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莫府,从清朝开始就是这个镇上的大户,而且富甲一方,因为世代都是下海经商,所以曾有人说它的财富甚至比得过圣上的金库。当然这只是传闻,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少财富。可是莫府的名望并不仅仅因为它的富有,还有世代出生于此的名人才子,他们每一位都才情横溢,并且生得一副俊美的相貌,但是都很清高。莫府的世代子孙都会参加科举考试,还能获得不俗的成绩,可是从不入朝为官,那是因为莫府有家训。这也是他们的独特之处,所以上至官员贵族下至平常百姓都对它敬佩万分,就连历代天子也要忌它三分。
光绪年间,莫府开始走向衰落,那时候人丁也单薄,只生得一位年轻的少主继承庞大的家业。夫人因为怕后继无人,所以纵容自己的儿子沉迷于女色,流连烟花之地,而唯一的要来便是必须娶一名大家闺秀为正房夫人。于是这位少主后来娶了当地另一门大户的小姐,可是好景不长,那位小姐才过门没几年便得病去世了,少主也没再娶妻,终日闭门不出,膝下有一名幼子为丫环所生。
莫府传到莫君善这一代也是独他一人,父母早逝,是祖父母将他抚养成人的,祖父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将其送去国外求学,目的就是让他秉承莫家几百年来的家训——勤学耐苦。而在五年前祖父去世的时候,他便回来了,也就像外面所传言的,莫少爷根本不爱出门,这五年里他到外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是在出国前的十多年里也是一样。所以镇上的人对他并不是很熟悉,唯一知道的便是传言中的样子,很多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某种不可以露脸的病。当然本人对这些流言蜚语不以为然,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老夫人怕莫家到时候又要面临无后的严峻问题,从莫君善归国后就开始安排各种相亲,她们不是有钱的小姐就是名门之后,可都被莫君善任性的拒绝了。他终日待在自己的书房里作画写诗,说来也奇怪,他仅少接受这方面的教育,但他的国画能画出名师专家的水准,诗词也写得十分出色!可惜的是,他从不允许别人来看,更别说将作品展现于世人面前了。有时候,他还喜欢在自己的院里吹箫沉思,打理那片亲自种下的兰花。而他最令人费解的就是喜欢收留那些路过此地的行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下人们不敢过问理由,只能按吩咐去做,他对那些陌生人总是热情又友善,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用意是为什么。
2
今日是立夏,莫君善一早来到另一处偏僻的院落,手上提了一个竹篮,走进名为“风雅涧”的楼阁。
他把篮子里的点心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还备了一壶酒,倒了两杯出来。“若惜,今日是你的生辰!”
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得是一名拥有倾城容貌的女子,身穿洁白的裙衫,头上墨如雪的发丝被绾成简单的发髻,还剩下一些垂在胸前,女子的脸上是淡然的微笑。尽管只是这种素雅的打扮,依旧掩盖不住她那绝色的气质与美貌,像是画中仙,绝世之美,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心。
莫君善挑了与画面对面的位置坐下,“若惜,像往年一样,我带来了你最爱的糕点过来,还有这酒,是桂花酿,你说不爱喝酒,唯独喜欢这个味道。”他对着画像,温柔的笑着说。
“若惜,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还会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可是对你而言,恐怕早已忘记了。我真傻,关于那些年的记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都忘了,什么都忘了……”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中却闪着泪光,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酒来。
“我是该庆幸的,你终究还是回到我的身边了,我等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可是若惜,那真的是你吗?我还是不太敢确定,怕太容易得到了又会轻易失去,像一百多年前一样。”说完,又倒了一杯酒灌进嘴里,明明是香甜的味道,此刻他却喝出一丝苦涩。
第二天阳光照进来,他才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昨日喝多了,竟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若惜,我会再来看你的。”收拾完桌上的东西,他走至画前,抚摸着画中人的脸深情的说,好像此时他摸着的不是一幅画,而是真的人。
“少爷,有人送了这个给您。”他刚回到西院,负责守门的家丁递给他一封信,上面写着“莫少爷亲启”。莫君善打开,快速看了内容之后,便向门口走去。
“你们少爷这是去哪里?”正好从屋里出来的夏恪欣看到匆忙离开的背影,很是好奇。
“不知道,少爷没说。”下人们都摇了摇头。
没有多作犹豫,夏恪欣便偷偷的跟了过去。
莫君善出了莫府,靠着墙一直走,大概绕了一半的距离,拐进了后山,他完全没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在他身后的夏恪欣一直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被发现。“他为什么来这里?而且神神秘秘的。”她感到很奇怪。
3
莫君善穿过一片树林,走至一条河面前,那里早已站着一个人,他浑身被黑色的斗篷包裹着,由于背对着,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是不是事情有进展了?”莫君善迫不及待的问。
“的确。”那人冷冷的说,“莫少爷不是找到她的转世了吗?难道还需要进行?”
“当然,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他坚定的说。
“莫少爷果然是情种!”黑衣人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个可怕狰狞的面具。
“你废话不用多说,只要把我交给你们的事情完成就好。”他冷漠的说。
“不管任何理由任何代价吗?”黑衣人又问道。
“是的,无论任何代价!”他毫不犹豫的说。
“我明白了。”黑衣人正想离开,却发现树林那儿有动静,“什么人?”身子一跃,跳到那人的面前,把她抓住。
“啊!放开我……”夏恪欣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挣扎道。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莫君善跑过来,没想到会是她。
“我……”夏恪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他们的对话她根本就没听明白,所以这样被抓住还是挺无辜的。
“莫少爷,她听到我们的对话,还知道了我的存在,还是把她杀了吧!”黑衣人邪恶的提议道。
“不行!”莫君善阻止道。“她不能杀!”
“她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办?你知道我们巫山的规矩的。”黑衣人却不想轻易放过她。
“你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吗?让她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莫君善想出了更好的办法。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莫君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夏恪欣听到两人的对话,害怕又生气的说。
黑衣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面镜子,镜身背面很特别,雕刻着繁复又古老的花纹,“mosuguzibaniwu!”他把镜对着夏恪欣的脸然后念了一句奇怪又听不懂的话,镜面开始发出强烈的光。
夏恪欣的眼睛被照得很不舒服,像是有一种吸力要把她吸进去,接着大脑有些疼,她喊了起来。一旁的莫君善很是不安,如果可以,并不愿意这样伤害她。
大概过了五分钟,镜面的光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平静。夏恪欣受刺激过度,已经昏了过去,莫君善将她抱在怀里。“原来她就是柳小姐的转世,难怪莫少爷不忍心杀她。”黑衣人看了看镜面说。
“你知道?”莫君善严肃的问。“我之前一直不太敢确定。”
“通过浮生镜看到的前生不会有错的。”黑衣人笃定的说。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希望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莫君善抱着夏恪欣离开了。
黑衣人看着他走进树林,然后自己一个转身就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