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肚子疼。”
“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不,我没有。”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你不要喝生水,不要买那街上摊子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疼死你,不许再叫了。”
“我没有。”
“还说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二天天跑到榨油厂寻废铁,卖了钱就去喂肥嘴巴。”
“妈妈,我真的很疼。”
“还疼,去蹲个厕所就好了,回来喝杯热水,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
三妮晚上肚子疼得厉害,从床上爬起来,到妈妈房间里,站在妈妈的床前,告诉妈妈她的肚子很疼,可是妈妈坚持说他是下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还挨了一顿教训。
三妮打着手电筒,在夜色中冲向屋后的厕所,蹲在厕所里好半天,可就是没有一点要拉肚子的感觉,只是肚子的右下方依然隐隐作痛。
过了好一会儿,林德青都听不到三妮进门回屋的动静,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就从上爬起来,给花振国掩了掩被角,披了一件外套出了后门朝厕所方向去了,走到厕所跟前,她连声呼喊三妮的名字。
三妮在厕所里微弱地的“嗯”了一声,林德青骂道:“你个小鬼东西,我还以为你掉到厕所里爬不起来了,上不出来就别上了,快点回屋睡觉去。”
三妮忍着疼痛从厕所里出来,跟着妈妈回屋里,重新躺在床上睡觉去了,侧厢房里的床上,大姐大妮上高中去了以后,双胞胎中的老二花梦蓉就和三妮睡一张床了,此刻花梦蓉睡得正香,都没有被三妮反复几次起床的动静弄醒,小孩子的瞌睡就是比大人要沉一些。
双胞胎中的老大花梦芙还是跟着二妮睡在妈妈房间后面隔出的小侧房里,此刻,她俩也在熟梦中,做着美梦呢。
妈妈林德青弄了一杯温开水让三里妮喝下后,又督促她上床躺下睡觉。
三妮忍着疼痛,小声的哼哼着,眼皮实在困乏,可肚子依然疼痛她哼了大半夜,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还没等到天亮,她又被疼痛从睡梦中唤醒了,躺在床上大声的呼喊:“妈妈,我肚子还是很疼。”
林德青觉得不对劲了,按理说吃坏东西要么呕吐,要么拉肚子,可三妮既没呕吐也没拉肚子,,就是在那里喊疼,一晚上都在喊,林德青其实也没睡好。
“就要天亮了,天亮了带你去看医生生。”
“嗯。”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林德青起了床,又叫醒了二妮和双胞胎,叫他们赶快去起床收拾好了去上学。
三妮自己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捂着肚子,还在那里哼哼着。花梦蓉就说:“三姐,你怎么啦?肚子不舒服?”
三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捂着肚子,脸色蜡黄,看上去一点精神也没有。
二妮也过来问:“三儿,很疼吗,要不要叫梦蓉到学校找你们老师请个假,就说你生病了要打针,你今天就在屋里休息一天。”
“嗯,好。哦,对了,还有我的家庭作业,叫他帮我带去交给老师。”三妮有气无力地答道。
家里只有花振国不用去上学,他还躺在床上睡大觉呢,姐姐们早上起床闹出的各种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林德青牵着三妮出了房间,走到大门口,用手摸了一下三妮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到三妮的体温似乎比自己的高,她对着屋里高喊了一声:
“你们自己去上学,出门的时候把大门带拢,半掩着就可以了,我先带三妮到保健室去看一下。”
说着就拉着三妮出门了。
村里的保健室,是最小单位的卫生医疗机构,一般村里人有个感冒咳嗽什么的,都在这里找医生看,保健室里有一男一女两名医生,男的正名叫什么不知道,但村里人都喊他的小名,称他为“黑子”医生,人长得确实挺黑的。另一个就是阮医生了,她的脾气很好,打针的手法又温柔,村里的小孩都怕那个黑子医生,喜欢阮医生的多一些。
不过,听说这黑子医生虽然一副吊儿郎当样子,脾气也不好,但他医术还是在阮医生之上的,阮医生实习的时候,黑子医生还当过她的实习老师。
所以,到保健室来看病,一般先找黑子医生诊断,再找阮医生打针,拿药。
林德青把三妮带到保健室来,黑子医生就让三妮走到他跟前来,问她哪里疼。
三妮指着自己的肚子,说:“肚子疼。”
黑子医生就用手按压三妮的肚子,先从肚脐那里按下去,一边按一边问:“这里疼不疼?”
“疼。”
黑子医生又围着肚脐一圈,在三妮的下腹上下左右四个区域轻轻按压,没按一处都问三妮“疼不疼”,三妮都说“疼”。
于是,黑子医生就叫三妮躺在旁边的一张躺椅上,三妮以为医生就这样看完了,是要准备给她挂掉水打针了,因为这躺椅是到保健室里看病的人常坐的,只要坐上去,一般都是打吊针。
黑子医生说“不是”,他把三妮坐的那张躺椅的滑道拉松,尽量让靠背放平,然后再一次重复刚才按压的动作,每按一处又重复刚才的问话。
如此往复一两遍,当黑子医生按三妮右下腹阑尾所在处时,三妮大叫一声“好疼”,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时候,黑子医生就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开始在处方单上开药了,一会儿就写好了一大堆符号一样看不懂的文字,他亲自喊了阮医生,叫阮医生先给三妮配药打针。
果然是要挂吊针了,三妮就干脆躺在躺椅上不起来了,可是不一会儿,阮医生就拿了一个极小的针管过来,叫三妮伸出一只出胳膊来。
“干什么?”
“做皮试?”
“皮试是什么?”
“你闭上眼睛,伸一只胳膊过来就知道了。”阮医生对三妮微笑着温柔地说。
“呀,好疼!”
“好啦,二十分钟过后我再来看,打了针的胳膊不要乱动,打针的地方感觉不舒服或者发红发痒就跟我说。”
在三妮刚闭上眼睛,等待阮医生告诉她什么是皮试的一瞬间里,还没等三妮反应过来,做打针的好心理防备,阮医生就已经快速地给三妮做了青霉素注射皮试。
这个阮医生,真不愧为是制服小朋友对医院产生恐惧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