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出来玩高兴吗?”
“高兴!”
“你爸爸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和你妈妈一起到江城来?”
“爸爸要加班!”
“哎哟,妈,您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问一问怎么了,家里人团聚在一起,就他老跟个外人似的!”
“妈,别人的儿子终究是别人的儿子,当然是外人了!”
“姐,你怎么了,姐夫不是挺好的么?”
“好不好,也没得选了,结婚不就是两个人凑在一块过日子吗,就那样了呗!”
“当初你不是自己要嫁给姐夫的,看现在这样子,像挺不满意的,别这样,姐夫人还是很不错的,又没什么脾气!什么都让着你!”
“算啦,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走,丫丫,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去!”
大妮拉着丫丫的手,向旋转木马走去,丫丫高兴的一蹦一跳的,一扭一扭的,小脚颠颠地跟着妈妈向前走去。
“妈妈妈妈,我也要坐旋转木马!”乔乔看见丫丫过去坐旋转木马了,也吵着二妮要去坐旋转木马。
“哈哈哈,好好好,你也去!走!坐旋转木马去罗!”
一家人在游乐公园里带着两孩子玩了一整天,回到出租屋时,都累的不得了。
只有花长开,一进公园,就自己找个树荫底下坐下了,看到一群老大爷在下象棋,还有打扑克牌的,他就凑过去不走了,津津有味的看人家下棋和打牌,还说自己走不动,让林德青和孩子们去玩,他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花长开似乎没什么兴趣陪孩子玩,在他看来,看人家打牌或者自己能打上几圈,似乎比逛公园有趣多了。
三妮手持相机,一直在给大家拍照,有时候后也会换个人手,叫他们给自己拍几张,俩小孩玩得很开心,三妮一路上就给他们买好吃的和好玩的,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买什么,把俩小孩哄的不亦乐乎,丫丫和乔乔抱着一大堆零食和玩具,连声呼唤“三姨最最最伟大了,我们最爱三姨了”。
“妈,您还想去哪转转转,我们陪您去,过两天我们就要走了!”
“我呀,也不要你们陪,你们各人收拾你们自己要带的东西,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让你大姐陪我去一趟江城的元灵寺,我想去抽一个签,还要给菩萨还个愿!”
“好,我明天陪您去!”
第二天,天不亮,大妮和妈妈起来,洗漱一番后,妈妈林德青提了个小包,母女俩就出门了。
“听说,这个寺庙的香火很好,菩萨也很灵验的,你看看,啧啧啧,今天人可真多!”妈妈林德青指着寺庙前的排队进场的人群,不无感叹地说道。
“幸亏我们赶早,你看,还有人比我们来的早!”林德青看了自己后面的排队人群,又指了指前面的人说。
“妈,我有点怕,这里看上去阴深深的!”
“别瞎说,这是菩萨的威严,走,去买香火去!”
大妮陪着妈妈,进去之后,林德青十分虔诚地跪拜大殿里的菩萨,还有偏殿里的菩萨,每到一处,先上香,然后跪拜,叩头,作揖,嘴里默念着什么。她还叫大妮跟着她的样子做,大妮虽心中不解,但还是跟着妈妈做了,抬头看那端坐在面前的菩萨,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但那庞大的体积和居高临下的姿态,再加上那阴暗诡异的幕布笼罩其左右,让大妮心中竟不免生出几分畏惧之感,都不敢正眼看那菩萨的眼睛,仿佛自己这尘世中的躯体,包裹了太多的贪念和不满,一眼就要被那菩萨看穿了似的。
三妮和梦芙要先坐民航去往XG,再转乘飞机前往各自的目的地,那天机场送行的,还是花长开一马当先,家里人太多,在把两姐妹送上去机场的出租车后,其他人并没有一一前往送行。
二妮一家人也回江城郊区自己家去了,大妮则急急忙忙带着丫丫踏上返回饮水乡的汽车,江城开往饮水乡的直达汽车只有两趟,若是赶不上这两趟车,就只能转车去川城,再从川城坐短途车回饮水乡了。
好不容易回到饮水乡,疲惫的大妮抱着熟睡的丫丫,下了车,在夜色中回到饮水乡中学的宿舍,那里是她临时的家。
夜深了,大妮伏在宿舍的书桌上,在朦胧的台灯下写着她的心情:
今年的国庆节,依然是七天的假期,前三天冷冷的秋雨下个不停,只好宅在家里陪孩子玩,消磨光阴,顺便放松放松工作日造成的传说中的亚健康神经,三号下午天气转好,遂改变计划,简化行李,乘车前往江城,以来送送三妮和梦芙,二来准备带孩子逛一逛身边的景。
江城动物园不在此行计划之列,今年暑假早的时候,已与之亲密接触过。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并没有太多吸引我的眼球,倒是让我颇为感叹:人看似很强大,但在自然面前,依然渺小。
那些貌似强大的老虎狮子,成了人们关在电网笼子里用来取乐的工具,确实让我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孩子受我的影响,小小年纪也说动物园不太好玩,什么大黑熊只会骑自行车,小猴崽子只会套圈圈,狮子头上身上没有好看的毛(那是她心中动画片星巴克和动物世界里的雄狮子模样,这次在动物园只看到了两只雌狮子),鹦鹉好看但没学人讲话,锦鲤多却没有一只跳龙门,龙门啥样也不得而知,黑天鹅都是翅膀被折断了的如假包换的伤员,还有大象,会喷点水而已,敢在象鼻子上坐的那个人却是别人家的爸爸(咱孩子他爸不知在哪里,他从不陪孩子出门游玩)。
最抢镜头的还是那个穿红绸缎套装衣服的驯象人,其他啥都没看清楚,也没看到孩子心中的长颈鹿和大河马,还有她绘画中常勾勒的吃竹子的国宝熊猫,我知道,那是我的疏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更多的是迁就了年迈的父母,怕他们走不动,所以上次的动物园之行,多处未到就草草结束,虽小有遗憾,但也因此留给了孩子一个念想,她很希望下次再去看个明白,玩个痛快!毕竟在童年的世界里,孩子与动物之间的感情绝不因笼子而产生距离,也决不因大人的决定就彻底放弃心中美好的向往!
这一次的江城之行,首选了游乐园,孩子玩得很高兴,坐在旋转木马上不肯下来,还有空中火车,空中轨道飞机,都是她的最爱,这孩子竟然不恐高,一点也不像我,胆子比我大。但是,这一次丫丫爸爸依然没有随行。
第二站去了元灵寺,貌似应该是了却了妈妈一个多年来的夙愿,看她那么虔诚地样子,抽签许愿的,叩头作揖的。另外还陪着妈妈去数那里的罗汉,不管数的灵验与否,好像都是为了让这尘世中的渺小的自我,能找到一个灵魂的安放处,足以用毕生的精力,去应对这个我们无法掌控的大千世界,求得一个心安而已。
妈妈要我照着她的样子跪拜,可能我所求的,大概就是心灵的净化与平和吧,但更多的是愿意看到对此如此虔诚的母亲她脸上的笑容吧。
母亲她一辈子即相信宿命,却又顽强地与命运抗争着,她太需要精神的抚慰了,现在即使我们有能力给再多物质享受与她,她似乎也仍不快乐,在精神上似乎我们给不了太多这样的抚慰,但在元灵寺,那尊笑面菩萨,似乎能在最大程度上让她相信命运会垂青于晚年的父亲,或许——那是她一辈子的梦,也是父亲头上几乎绕了一辈子的紧箍咒:母亲一辈子都在渴望,父亲能用他男子汉的双手,为母亲打造体面的生活资本!(这也许是每一个普通女人的梦)其实,菩萨手中有什么没什么,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只知道,人所要的不过是精神支柱而已,只要精神支柱在,命运就不会抛弃他不顾。
我知道,垂怜我们的不是菩萨,也不是外人外物,而是我们那颗执着的心。
留个美好的念想给母亲,母亲求了一张金光闪闪的菩萨卡片,那上面刻着那些关于命运的文字,她花钱请寺院主持和尚给他解释签文,和尚说的圆满,她的心便安适了,很快乐的样子。
是啊,心即是佛,我们又何必去追究那签文卡片上的语录——管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呢!
接下来是光顾了外国人在江城开的几个大型超市,还在知名的快餐店,喝了不知什么恐怖配方调制的高出平常价格许多倍数的各种饮品,吃了大量的明知是全世界人民公认的各种垃圾速食,还用疲惫不堪的眼睛,横扫了江城几个大型卖场的所谓的国内外各大知名品牌服饰鞋包类,购了几件在自己消费观念以内的所谓打折的“牌子货”。
穿梭在车多人多灰尘多废气多的混乱斑马线中间,行走在地上地下的通道和商城,在拥挤不堪且人文素质不敢恭维的公共汽车内,挤上去又挤下来,在堵车堵得得让人心慌的tax里窝着身子,挪出挪进的。
坐在美食城里,吃着鱼虾糊粉之类的特色小吃,还隐隐约约闻着,外面小摊上的烧烤散发出芝麻酱的味道。
看着夜色朦胧中,五彩斑斓挑逗闪烁的霓虹灯,听着酒吧屋,商城大卖场,街心公园,大马路上,蜗牛一般行走的各种宣传车上,私家宝马内,城中村拆迁还建的小区广播里,团队合作的残疾艺人的话筒中,大排档边,小艺人的吉他弦上......各种自我陶醉,或蓄意醉人的音响,混合制造出来的超分贝,足以热闹整个耳边世界的噪音。
白天,一边有人马不停蹄地向你手中塞各种传单——见得人或见不得人的广告传单,一边又有人趁你不备或有备而来,抢夺或索要你刚接过来还没来得及细看的东东;晚上,在车水马龙的都市角落里,一边有人在捂着鼻子往外抛掷极不“低碳生活”过后的垃圾,一边就马上有如获珍宝似的,蜂拥而上的城市抢荒者,相互推搡的身影......
是呀,江城,不是我的家,那里不属于我,看着那奔走的人群和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庞,我感到无比的陌生,我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也许,此行,得失——兼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