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温柔地一寸寸扫过山谷,拂在每一片迎着太阳生长的草叶上,叶尖的露珠晶亮如珠。
段羽轩抬起手臂阻挡直射过来的阳光,惺忪睁开,半眯着的眸眼骤然睁圆……她的手臂,好像不像原先那么干枯了……虽然还是有点枯槁就是了。她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压在一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灵药上,也不知道被她压了多久,叶片都折起来了。
环视了一周,段羽轩吓了一跳,苏岑音明明告诉她,灵药谷就……三十四株灵药……
三十四株?骗人的吧……明明三百四十株都不止。
段羽轩腾地跳起来,不跳不知道,一跳吓一跳,她那七歪八倒不中用的身子骨竟然已经恢复如常了,更甚至……还要再好上那么几分。
一扭头,段羽轩瞥见了一片眼熟的草药,是……天参草!
她跑过去,这株天参草,啊不,这四株天参草……你大爷的怎么会有四株?当初苏岑音可是再三强调天参草只有一株,绝对不能失手……这么吓唬人真的好么?
不对,似乎是……五株。最后一株格外小一些,险些叫她当成杂草了。
且不说这后一株小的,那四株大的吧,其中有一株缺了片叶子,狗啃过似的。
段羽轩愣了一下,慢慢想起来,好像……是她自己啃的。
不过,既然一共有五株,她可不可以……昧下一株?段羽轩不贪心,只要瘦瘦巴巴最小的那一株就好。
一片叶子能续她生机,一整株……该是能保她长命百岁,无病无虞了吧?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她不想再被人拿她的命威胁。为此,不择手段应该是合法的。生与义不可得兼,义既无用,守之何为?既非君子,舍义且偷生。
段羽轩反手扯下肩上的布包,这布料还算结实,昨儿一天折腾成那样也还没散架。段羽轩从布包里摸出一把玉质的小刀,蹲下去,开始着手清理天参草周围的泥土。
天参草的草药精华主要蕴藏在根部,这一点倒是和段羽轩所认知的人参相仿。所以说,在挖天参草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地下的根部。而只是一小片的参叶就可以续断生机,生死人骨,那参根所蕴含的草药精华……段羽轩就无法想象了。
但,不管她能否想象,这一株天参草,都归她了。
段羽轩提着茎根抖了抖,几点泥屑滚落下来,她凑近去,试着张口叼住这株天参草的一片叶子尖……还没咬下来,整株灵药已经化在了她的嘴里,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药香。
段羽轩呆呆望着自己的双手,指缝间只有残留下来的几点泥屑。
这,这就没啦?段羽轩两眼瞪得溜圆,这算什么……情况?
是叫她吃了,还是不见了?
段羽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苦苦思索了半晌,无果,只得动手去办正事。所谓正事,就是挖药,然后用封灵刀法处理一下,存入用来保存灵药的玉盒。
灵药必须用特殊的容器来保存,否则草药精华会大量流失,以致失去药效。而年份越高的灵药,就需要用越高级的玉盒来保存。不止如此,有些特殊的灵药还需得用特殊的手法先处理一下,然后再封入特别为这种灵药制做的玉盒里。
灵药谷的这些灵药,年份都相当高,而苏家所提供的玉盒的级别是完全跟不上的。不仅如此,苏家只给段羽轩提供了一只玉盒,而不同的灵药是不能存放在一只玉盒里的,否则药力会混杂在一起。
所以说,这时候段羽轩就派上用场了。她的封灵刀法可以暂时封住这些高年份灵药的草药精华,时效大约为一个月。不过,如果她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封灵刀法的三式组合……那么,时效还将进一步延长,达到三个月。而这是她必须做到的……至少,是她答应苏岑音,或者说是家主要做到的。
当然,这并不难,毕竟,她现在身处灵药谷。这里有三十四株……不,成百上千无数株灵药供她练手。如果这样还不可以,那么段羽轩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不是跑错场子了?不是说好了只有三十四株灵药么,怎么会多出这么多出来呢?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苏家不信任她,提供给她的信息太少,真真假假,分不清楚。想要管,也只是徒费心力。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或者说,也只能等。等,祖地踢她出去。
每一个进入祖地的人能够在祖地停留的时间都不同,有些人能停留几个月,而有些人只能停留十来天。
段羽轩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里停留多久,她有些发愁,干粮吧,早都被她扔了。灵药谷灵药管够,但至于食物……就只能呵呵了。
要找东西吃,就得到灵药谷外边的林子那边去,那里有野果和一些小型的动物。凭她的身手,在林子里混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关键是灵药谷外头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妖兽,那些家伙……她实在对付不了。毕竟,连苏戬都拿它们没办法,更何况她。她甚至还没有引气入体,没有灵力,也就没有办法和它们硬碰硬地对拼。
但是,段羽轩可以肯定,只要她引气入体,修炼出灵力,凭她的刀法和身手,解决那些燕苍狼……她有至少七成的把握。
封灵刀法的霸道程度,没有谁比段羽轩更加清楚。
所以,她必须尽快引气入体。否则,她有可能会,饿死在这里。
已经差点饿死过一回,这一次,段羽轩绝对不能容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
…………
“家主,全都准备好了。一个时辰。”苏岑音缓缓闭上眼,轻声道。
“好。”家主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可以出发了。”
“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苏岑音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那笑容却隐隐透出几分苦涩的意味。
“怎么,舍不得?”家主半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
“舍得。”苏岑音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看什么。
“走吧。”