进入更深一层的隧道,地底的空气更为沉闷,温度也渐渐上升。虽然有光亮术的光球在前方指引,但嶙峋的石壁造成的阴影中,还是不时发出悉嗦的响动,让人不寒而栗。自从矮人族离去后,这里平时绝少有人进入,也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古怪的生物。
霍姆子爵对此倒漫不在意,或许是身边有两位高阶术士的缘故。他拉着努瓦雍伯爵,询问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这个……锻造者,是一种魔像,还是魔法傀儡?”
既然这个喜欢探险的贵族已经确定要加入队伍,努瓦雍伯爵就没有继续瞒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对于努瓦雍家族的‘同盟者’,他也隐约提了几句。没想到,霍姆子爵顿时兴奋起来——想当初,他可是花费了大笔金钱和时间,就为了发明一种能够自主劳动的机械。虽然为此陷入将近破产的局面,他却始终未改初衷。没想到,矮人族竟然在数千年前就制造出了这样的东西。这怎能不让他感到热血沸腾呢!
努瓦雍伯爵解释了几句,没让霍姆子爵满意,反而生成更多的问题。不得已,他只得转向诺阿求助。
诺阿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锻造者是术士与矮人合作制造的魔法机械之一。魔像,则是在此过程中形成的魔法制造技术的一个分支。”
“战争魔像吗?”黎莉娜好奇地问。土龙神的术士擅长用土、金属制造傀儡的术法,可以充当重要场所的守卫,甚至用于大规模战争中的攻城器械。据说,敏塔-阿玛多瑞斯的帝宫就隐藏着好几具威力惊人的战争魔像,随时准备迎战帝位的觊觎者,以及帝国的反叛者。
“那次合作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制造一种威力巨大的战斗机器。而最终的产物,也不都是像锻造者那样的庞然大物。”诺阿不知回想起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人类和精灵来说,珀米罗人身材矮小。然而,他们其实是个从骨子里崇拜巨大事物的种族。我甚至怀疑,正是因为龙神因塔肯纳尔(Itakennar)在他们面前显现出无比庞大的真身,才让珀米罗族对祂顶礼膜拜,不惜抛弃家园都要举族簇拥。所以,无论术士提出的原始设计是什么,负责制造的矮人们都会将其放大到巨龙那么大的规模。锻造者也不例外。”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终于摆脱了关于人、精灵和奴隶制的怨念的水镜术士,听到这里不由产生新的疑问。“如果说这种魔法机械对初来乍到的矮人族开拓瑟塔蒙世界非常有帮助的话,那么术士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加入到这个研究中的呢?”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术士,都是些自我为中心,无利不起早的生物。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的魔法,源自自身的龙神血脉。而龙,本质上就是些自私自利的生物。既然如此,奢望术士会为了理想、道义而实践善行,还不如祈祷龙神会响应凡人的祈祷呢。对了,父神教徒们诋毁龙神,其中一条就是这些大蜥蜴模样的偶像崇拜,对祂们的信徒的苦难从来就是置若罔闻的——虽然至高神的垂怜其实也是偶发的、选择性的,但至少天使经常替祂行于地面展示光明的神迹。
“生灵创造。”诺阿像是提起邻家院子里的一棵树般平常地说出的字眼,却让所有人不觉感到一丝寒意。
在凡人的理念里,生物,包括精灵、人类的智慧种族,都是由神创造的。各个种族,甚至有各自的创世史,来证明他们已经或将要统治世界的神赋权利。可如果有一天,一个凡人,即便是使用超凡力量的术士,创造了一种新的生物,那简直不啻于整个世界观的颠覆。神会不会并非至高无上,其实不过是更强大的智慧个体;凡人是否也能实现神迹,窃取神的职能;人,能不能成为……神。
意料之外的回答,水镜术士失神了一会儿。回醒过来后,他枯涩地干笑道:“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宏大的设想。”
这可不是宏大,而是痴心妄想、匪夷所思啊。黎莉娜都不由翻了个白眼。
诺阿的手上,黑色的雾气勾勒出一个人体的模型。“以金属为骨架,以魔法为血液,外表覆盖油脂和毛皮——像神一样创造新的生物,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当时看来确实如此。”
水镜术士用魔力从地底洞穴中抽取水元素,将其塑造成四肢修长,躯干结实的偶人。“我们精灵也用树木和泥土制造能够自主行动的土傀儡,但那个可称不上是生灵。”
诺阿手上的那团雾气映射着魔法光球冷蓝的光泽,幻化出精灵、矮人的形象,然后又变成狼、熊、麋鹿,以及甲虫、蜈蚣、蜻蜓,最后还原为一团混沌的雾气。“那些术士想要的可不是只能接受存储几条简单指令的傀儡。他们想要制作的魔法机械具有自主逻辑思维,能够按照既定的目标编制计划并加以实施。虽然抱着对神袛最低程度的敬畏,他们没敢添加自我复制——也就是繁殖的能力,但从智力和行动力角度来看,那些造物的实力远远超过精灵或人类的个体。”
水镜术士沉吟道:“但他们并没有成功,对吗?否则如此浩大的工程多少应该留下痕迹,或者在我们精灵的翡翠宝典和术士的传承中,留下些许记录。”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成功了。”诺阿叹息道:“他们是如此成功,以至于龙神和至高神一致同意,将这项成果彻底封禁,就像矮人族的跨位面传送技术那样。只有简化版的傀儡术,一直流传至今。至于这些具有自我意识的魔法机械所遗留下的痕迹……,我想,我们今天应该能看到。”
此时他们进入到更为宽阔的洞穴段。光滑平整的四壁,用石块铺就的地面,显露出人工雕琢的痕迹。四周变得寂静,但并不黑暗。一些一指宽的飞蛾,闪烁着银白的磷光,飞舞在石缝之间。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目视洞穴穹顶足有一百多厄尔高,内里构成一个奇妙的生态系统。一些地下植物组成的族群,在火和热力的作用下蓬勃地生长。其中有乳白色的蘑菇,也有蓝绿色的苔藓和灌木。即便是探险队走路的震动,也让它们应激地发出微弱的光线,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动物。这里并没有地下河道的痕迹。石壁上一些光滑的管道,像是植物般钻出岩石,裸露地匍匐在地面穿行一段,又毫无穿凿感地钻入地底。在这些手臂粗细的管壁上,不断凝结出清澈的水珠。
“看!努瓦雍的瑰宝,努瓦雍家族的基石。”努瓦雍伯爵自豪地宣布。
“这就是古代术士的造物,魔法机械锻造者?”黎莉娜的话语中,带着失望的情绪。之前听诺阿的叙述,锻造者是拥有庞大的身躯,能够熔炼大量矿石和金属,足以作为一个矮人城邦或要塞核心的宏伟机械。在她的想象中,它应该具备火红的熔炉、整齐排列并转动的曲轴、轰鸣的锻锤,而不是眼前这些湿漉漉的管道。
“这只是锻造者的外围传感装置。”诺阿颇有兴致地观察四周。“其中绝大部分都已经废弃了,似乎被利用来排放地下的湿气。生物围绕着这些废弃物生长繁衍起来,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生态系统。真是奇妙啊!”
在这种湿润的环境里,水镜术士的魔法最能发挥效果。他释放了一个感知术,周边三弗隆内水元素的密度差异情况,形成一个三维的视图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一些细小的光点映射在视图中,但都是蓝色的,也就是说并没有直接的威胁。这些光点在怪异管道中脉动,时隐时现。所有的管道都延伸到石壁后深邃的地下,超出了魔法的感知范围。
努瓦雍伯爵触摸了几处管道壁。岩洞顿时被白色的光芒照亮。原来,这处石窟的顶部有几道云母矿脉。岩石深处,不知何物的光源经过云母的折射,照亮了整座洞穴。洞穴深处,显露出一个洞口,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到了这里,努瓦雍伯爵就不让两名亲信跟随了。即使是再信任的部属,与家族秘宝交流的程序也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这个秘密,只有当任的家主才完全知晓。
不过今天,努瓦雍伯爵可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几位不请自到的‘陪客’。作为努瓦雍家族乃至整个领地,突破人口和粮食产地双重限制的代价,作为努瓦雍家的掌舵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做出抉择。事实上,在这场交易里,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牙之术士诺阿,是在千军万马面前拳打脚踢天使的传说级术士。他既然能说出努瓦雍家秘宝的来历,想必有的是办法可以找到那个所谓的‘锻造者’。因此就算拒绝,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一拍两散,努瓦雍家族不但挡不住诺阿,还可能因此招致一位单名术士的怨恨,实在得不偿失啊。
黎莉娜,还有她的精灵术士老师。先不说诺阿似乎对女术士颇有些好感,知无不言。即便是纳兹塔王国的镇国术士水镜的名头,就不是他这个人类领主敢轻易得罪的。而精灵对于古代遗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种族特性。拒绝他的结果,似乎比拒绝牙之术士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纳兹塔还是与努瓦雍相邻的。
再说到意外加入的霍姆子爵,要是坚决婉拒,想必对方也还不至于死皮赖脸地跟着。不过,努瓦雍伯爵倒不完全是因为诺阿的一句话就轻易屈服,其中也有他临机一动的闪念和作为商人的本能。交易的一方都是术士,一阶、二阶的高等术士,还有个术士学徒,无论从人数和实力,怎么看努瓦雍一方的力量都有些单薄啊。霍姆子爵能成为整个帝国的一时笑柄,实则背后隐藏着偌大的势力。你到敏塔-阿玛多瑞斯街上问问,有几个人知道努瓦雍伯爵的。若是……万一千年古物锻造者太过珍贵,几个术士见财生意要抢夺,两个帝国贵族的命总比一个来的珍贵。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当前的风头人物呢。再者,交好这么一个权贵……的白手套,不仅是给自己加了一层安全保障,说不定对家族今后的发展有意外的帮助呢?
诺阿和水镜术士都不知道努瓦雍伯爵的小算盘。否则,一定是嘲笑对方井底之蛙的那点见识。对术士而言,研究和锻炼魔法技艺的意义,要远大于世人所追求的金钱、财富、权力。有一点他倒是对的,与其拒绝一位高阶术士的请求,进而导致最恶劣的结果——既守不住秘密(术士都是些我行我素的家伙),还要承担今后遭到报复的风险(术士也是睚眦必报的代名词),还不如用一次配合换取对方的善意。从水镜术士隐晦提到放纵巨魔阻断商路的威胁而言,牙之术士明显是比较好说话的对象呢。
留下两名随从,努瓦雍伯爵带着其他人穿过地下的世界,走向对面的入口。
这处宽阔的洞穴,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让人不会走错道路。而且这两个洞口,似乎都是以人类的身材为比例开凿的。真不知道锻造者庞大的本体是如何出入这个洞穴的。如果说这个所在只是恰好在路线上,与锻造者的选择无关,那又无法解释它为何在此部署了如此多的感知器。换个角度看,它或许像是躲在这个缩小了的生命系统后全知而全能的神祗。只要它欢喜,这里就能兴旺繁荣。而一旦它抽走这里的水,无论是蘑菇青苔还是地下飞蛾,它们的族群几天内就会全部毁灭罢。
当他们进入隧道,两位高阶术士立刻感应到时空的扭曲。
“又一道传送门?”水镜术士嘴里嘀咕着,手中竖起魔杖。杖头的宝石,闪烁着脉动的魔法光泽。对于施法者而言,进入陌生的地方很可能伴随着新的风险。
“不,是空间切割。”诺阿的脸上也显示出略显诧异的表情。“它将自己的居所从物质界中分割了出来,形成了类似半位面的结构。我们不是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而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虽然这个空间在物质形态和时空维度上,与我们所处的瑟塔蒙世界保持一致。”
黎莉娜雀跃地问:“那是不是说,我们和矮人族一样,从一个世界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某种程度而言……是的。”诺阿回答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一部分锻造者具有空间传送能力,主要是用于运输挖掘到的宝石和熔炼后的金属锭。可我没听说过有哪一类型是配备了空间切割的组件。”
水镜术士迟疑地问:“空间……切割,这种魔法在古代术士中很常见吗?”
“我记得精灵有一种秘宝箱的魔法?”诺阿反问道。
“是储物戒指吗?”水镜术士展示了他右手食指的一枚木制戒指。随着一声咒语,一个麻布袋子出现在他的手上。打开后,里面露出用干果肉、淀粉和坚果研磨后制成,被称为精灵干粮的黄褐色饼干。
诺阿点了点头。秘宝箱,是精灵古帝国时期研究出来的一种法术。依靠魔法,建立一个长宽高都为三厄尔的异界空间,用来存放各类物资。可以将这个空间的入口设置在戒指、项链等魔法宝石上,随时拿取物品。在这个空间内,时间是停滞的,但也因此不能存放有生命的物体,否则立刻致死。
水镜术士的这个,开口就设置在木戒上。看得黎莉娜颇为眼红。“即使在纳兹塔,这样的宝物也是坏一件就少一件了。最优秀的精灵制匠,也只会修理轻微破损的储物戒指。完整的制作工艺,几百年前就彻底湮灭啦。”
精灵的魔法传承竟然已衰落到如此地步!诺阿怵目惊心之余,不免觉得有些寂寥。“只剩下固定在戒指上的秘宝箱了吗?我的一个精灵友人曾经将一栋豪华别墅用空间切割的法术转移到背包里。当他远游旅行就带着这背包。一旦到了景色优美的地方,找个平坦的地方展开,就能过上舒适的居家生活了。”
水镜术士不由愕然。似乎也只有喜欢远行,又经常感到难以离弃舒适居所的精灵,才会想出如此复杂的解决方案。别说其他的,水镜术士本人就对自己那个数百年整修装饰居住研究皆宜的房子情有独钟。这次若不是黎莉娜乱发求救消息,他还未必肯离开呢。
黎莉娜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星星。要是有这么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别墅,远行冒险的时候拿出来向同伴显摆,会是多么炫耀的情景啊。
“是谁……,进入我的领域。”一个缺乏平仄,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嘶声的声音,在寂暗的空间响起。
努瓦雍伯爵昂首挺胸,对着不可间的声音大声宣告。“吾乃继承者,应往昔约定而来。”
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以血裔为凭,盟约将被履行。”
一个光球,由地底缓缓冒出,静静地浮起在半空。金属的齿轮、管道,无数圆形、臂形、柱形部件,在那一瞬间转动起来,制造出隆隆的噪声。
“你给我带来了客人。虽然与盟约相背,但我原谅你。”机械的声音变得有些人性化。“两百多年前,散发圣光的蛾给我带来了客人。她的温柔感动了我,我与她和她的后代订立了盟友。意料之外的客人,你们又给我带来了什么?贪婪、怜悯,还是对一个非自然的、丑陋的生物的好奇?”
努瓦雍伯爵连忙道:“丑陋的仅仅是您的外表。您的内心,如同您世代照顾的鳞蛾般美好。”
声音丝丝地低笑。“两百年了,即使是恭维的话,人类也没有任何进步。精灵的术士,懵懂的学徒,还有……行走于黑暗的智者,这就是你们看重的智慧种族,这就是你们守护的世界?”
家族盟约者所表露的情绪,是努瓦雍伯爵所不熟悉的,这让他有种沉入冰水的感觉。
“我说了,我原谅你。”他心里所想,似乎立刻就被对方所窃知。
“精神法术?”水镜术士立刻激活了一个提升意志力的护符。同时握住黎莉娜的手,将防护扩展到她的身上。
努瓦雍伯爵支吾地说:“呃……,我保证……,这些人对您并没有恶意。”他的心里如海潮般翻涌——难道他的自作主张,竟然会激怒盟友,甚至造成誓约的失效?这可不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光球剧烈地晃动,仿佛抑制不住心中的笑意。
“哈哈哈,别看他现在对我毕恭毕敬的,其实只是把我看作一件重要的物品。血脉相连的友谊,不过两代就被扭曲了。私底下他们叫我什么——家宝,家族的秘宝。精美的丝绸、锋利的宝剑、昂贵的首饰,我和这些又有多大区别。”
诺阿的语调也变了样,有些冷冷的寒意。“但在此后的数代里,你依旧维持着原有的盟约。虽然如你所言,这道盟约对你来说其实毫无约束力。那又是为什么?——别告诉我那是因为你比人类更注重守信。”
光球幽幽地回答:“那是因为我很无聊。看这些人自私自利,尔虞我诈,看他们的贪婪残暴,他们微不足道的满足感,都成了我在流逝的时光中可以咀嚼回味的东西。”
“那今天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你又掀开了那层空洞的伪装呢?”
“因为他带来了我的命运啊!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无聊了。原来,这就是两百年前的夙缘。感谢你,喜欢魔法、冒险和羽蛾的女人。”光球的颜色从淡蓝色变得浓重,仿佛一抹鲜血渗入了纯水。
“命运?什么命运?”努瓦雍伯爵惊诧莫名地问。“难道你给予我们家族的,不过是一场幻梦。难道这几百年来你所等待的,只是这一代的我给你带来的访客。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命运?”
“是,也不是。”光球冷漠地回答。“你的家族和我的过往,不过是我的一时起意。象这样的闲笔,我所布下的又不止你这一个。如此渺小,生命如此倏微的你们,当然当不起我的命运。然而偶然落下的一子,竟然将我在梦中都不敢期望的带到这里,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神意的引导。这个结果,或许就是你的幸运,我的命运。”
简而言之,就是努瓦雍伯爵走了狗屎运,让本没有把他和他的家族当回事的锻造者得偿所愿。既然如此,努瓦雍家族的幸运,就到头了。黎莉娜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出光球那段话的含义。她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这种拗口又隐晦,仿佛高高在上的口吻,似乎是某种个体的特有属性。
“如果你说的命运是指我。”诺阿指了指自己。“那么很遗憾,我带来的经常是厄运,而非好运。今天看来,亦是如此。”
光球再次大笑。“厄运?我的创造者。为了千百年后的重逢,就算是厄运,我也会因此赞美神的恩赐。”
什么!创造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诺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