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很快就过完了。
回到学校完成论文,毕业答辩,十六年的人生求学之路就此告一段落。
和中学的几场毕业季相比,这大概是我们人生的最后一次毕业季了。
整个夏季,校园里充满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的诀别感。
感觉诀别一般悲壮的,除了几年同窗的同学,还有即将劳燕分飞的情侣们。
那段时间学校的小树林简直都不能看了,学校难道都不管么?!
做为一个大龄未曾恋爱过的女青年,我心怀恶意的想:让你们把青春的激情浪费在早恋上!
吃完散伙饭,喝了散伙酒,毕业季就算是过完了。
小伙伴们各自有很好的出路。
魏筱薰留校继续读医科的研究生,她的志向就是要做一名无国界医生。
萧涵涵进入了公务员队伍,不枉费她学霸的名号。
文艺青年李美美则进入了本市一家著名的民企当总经理秘书。总经理秘书。。。这是要继续祸害人类的节奏。
每一个结束都是新的开始,我们终于要走向自己独立的新生活。
萧涵涵住到了公务员宿舍,我和美美一起搬进一间两室的出租房。
G城这座城市,它快速发展却又包容,它张开双手,迎接我们这些从象牙塔走出来的孩子们。
到L&L报到的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上连只鸟都没有。我们没有寒,暑假的人生即将拉开序幕。
L&L的新人培训安排在公司旁边的万豪酒店,办完报到手续之后直接进入为期一个月的脱产培训中。
以人为本的L&L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培训体系,它在对人才的培养上拥有绝佳的耐心。
培训内容包括企业文化,组织构架,领导力等基础能力技能,团队合作,以及集团的基础运营流程等。
同期进入L&L的有100多号人,来自市场,销售,财务等公司八大职能部门。
L&L通过性格测试把相似的大家集中在一起,这种感觉着实像是将一群好战的斗鸡集合在了一起,不当领导毋宁死。
刚出校门的我们充满了激情,每天一起学习课程,讨论案例,做演讲,参加团队拓展项目,还要组织迎新晚会,表演节目,互相娱乐。
有时候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们还在那个无忧无虑的校园里生活。
然而这里又仿佛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个时刻都充满着实实在在竞争。
我们要做的,是积极表现自己的看法,将各项潜能发挥到最大化,然后给各位资深的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
和这样一群优秀的人在一起,我的感觉是兴奋而又紧张的。
有一次一个培训官过来给我们讲领导力的模型,结束的时候问大家还有没有问题。小西第一个站了起来问:“以您在L&L集团这么多年来的经历,您认为是领导力的哪个特质让您能像今天这么成功呢?”
我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
小西和我一个学校,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风云人物,和校外的专业英语机构合作创办了英语学习班,学生时代就赚了一笔。
小西还兼任学生会会长,组织了许多大型的活动,是实实在在的万众瞩目之星。
他活跃,勇敢,总是最积极的和培训官们提各种问题或者分享自己的想法。
小西代表着一类人,他们总喜欢第一个站起来发言,不管是否每一次都能提出精辟的观点,但是积极主动的形象让人非常印象深刻。
然后我就发现,在小组讨论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两个人立刻就站出来,主动的记录笔记,带领大家讨论。
奇怪的是,在小组总结的时侯,这个记笔记的人就顺利成章的成为了陈述大家观点的人。
即使有时他甚至没有在讨论的过程中表达出自己独特的观点。
还有一类人,每次也会积极发言,如果你仔细的听,就会发现很多时候他们只是在复述前面的人的观点,但是会添加一些自己的理解。
带着羡慕妒忌恨的心态,有时候我也会很鄙视那些发言没有重点的人。
许多年后我才理解到,人的思考方式很多时候是通过语言表达来让他人理解的,沟通在外资企业里尤其的重要。
一个月的培训很快结束,我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工作岗位。
我所在的是产品供应部,同期进来的有40个伙伴,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生产线去从事最基层的工作,而我和另外的5个人被留在了总部。
我觉得自己还挺幸运。
这正是每一个肥皂剧里面的场景,CBD的豪华大楼,每天在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衣领光鲜,手里一定要拿着装逼神器的星巴克咖啡。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最初去学习供应链基层运作的机会,这些都是后话了。
Wilson是我的第一个直线老板,上岗的第一天,他和蔼可亲的对我说:“Elissa,欢迎你加入。你需要和Terry交接他手上的工作,今后你将直接向我汇报。”
Wilson温文儒雅,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毕竟作为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能够直接汇报给副总经理这种情况是很少有的。
这种感觉就好象九品芝麻官抱上了钦差大臣的大腿,时常都能被临幸一下,那前途是相当无量的。
负责和我交接的同事叫Terry,他在公司工作5年,即将轮换到下一个工作岗位。
听完了Terry的介绍我才知道,整个品类的供应链团队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这可真是一个非常精简的团队。
我的职责是管理香港台湾市场的供货和库存,同时还要管理座落在S市的一家合同加工厂。
来到岗位不到一个月,就和Terry一起出了第一个差。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Terry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如果现在飞机掉下去,你的家人能得到多少钱的赔偿么?”
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一边内心尖叫着“你为什么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一边忍不住问道:“多。。。多少?”
“80个月的工资噢!”Terry竖起8根手指头。
我当时一边强忍着被吓尿的感觉一边在心里偷偷的算,80个月的工资啊!80个月!
后来,我就得了飞行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