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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鱼

“奶妈,我回来了。”门外响起苏穗甜甜的声音,奶妈急忙把正在细看的一个锦囊塞到床铺底下,镇定自若地做起针线活,苏穗从外面进来,顺手插上门闩。

“回来啦?”奶妈慈祥地微笑着,把床铺上的衣物挪一挪,给小姑娘空出位置坐下。苏穗欢快地点点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奶妈灵巧的双手做出来的衣服。奶妈的手虽大,但一点儿也不笨拙,穿针引线这样细小的活儿她能做得无可挑剔,往往一穿就进。普萝奶妈就属于典型的农家妇女,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

“啊,对了奶妈,明天我能和小王子一起去钓鱼吗?”苏穗正打算脱衣睡觉,突然想起和峣勋的约定。普萝奶妈一听,怔住了,她看见苏穗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小姑娘心里的想法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但奶妈还是想问问清楚。

“孩子,只有你们两个人去钓鱼吗?”

“是,奶妈。”

“可你知道,你去河边,奶妈会担心你的。”

“不怕奶妈,我会注意安全,绝对不靠水太近。”

“可是,钓鱼哪能离水远一点呢?”普萝奶妈企图打消苏穗的念头。

“唔——”,小姑娘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我可以把鱼竿放长一点啊。”

“这……”奶妈犹豫着。

“奶妈,你是不是不同意我去呀?为什么呢?”

面对苏穗的发问,普萝奶妈不知如何回答。

告诉小姑娘“奶妈不放心你和小王子一起出去”?——不行,小姑娘必然打破砂锅问到底,而这恰恰是奶妈无法回答的。

告诉小姑娘“奶妈担心你的安全”?——也不行,她刚才已经保证了,这不再是一个好借口,很快又会被她辩驳回来。

告诉小姑娘“奶妈明天需要你的帮忙”?——同样不行,不能让苏穗觉得在新的国家里自己的玩耍时光将会被剥夺,更不能让她觉得在新的国家里,奶妈变了。

于是,普萝奶妈开始有点同意了。

看着奶妈哑口无言的样子,苏穗知道自己胜利了,她爬上奶妈的膝盖,在奶妈的脸上亲了一口,开心地笑了:“奶妈你同意了?”

普萝奶妈无奈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个犹豫勉强的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国王和大王子就带着车队出发了,父子俩脸上洋溢着无限光彩,器宇轩昂,精神焕发,一路上有说有笑。

“峣勋不来可真是可惜了。”大王子侥蹇为弟弟拒绝此次打猎感到可惜。

“人各有所爱。好在有你和我一样喜爱打猎。”

“说的是,峣勋从小就喜欢钓鱼。”

“他喜欢安静,能够静下心来,这一点和你们母后很像——你在这方面不如你弟弟啊。”国王说着,冲大儿子眨了眨眼睛,露出笑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大王子点头称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起来自愧不如。”

苏穗一大早便起来了,上身是一件月罗衫,下身是一件雁落百褶裙,那是山庄主人的女儿眉扬的衣服,因为苏穗和普萝奶妈是“两袖清风”来到麟国的。峣勋此时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他带着钓竿、线和鱼饵,正在庭院的池塘前打水漂。

“王子,王后吩咐您早点结束早点回来。”婢女奉了王后迎南的旨意来向峣勋禀报。

“我知道。”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苏穗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普萝奶妈在门口张望着。

“哇,我们是去钓鱼,你打扮这么好看做什么?”峣勋提起钓鱼工具,一边笑一边称赞着苏穗,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道:“我要是太丑鱼儿都不上钩了。”

“哈——你想得还很周到——不过钓鱼可不是引蝴蝶啊。”

“哦?我从没有钓过鱼?”苏穗突然觉得自己见识太少了。

“没关系。其实钓鱼很简单,只要你找对地方,能够沉下心来,你准能钓上大鱼来。”峣勋安慰她。两人边聊边走,就到了河边。峣勋将线挂上鱼竿,装上鱼饵,递给苏穗。

“那我要是没有找对位置呢?”苏穗好奇地问道,举着比自己长好几倍的鱼竿不知所措。

“那——就钓不到大鱼咯。”峣勋帮苏穗找了个地方,他牵着小姑娘的手来到一颗大树下,两人就坐在树荫里。

“就在这儿?”

“嗯嗯。”峣勋点点头,帮苏穗将线放进河里,河水起了一点点涟漪。

“从现在开始,我们谁都不说话,知道吗?”

“鱼儿会被吓跑吗?”

“是的。”

苏穗很听话地坐着,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很快,日上三竿了,小姑娘觉得有点口渴,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白皙的小脸蛋上,很快脸就红彤彤了。

苏穗抿着嘴唇,觉得口干舌燥。她偷偷看了峣勋一眼,只见他的额头有汗珠滚下,他双目紧闭。就在苏穗想要开口告诉王子她很口渴的时候,鱼竿突然动了起来。

“怎么了?”水里发出的“扑扑”的声音使峣勋睁开了眼睛,只见苏穗的鱼竿正在剧烈地摇晃着,小姑娘力气小,跟着鱼竿在摆动:“快帮我一把。”

“好。”峣勋扔下自己的鱼竿,抓住苏穗的鱼竿,两个人用力地往岸上拉。

虽然峣勋只有十岁,但是从小爱和兄长比扳手腕,因此力气也是很大的。

水里不断出现巨大的扑腾的鱼尾,慢慢地出现了鱼嘴,接着是鱼头,鱼身——整条鱼被峣勋和苏穗拉上了岸,那是一条巨大的鱼,足足有五尺长,还在岸上不断地扑腾着,似乎要挣扎着回河里,峣勋将鱼拉到离河岸更远的地方,任由大鱼扑腾。他挡在苏穗和大鱼之间,想阻断她看大鱼挣扎的目光。

“为什么河里会有这么大的鱼?”苏穗惊奇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我从没钓过这么大的鱼。”峣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小小的河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大的鱼。

“我们要将它怎么办?”苏穗问。

“带回去给厨娘?”

“我不知道。”

峣勋带着苏穗面对着河岸,背对着大鱼,知道听见后面的声音平息下来,才转过身去。

“它死了?”苏穗问。

“是——我去看看。”说着,峣勋走了过去。

“我也去。”苏穗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到大鱼身边,蹲了下来,大鱼的嘴巴微微张着,眼睛暴突,一副凶恶的样子。

“我们扳开它的嘴巴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峣勋说着,就动手将鱼的嘴巴打开。

“好大的嘴巴,还好臭哦——”苏穗说着,捏住了鼻子。

“是好臭,你别闻——它的嘴巴里东西可真多啊。”

“你看这是什么?”苏穗一眼看见绿色的水草中有一个褐色的东西,她指了指,峣勋犹豫了一下,捏住鼻子,伸手进去拿了出来。

“是一块木板。”

“上面有字——你认得吗?”苏穗问道。

“认得一些,不过都是写名字,有重宣——这是侯爷,还有九鑫——这也是侯爷,还有明博——还是侯爷,还有鲁堂——这我就不知道是谁了。我想这可能是山庄客人的名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名字后面是画圈,有人是打叉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再找找还有什么。”

于是两人蹲在大嘴前,四只乌黑乌黑的眼睛将大嘴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苏穗失望地说:“我看什么也没有,都是些水草。”

“没什么更好的东西,那我们把这块木板分开,你一半我一半。”

“好啊。”

峣勋将木板拿起来,单膝跪在地上,木板放在没有跪的那个膝盖上,用力往下一按,木板分成两半。

“这半给你。”

“好。”苏穗接过木板,木板不大,她就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这条鱼怎么办?”

“我们搬回去?”峣勋笑嘻嘻地说道。

“啊?这么大!”苏穗惊讶地说。

“嘻嘻,骗你的。我去叫人来,你在这儿等我哦。”

说着,峣勋飞快地跑向厨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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