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山在被烦恼之光的穿透下,使得其烦恼放大,痛苦不堪。这种痛苦与一般的外伤和内伤都不一样,这是一种情绪上的煎熬。源源不断的烦恼之光的光芒射入他的体内,每增加一条,就更令他的烦恼加深。他仅靠着真力抵抗,却又能抵抗多久。一旦光线钻进脑髓,神志丧失,形同废人。
当他儿子万少卿出现,朝他走来,令他的烦恼无形中增加了许多。万少卿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实现祖先昔日的辉煌的最后一线希望,因此绝不能让他有所损伤,为此,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打定主意,以最后一丝真力,恢复灵智,将冰蟒丹核交到万少卿的手上,然后打算和秦天毅同归于尽。
遁仙谷的门规中最为独特的一条,就是从不伤人性命。万寿山一直遵守祖训,一生中从来没有亲手杀死过一人,而现在他打算在临死之前,带走一条别人的性命。
秦天毅学会了遁仙谷的阵纹,万寿山为了本门的秘诀不外泄,被外人学会,因此,他无论如何,付出任何代价也不能让其活着出去,即便为此犯下不杀生这条门规,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秦天毅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许多,即便是他以付出死的代价。
万寿山的死,顿时引起了其弟子的悲痛,以及散修们的一片哗然。当然,最为伤心欲绝的还是他的儿子万少卿。
万少卿是在他父亲的呵护下长大成人,失去了父亲,刹那间就仿佛天塌下来了。万寿山活着的时候,望子成龙,对他是极其严厉苛责的,因此他活这么大,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遵守父亲的安排,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意愿,也从来不敢违背。但是目睹了父亲自爆惨死的那一幕,对于其父亲对他最后的遗言,却没有遵守。
万寿山原本让他拿着冰蟒丹核,离开遁仙谷,逃的远远的,他却并没有走,顿时跪在地上,恸哭不已。
在蛮荒之地,遵守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万寿山能够在这里有立足之地,自然是因为他强横的实力。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死了,遁仙谷将成为一盘散沙,无论是他的弟子,还是那些散修中,定然有人会做出对他儿子万少卿不利的事情。
万少卿的实力太弱,离开了父亲的庇护,留在遁仙谷,等同于自寻死路。
但是万寿山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儿子从小就没有自己的主张,没有了他,何去何从,根本没有什么主意。
秦天毅见万少卿跪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站在原地,就像一尊木雕石塑般地动也不动。
一阵清风拂面,令他清醒过来,于是朝着万少卿一步步地走来。此刻,万少卿仍然正在嘶声痛苦,对于秦天毅走来,丝毫没有觉察到。
“爹,你别死了,你死了孩儿可怎么办啊……?”万少卿一边痛苦,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也是,失去了主心骨,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天毅轻声说道:“万少谷主……”
万少卿闻声木讷地抬起了头,看见秦天毅的身影,顿时想起父亲,就是因为此人,这才惨死的。他顿时双目充满着仇恨的神色,怒道:“秦天毅,你害死我爹,我和你拼了……”说着站起身来,就朝着秦天毅扑来,挥动着拳头,一拳又一拳,雨点般的拳头击打的秦天毅的身上。
秦天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仍由万少卿的拳头击打过来,别说还手,就是躲闪都没有躲闪一下。当然,以万少卿的拳头,伤害不了他半分。
万少卿疯狂地挥舞着拳头,击打在秦天毅的身上,见秦天毅仍由他打,而且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知道自己和秦天毅的差距太大,对他根本形成不了丝毫的伤害,顿时泄了气,停下手来。
秦天毅见他发泄的也差不多了,于是问道:“万少谷主,你刚才说的那女子要死了是怎么回事?是谁?”
万少卿将头一扭,没有理睬。
秦天毅想了想,又道:“你可知道三畏先生和我妹妹现在在哪,可否带我去见他们?”
万少卿仍然不理睬。
秦天毅说道:“万少谷主,我知道你因为你爹的死怨恨我,但是你想必也知道,你父亲当初被冰蟒吞进体内,乃是被我所救,可是他恩将仇报,反而将我和我的朋友困在阵纹,这才导致发生了后来的事情,而且还导致我那朋友丧命。所谓一报还一报,你爹的死乃是他咎由自取。现如今,我妹妹还在你府上,希望你将她交还给我。”
秦天毅见万少卿本性不算很坏,并不想为难他,因此控制住情绪,与他好言劝说。
万少卿朝秦天毅看了看,又将头扭到一边,说道:“我没见到你什么妹妹,你要杀我,就尽管动手,不杀我的话就走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秦天毅脸色一变,正要发作,这时,就见黑白双剑朝他走来。白一千奇道:“秦宗主,刚才听见提到三畏先生是什么意思?”
黑白双剑赶来的时候,只听到关于秦天毅妹妹在万寿山的府上,却不知道其间还有三畏先生什么事情,不明所以,因此上来询问。
秦天毅忽然想到:三畏先生出自凌霄派,黑白双剑万里迢迢赶到这蛮荒之地,莫非和三畏先生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他见白一千动问,便道:“两位,我曾见到三畏先生带着我的妹妹去往遁仙谷的路上,因此赶过来,从万寿山口中得知此刻三畏先生和我妹妹正在其府上做客,但是万寿山一直不肯将三畏先生和我妹妹请出来,这才导致事情闹成这个地步……”
白一千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我兄弟俩虽不知道万寿山为什么要骗你,但是三畏先生绝对不会在遁仙谷。”
秦天毅闻声吃了一惊,说道:“白先生,何出此言?”
白一千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到这里,乃是奉掌门之名,请三畏先生回凌霄派,不过他坚决不愿意,我们来的这里之前,曾见到了他——是了,原来他身边那名女孩,莫非就是你的妹妹?”
秦天毅一听,心潮犹如巨浪般地翻滚,激动之下,忙追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见到我妹妹霜儿了?他们现在在哪?”
在遁仙谷闹了大半天,没想到妹妹竟然并不在遁仙谷内,大出乎意料。
稍一细想,便猜到万寿山为什么要这么说。当时他见到三畏先生带着妹妹往遁仙谷的方向而去,自然误认为是去了遁仙谷,所以这才以盗来的宝物,要和万寿山好言商议。那万寿山急于想将宝物得到手,因此故意欺骗他,说三畏先生他们在其府上做客。
现在想来,万寿山的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是秦天毅当时却丝毫没有怀疑。
白一千说道:“这个我们现在就不太清楚了,可能又回波斯城了。”
“波斯城?”秦天毅听他们的话,似乎也不能肯定,因此打算乘机算清楚情况,免得再白白浪费时间。他问道:“据我所知,三畏先生原本就是在波斯城的,为何要会出现在这里?”
白一千和黑一万对望一眼,方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到这里,乃是奉了掌门之名,劝说三畏先生回去,当我们好不容易寻找到他的时候,他一见到我们就跑了,然后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终于追上了他。”
听到这里,秦天毅这才明白原来三畏先生出现在这里,并非去往遁仙谷,而是被黑白双剑追赶的缘故,怪不得当时一瞥之下,见其行色匆匆。
白一千接着道:“三畏先生被我们前后拦住,只得不跑了。听了我们的来意,他坚持不肯跟我们回去,我们原打算以武力逼他回去,但是师叔为人,哎!竟然坐地耍赖,死活也不肯回去,我们被弄得也没有办法,他毕竟是长辈,真要对他动手,也不是很好,所以只要打算回去跟掌门复命。”
秦天毅听到这里,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三畏先生竟然还是黑白双剑的师父,那么岂不是掌门凌霄子的同辈?从白一千的语气中,这三畏先生竟然在晚辈面前耍赖,怎么搞得像个老顽童似的?
他忙问道:“那么,你们可知道这三畏先生将我妹妹抓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一千叹息一声,说道:“我们这个师叔为人,不知检点,放荡不羁,给秦宗主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哎!当时我们看见他带着一名少女,也很好奇,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前辈,也没有敢过问。”
妈蛋,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黑一万瞪了一眼白一千,然后对秦天毅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师叔为人虽然有点……但是起码的分寸还是懂得,当时我们见令妹并没有受到任何胁迫,行动上都是自由的,而且看见我们师叔坐在地上,还在旁边发笑。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